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6章 無能
唐軒城聽到此處隻止住了步子,卻仍未轉過身來。唐老太太看著唐軒城不再動作,便繼續說道:“我如何要逼迫瑛丫頭?瑛丫頭亦是我心尖尖上的孩子,若是她沒有這個心思,我又如何能對你說出這番話?自是因為她一早便告訴我,說她亦是有著做那天下女子皆為豔羨之人,她願意以此來謀得唐家日後的榮寵,而你此時如此作態,當真是要氣死娘不成?孝義尊理便是如此教你?如今亦是要將娘放置在那等無義之上,當真是不孝至極!如今亦是說出那般不敬唐家之言,你爹知曉你這般行為,又如何能安息?唐家的列祖列宗又如何能原諒你?”
唐老太太說罷仍未見唐軒城前來告罪,心中不由生出一絲不安,還未等她再次開口,便瞧著唐軒城轉過身來,眸間卻是從未有過的陰沉之色。
“不尊不孝不義?兒子若真是如此,當年便不會順從您的心意納了向姨娘與安姨娘二人,便不會縱著您處處難為韻兒,兒子若當真是那等不孝之人,如今的生活便會平安自在許多。母親,您便是如今還且要將那心思加在阿瑛身上不成?阿瑛的喜好,我身為父親比您這個祖母更加明白,阿瑛斷然不會存有這樣的想法,她最是喜歡自在,又如何能居於那深宮?兒子不求您如何喜愛阿瑛,但求您莫要將阿瑛當做那謀得權利名位的存在,若是您依舊要以阿瑛的一生為代價,兒子自是會成了那不尊不孝之輩,您當真是累了,兒子先行告退……”
唐軒城說罷便轉身推門而去,再也沒有半分遲疑之態,他一路疾走,越來越感覺到自己這麽多年來的軟弱無能,他對待唐老太太盡了所有了孝義,卻不想唐老太太卻是要為了那身外的名利來押上唐瑛一生的歡笑,這如何能讓唐軒城心中平靜,這麽多年來,為了讓唐老太太萬年安泰喜樂,他已是賠上了趙韻十餘年的歡樂,又豈能再且賠上自己女兒一生的光陰?
唐軒城一路走著,眼前亦是浮現出多年前趙韻痛苦而故作平靜的表情,心中愈發似尖刀抵著般沉痛,他知曉自己不是個好丈夫,這麽多年來為了孝順尊敬唐老太太,均是事事按著唐老太太的意願來行事,他亦是憑借著趙韻對他的愛意來心安理得地當好這個孝子,趙韻自是將他當做了唯一,然而他唐軒城卻是把趙韻看做了人生中的一部分。
那時的唐軒城剛且與趙韻成婚不過幾日,唐老太太便下令將向姨娘與安姨娘二人賜予唐軒城做了通房丫鬟,更是要唐軒城在一月後將二人抬為姨娘,唐軒城心中不願,卻不知如何開口拒絕唐老太太,自是陷入了兩相抉擇之境,而唐老太太亦是尋了趙韻談話,唐軒城不知道唐老太太究竟與趙韻說了些什麽,他隻記得趙韻笑著喚來向姨娘與安姨娘二人,先且說出了令其為姨娘之言。
唐軒城想到此處不由握緊了拳頭,以前的他自以為趙韻體諒他處在妻子與母親之間難以選擇,亦是以為趙韻定然明白自己唯一心愛的女子隻有她一人,那些表麵的存在全然不會影響到他們夫妻二人的感情,然而這一切不過都且是唐軒城自己的以為罷了。
世界上有哪一個妻子願意自己的丈夫身旁有著旁人,又有哪個女子麵對心愛之人的小妾不會心生悲切?以往的平定全且是趙韻陪著他所演的一場戲,直到雲姨娘的出現,方才讓趙韻再也沒有了偽裝的意義,雲姨娘便是讓她意識到自己再也不是唐軒城那唯一心愛之人,亦是因此剝奪了她長久以來的信念,她知曉自己無論是在表麵還是在內心深處,都且失去了這年少的愛人。
唐軒城的眼中有趙韻、有事業、有理想、有著仁義忠孝各種羈絆,而他亦是在無形中將這些枷鎖加在的趙韻身上。唐軒城記得多年前的趙韻,她明媚奪目亦是肆意生活,而這十幾年在侯府的生活卻是生生將她打磨成賢良大度的侯府夫人。唐軒城不斷想著過往之事,隻覺心口愈發沉悶了些。
唐軒城亦是想到先前唐瑛對他所說的那些孝道之言,那些年的默許當真是愚孝之行。方才在聽到唐老太太那一番話後,唐軒城便明白這多年因了那愚孝葬送的一切全且成了笑話,他因了那愚孝傷害了身旁愛人,亦是因此付出了應有的代價。
“什麽忠孝之名,盡且是往日尋覓的借口,你唐軒城不過是個怯懦無能之輩,且連自己心愛的女子都無法保全,又如何身為男兒立於這天地.……自此願做那不忠不義不仁不孝之人,定要保得韻兒與阿瑛她們餘生喜樂無憂.……”
與此同時,鬆竹院中的唐老太太已是怒火攻心,門外守著的薑嬤嬤待瞧見唐軒城方才那一臉冷意便曉得出了事,亦是明白唐老太太定然將心中意圖告知了唐軒城知曉。薑嬤嬤想到此處忙且走進了房內扶著唐老太太,亦是不住地拍著唐老太太的後背,以此順開她鬱積於心的怒火。
“孽障!孽障!不孝的東西!當真是家門不幸,家門不幸啊!”唐老太太聲音虛浮,卻仍是不住地謾罵著唐軒城,薑嬤嬤在一旁聽著,心中自是生出一番抵觸心來,她此時隻覺唐老太太愈發不可理喻了些,唐軒城自是唐家最為尊敬孝順唐老太太的孩子,倘若連唐軒城都且成了不孝之子,那這天底下便當真沒有了孝順之人。
薑嬤嬤心中雖是有了排斥,麵上仍是溫和地勸著唐老太太,“老夫人莫要生氣,這身子骨最重要,莫要因此氣壞了身子,來,老奴扶您去軟椅上坐下,喝口茶水順順氣才是……”
唐老太太此時亦是順著薑嬤嬤的攙扶坐在了軟椅上,由著薑嬤嬤侍奉。一刻鍾後,唐老太天麵上的血色慢慢消減了許多,隻是鼻息間的氣息仍是帶有著七分怒意,自是未曾消解掉方才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