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0章 人心難測的道理

  唐婧嵐說罷亦是目露懇求地望著唐老太太，唐老太太此時倒也不再多提，且將話頭轉開了去，隻拍了拍唐婧嵐的手輕聲說道：“且不說這些了，祖母今日喚你前來卻是有著重要的事情”。


  唐婧嵐看著唐老太太眼中沉色不由驚了半分，她自是對唐老太太每個表情所代表的意義無比清楚，唐老太太如今的神情便是表明了此事的嚴峻性，而她要說出來的事情更是會與唐婧嵐有著關聯。唐婧嵐心中不禁對薑嬤嬤的提醒感到了些驚訝，然而她麵上卻並未顯現任何情緒，自是常有的恭敬之態。


  唐婧嵐在見識到唐老太太的待人之道後便明白了人心難測的道理，如今的她不會再輕易信任於旁人，更加不會再相信於鬆竹院的任何一個人。薑嬤嬤方才所說的話雖是有著情誼在內，但唐婧嵐卻並未因那話語中的親近而生出半分感動來，更加不曾將薑嬤嬤主動表達出的討好放在心上。


  唐婧嵐不過是知曉薑嬤嬤話中的提醒並不會損及到自身的利益，方才依著薑嬤嬤所言用心打扮了一番，卻不想這個舉動倒是可能真正對自己有著幫助。


  “祖母有何事情，嵐兒自會認真聽著”，唐婧嵐隻柔聲說著，亦是以右手搭在左手腕間，且摸了摸衣袖下的痕跡，隨後隻順著唐老太太的視線抬眸望了薑嬤嬤一眼。


  唐老太太此時已是抬手示意薑嬤嬤等人退下，待到室內僅僅餘下她與唐婧嵐二人後，唐老太太方才再次出聲道：“想想祖母這許久真且是不曾央嵐兒來過院中，祖母之前讓秋寒告知你不必再常來鬆竹院問候，這並非是祖母有心為之，卻也是無奈之舉，祖母雖是有著苦衷，卻也不曾細思嵐兒你的感受，隻怕嵐兒你心中自該生出許多不安才是……”


  “嵐兒方才是說對了，祖母近日多有煩心之事，今日方才理清了這些煩緒，且讓薑嬤嬤去將你喚來。單單這周遭的瑣事自然不會讓祖母生出不安，祖母心中遲疑不安的不過是因了一個決定，這些時日全且是為了這個決定而籌謀，這個決定，是關乎咱們唐家往後的命數，更是關乎嵐兒你的命運，如今祖母已然做了定論，隻盼著嵐兒你可以與祖母站在一處.……”


  “祖母，嵐兒定會與您站在同處”，唐婧嵐麵上已然換上了鄭重之態，輕喚了一聲便繼續聽著唐老太太接下來的話。


  “祖母是看著你長大的，在這府中，祖母最為親近的亦是嵐兒你一人，從以前至現在從未改變過，祖母曉得這些時日因了瑛丫頭的親近，定是讓嵐兒生出了落寞感來，然而嵐兒斷不可因此埋怨於祖母，更不該質疑於祖母對你的憐惜，嵐兒陪在祖母身旁多年，是與祖母最為熟識的一個，定該了解祖母的性情，你亦是該知曉祖母對你的疼愛之深，祖母斷不會因了瑛丫頭的出現而少了對你的關心……”


  “祖母親近於瑛丫頭，最初自然是因了這祖孫之情。瑛丫頭她孝順敬重於祖母，祖母自是不可辜負了她這份心意，祖母接受了她的孝順，亦是給予她相應的親情，然而單是這孫輩的孝敬卻不會讓祖母過於親待於她，祖母如此看重瑛丫頭，是因了這祖孫間的情誼，亦是因了瑛丫頭的能力與福道，然而最重要的，不過是為了瑛丫頭身後所存有的勢力.……”


  唐婧嵐喃喃地回道：“瑛兒的勢力……”


  “不錯，嵐兒在府中自該瞧得出你大伯他們對待瑛丫頭的寵愛，瑛丫頭是足以影響你大伯他們的那個人，而你大伯卻是咱們唐家的頂梁柱，他所做的每一個決定都有可能影響唐家的以後，如此一來，瑛丫頭亦是會間接影響咱們唐家的發展，而你大伯母的娘家更是厚待於瑛丫頭，這所有重要的因素全且係在瑛丫頭一個人的身上，祖母為了這一點，便要讓瑛丫頭與我親近有加，而祖母這樣做，更是為了讓嵐兒你往後的路途會順遂由心……”


  “有了瑛丫頭在前，嵐兒你自是會輕鬆許多，而你亦是能夠借著瑛丫頭的名頭來得到那高處的東西，祖母最初便有著這樣的心思，一直到現在也不曾有過變動，祖母在將你招來身邊的那一天起，便對著佛祖起誓，定要讓你這丫頭快樂圓滿地度過一生，祖母那時便在為今日之事籌謀，在祖母心中，嵐兒你方才是祖母最為疼愛的孫女，你我這麽多年的情誼豈是旁人可以改變？嵐兒斷不可因了這些時日的事情而怪怨於祖母……”


  唐老太太說著眼中已然有了些淚意，她這番話雖是為了安撫唐婧嵐而設，然而其中亦是有著她自己的真心在內。唐老太太最初對唐婧嵐寄予的厚望自是極深，然而這些期望在與唐瑛的相處中已經磨損得所剩無幾。


  如今唐老太太對唐婧嵐的念想雖然僅僅餘下這微末，然而她亦是希望唐婧嵐能夠明白她存有的苦心。


  唐婧嵐便應該從今天起對自己嚴格要求，斷不可在院中哀怨度日。唐老太太不求越過唐瑛的才智，且莫要如以往那般無知，足以成為牽製唐瑛的那一個人便足以。


  唐老太太這些年對待唐婧嵐的親近與疼愛自非假意，如今對她多有疏遠除了唐瑛的出現，更多的便是因了唐婧嵐自身的原因。正是因為唐婧嵐的能力欠缺而令她落於唐瑛身後，而唐婧嵐的無能亦是讓唐老太太生出了失望，她明白唐婧嵐永遠不可以超越過唐瑛。


  唐老太太這些時日亦是因了心中的肯定而逐漸疏遠於唐婧嵐，倒不是唐老太太刻意如此行事，隻是唐瑛帶給她的感覺已然讓她對旁人的恭敬感到了漠然，唐婧嵐對她的態度，同樣比不得唐瑛。


  常人難免會存有著比較之心，而唐老太太更是時刻踐行著這樣的較量，她方前令秋寒說出那一番話便是因了這番比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