第604章 注定會有的脾性
這些年來,風痕與風墨二人更是心疼蕭逸的處境,在他們眼中,蕭逸方才是最無辜之人。是
無論是蕭成言還是安詩瀅,皆沒有傷害蕭逸的資格,他們二人,都未能做到為人父為人母之要義,反而是將蕭逸放置在了一個極為危險的境地,更是親手拿著利刃,於蕭逸身上劃下了一道道傷痕。
而蕭逸所受到最深最重的傷,卻是出自安詩瀅之手。
且不論安詩瀅與蕭成言當年之事出自何人的算計,更不論他們二人之間的恩怨有多深,都不該由蕭逸來承擔這份重責,更不能由此來中傷蕭逸。
蕭逸何其無辜?他自出生至今,又有何處對不住安詩瀅?
蕭逸一直都在遵循著安詩瀅的心意行事,他尊敬她並信任於她,從不曾做出令安詩瀅為難之事。
幼年時的蕭逸不會去往念靜閣吵鬧,不曾哭喊著要見自己的母妃,思及母妃之時,便隻會望著念靜閣的方向發呆,隨後便隻身去往竹園內習劍,以此來消散心中的沉重感。
那時的蕭逸表現出了一個孩童不該有的沉著,而年長一些的蕭逸,更不會為旁人瞧出自己的心意,他不再關注念靜閣諸事,隻拚了命地練習劍術,好護得自己的性命,更是為了護得安家周全。
安詩瀅同蕭成言皆不知曉,蕭逸這些年來所遇到的危機是如何之重,不知曉蕭逸經受過的嘲笑與嘻罵又有多少,這盛王府對於蕭逸而言,並非溫室,而是修羅場。
蕭逸心中的創傷是因了安詩瀅而生,而他這一身的傷疤,卻是因了蕭成言而成。
風痕與風墨不曾質疑過蕭成言對待蕭逸的真心,然而蕭成言卻是看不懂這人心算計,更不曾以合適的方式來管教蕭逸、來表達自己對於蕭逸的在意。
蕭成言滿心以為,蕭逸在盛王府內當是至為安全,佟元霜會待蕭逸如親子,而盛王府眾人亦會敬重並保護蕭逸,除去安詩瀅之外,蕭逸斷不會比旁人缺少任何。
蕭成言對親近之人的信任,以及他公務的繁忙,皆讓他忽略了蕭逸的成長與心境,卻是不斷地由得旁人口中聽得蕭逸的莽撞與放肆,隻以自己的處置辦法來管教於蕭逸。
蕭成言教育蕭逸的方式,無疑是帶著恨鐵不成鋼之意,可是他忽略了父子間溝通的重要性,更是忽略了幼年時蕭逸的心意。
因了那些疏忽的存在,蕭成言的愛意與鞭策,隻會起到相反的效應,隻會加劇他們父子之間的隔閡,他們父子間的矛盾會越來越大,而蕭逸的逆反心理,更會愈發嚴重。
加之蕭逸自那丫鬟口中聽及的“真相”,他們父子,唯有形同仇人,亦再也無法恢複如初。
在旁人眼中,蕭逸的成長,是一個越發頑劣與放肆的過程,而在風痕風墨他們眼中,蕭逸的成長,卻是一個弱小孩童的自我救贖,是他的自我保護。
蕭逸憎恨蕭成言,是因了他對於安詩瀅的算計,在蕭逸心中,安詩瀅之所以會終年將自己緊鎖在念靜閣呢,是因了蕭成言的緣故,而自己會同安詩瀅如此相處,最大的罪人同樣是蕭成言。
念靜閣那一場算計是因了蕭成言而生,計成,亦是取決於蕭成言之故。
饒是當初暖香閣一事並非是蕭成言一手設下,他若心性堅定,斷然不會身中此計,他同安詩瀅,便也不會是現下這般僵持的關係,便是因了蕭成言那一念的鬆懈,方才造就了現下的境況,造成了蕭逸這十三年的不可得。
因而,蕭成言是否是那場算計的主使已然不再重要,這一點並不會影響蕭逸對於蕭成言的怨恨,蕭逸最為痛恨的,不過是蕭成言心性的不堅定。
而蕭逸更是明白蕭成言希望自己成為怎樣的人,無論是出於報複心理,還是出自為盛王府惹事的緣故,蕭逸都樂於做得那個不守禮規的盛王世子。
盛王府與蕭成言皆是安詩瀅心中之憎惡,而他們,同樣漸以成為蕭逸心中的憎惡。
抑或許,蕭逸多年的反其道而行,不過是為了與安詩瀅更為親近一些,讓他同自己的母妃,多出一些親近的可能性。
蕭逸會依著喜惡來決定自己的作為,行事隨性、不守禮章是蕭逸的選擇,卻也是蕭逸注定會有的脾性,因為蕭逸的成長環境,斷不允許他形成溫潤守禮的性子。
從小便無人在蕭逸身旁引導,蕭逸是依著自己的認知來看待周圍的一切,最開始,是因蕭逸開始懂得,唯有做一個旁人眼中的放肆無規的世子,那些暗處的惡意,方不會肆虐。
頑劣是年幼的蕭逸保護自己最重要的方式。
隨著時間的流逝,蕭逸的習性便也開始定性,他性情中的頑劣以及待人處事的隨意更是落成了習慣,而麵上的灑脫肆意,同樣是蕭逸最好的偽裝。
因為這樣,旁人便再難以安詩瀅來傷害蕭逸,連著蕭逸自己,亦會以此來欺騙自己。
時間,更是帶給了蕭逸日愈增加的冷冽氣息,它磨去了兒時的天真與猶豫,隻讓蕭逸的行事風格愈發果決了些,漸漸地,便也無人再敢以安詩瀅一事來嗤笑於他。
蕭逸由得自己不再關注於念靜閣,製造出自己已然與念靜閣中之人再無關聯的假想,更是在世人麵前樹立著一個肆意妄為的形象。
讓任何世家子弟,皆不敢再主動挑釁於自己,讓這京都中的諸人,在聽及蕭逸二字後便會生出一分驚懼。
如今的蕭逸,從不會在任何人眼前流露出脆弱與無力,他麵上時常斜著笑意,更是會笑著接受蕭成言的責罰,那份笑意常存眼角,卻從不入心。
這麽多年過去,風痕與風墨卻極難瞧見蕭逸真正歡欣的時刻,蕭逸麵上的笑意,有幾分是真、幾分是假,幾分怒、幾分恨,風墨與風痕他們亦再難瞧得準確。
如風痕風墨一直所看到的那樣,蕭逸一直便是站在為人子的角度上來對待安詩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