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2章 逆鱗

  “是，老夫人，老奴這就去.……”


  薑嬤嬤聽後且輕聲應了下來，隨後便疾步向著茶房的方向走出，薑嬤嬤出門時自是焦急之態，隻待到她離開唐老太太的視線後卻是放緩了腳步，麵上亦是由順從轉化為陰沉之狀，她自是不會讓書意前去探聽到唐軒城與唐瑛父女二人的談話。


  薑嬤嬤雖然並不可辨別唐瑛如今到底在作何打算，可她卻是明白唐瑛的心意定然不會在唐老太太那處，唐瑛在這侯府中的家人唯有唐瑛趙韻與唐鈺他們。薑嬤嬤心中的想法並非是憑空猜測，單是唐瑛對待唐老太太的態度便足以讓薑嬤嬤相信自己的想法，唐瑛麵上尊敬孝順於唐老太太，而她心中對唐老太太的漠然卻是極盛。


  唐瑛一直以來對待唐老太太雖是孝順貼心，然而那些恭敬處卻顯得分外規矩僵硬了些，倒似在完成一項任務，並不帶有任何深入內心的感情，唐瑛瞧向唐老太太的視線中從未瞧見過一絲光亮。


  薑嬤嬤雖是不曾有過子孫來孝順自己，卻也知曉一個真心尊敬祖母的孫女斷然不會如唐瑛這般表現，他們不會處處順著長輩的心思行事，亦是會有著自身的判斷與決定在內，更是會有著各自情緒波動，然而這些自然的特質，唐瑛在與唐老太太的相處中均沒有表現出來。


  唐瑛這些時間以來從未拒絕過唐老太太的任何一句吩咐，更是不曾在唐老太太麵前表現過絲毫不虞生氣的神態，她對待唐老太太一直以來均是溫順尊重之態，麵上更是時時帶著笑意，然而那些笑意不過是浮在表麵，這般表現在薑嬤嬤眼中已然有著疏離與抵觸的心思在內，唐老太太卻是以這全然的順從為唐瑛尊敬自己的表現，絲毫不曾意識到自己在這孫女眼中是何種微弱的存在。


  薑嬤嬤瞧得出唐瑛並非真心願意親近於唐老太太，隻怕她這些時日的表現均是因了唐老太太是唐軒城的生母，唐老太太除去這一層身份之外，在唐瑛眼中卻是與陌生人無異。


  薑嬤嬤知曉唐老太太一但失去唐軒城的信任與尊敬，亦是會失去唐瑛這一直以來的恭敬與順從，而唐老太太先前已然令唐軒城生出了排斥心來，自是會讓目前的處境生出裂痕，然而唐瑛從不是唐老太太手中的說客，她隻會讓唐老太太與唐軒城的關係愈發僵持，斷然沒有補全這裂痕的可能。


  唐老太太知曉了唐軒城的拒絕，然而她不但未能從中瞧出自己行為的欠缺，卻是變本加厲地讓唐瑛前往將軍府說服趙老將軍他們，更是利用唐軒城的愛女之心來迫使他改變心意，這般做法定然無法改變如今的僵持，隻怕唐老太太已經令唐軒城生出失望與抗拒來，她這些舉動無疑是將這些裂痕向下擴散，直至完全破裂。


  無論唐瑛與唐軒城這談話結果是如何，隻斷然不會是唐老太太心中以為的局麵。唐瑛與唐老太太的相處不過是在做一場戲罷了，而唐瑛的性格亦非甘於被人利用，她此番自然不是前去與唐軒城理論，此次交談卻會成為他們父女二人互通心意的時機。


  薑嬤嬤想到此處不由抬頭正視著前方，腳下的步子愈發緩慢了許多，自上次唐老太太出聲辱罵唐軒城之後，薑嬤嬤的忠心便隨著唐老太太嘴中的咒罵聲而減淡了許多，此時便僅僅餘下這多年的相伴之情，她不會對唐老太太生出損害之心，卻也不會在一旁眼睜睜地瞧著唐老太太繼續以孝道逼迫於唐軒城。


  這些存有的情誼自是比不得薑嬤嬤對待唐軒城的疼惜之意，她會盡自己所能來讓唐軒城往後的生活更為自在，來擺脫掉這長久以來的道義捆綁。


  唐老太太對唐軒城這幾十年來的孝心全然不加珍惜，她這番舉動卻是觸碰了薑嬤嬤的逆鱗，薑嬤嬤這幾十年如一日地照顧唐老太太，其中最重要的原因便是因了唐軒城。


  薑嬤嬤視唐軒城為她這一生中最為珍貴重要的孩子，她疼惜這個孩子自是會愛屋及烏地尊重忠誠於他的生母，更是對唐老太太將唐軒城托給自己照顧而生出感激，在薑嬤嬤眼中，正是有了唐老太太，方才讓自己有了一個做母親的經曆，更是因此得到了這一生想要守護的一人。


  薑嬤嬤雖是因了唐老太太對唐軒城太過嚴苛頗有微詞，卻也理解唐老太太的舉動理應是發自於一片愛子之心，唐老太太寵愛於唐軒銘且是因為他是唐老太太的幼子，幼子自是會得到更多的關愛，可這並不表明唐老太太對唐軒城的疼愛便少了一分。


  自來便是長兄如父，唐家對待唐軒城卻是不可如唐軒銘那般寵溺，唐軒城定是要比唐軒銘更加具有擔當力，他要當其為人兄長的責任，薑嬤嬤一直以來均是這般認為，她以為唐老太太是為了培養唐軒城的氣概與能力，方才做了這嚴母的角色，方才給了唐軒城這樣隱忍的愛意。


  男兒自是要自小吃得苦頭方能有著擔當與責任，如今唐軒城自然當的是一個真正的男兒，唐軒銘這般嬌生慣養長大的孩子卻是無法與之相比。


  薑嬤嬤在這之前均是以此事寬慰自己，她告訴自己，若非是因了唐老太太溺愛於唐軒銘，如今的唐軒城隻怕不會有著這般精彩豐富的人生，更是無法成為一個頂天立地的男兒，而唐老太太那日氣急敗壞之下的說辭卻是徹底粉碎了薑嬤嬤構建的設想，薑嬤嬤亦是在那時看清了以往的一切。


  唐老太太從來不甚疼愛唐軒城這個長子，她心中的兒子便隻有唐軒銘一人，唐軒城倒好似唐老太太手中最好的工具，唐老太太將唐軒城一手培養成孝順守禮的孩子，亦是在他謀得侯位之後施以責任與義務。唐老太太對唐軒城的付出是要有著相應的回報，她要唐軒城往後足以帶給自己更好的生活，帶給唐家一片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