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0章 一場夢
唐鈺房間門窗緊閉,書意自是聽不到屋內的談話內容,亦是瞧不見室內的情形,然而房內的唐瑛唐鈺卻是將書意的一舉一動瞧了個清楚。唐鈺且看了眼院中的書意,轉而對唐瑛說道:“這個丫鬟哥哥以往怎生未曾見過,瞧著便不是個踏實忠厚的,阿瑛怎會讓她隨在你身旁,玉竹她們四人呢?”
“哥哥放心便是,阿瑛知曉她心中的算計,自是會提防著她,留著她自有用處”,唐瑛走向木椅旁坐了下來,語氣輕快地對著唐鈺說道,隨後且將話題轉了開,“想不到哥哥說謊的時候倒是極為鎮定,阿瑛方才還且擔心哥哥會露出破綻,真且是小看了哥哥”。
唐鈺聽到此句亦是轉過身來不再瞧著書意,隻笑著對著唐瑛說道:“阿瑛便是對哥哥了解的太少了些,你瞧著哥哥是個麵冷之人,實際上最為吵鬧,便是哥哥這樣的人最適合說謊,旁人根本不會懷疑半分,母親以前便說阿瑛的性情才是像極了哥哥,都且是個心思精怪的……”
唐鈺說道此處卻是頓了頓,麵上的笑意漸漸消了去,他亦是坐在了唐瑛身旁的座位之上,望著對麵笑意不減的唐瑛輕聲說道:“不過阿瑛如今的性格卻是變了個樣,倒是與哥哥全然相反了些,瞧著是個活潑之人,這心底裏卻是再沉靜不過.……阿瑛,這三年都發生了何事?”
“哥哥以為你是因了三年未見才會如此親近哥哥,然而方才在暮鬆廳中卻是瞧見了不對勁的地方,你的變化並非一日之過,這其中自是有著極大的變故,以前的你斷然不會如此信任於我,亦是不會對唐修辰恍若未見,如今這房內隻有你我二人,阿瑛也不必再有著忌諱,亦是不必再害怕任何事情,你告訴哥哥,在你身上究竟發生過什麽?到底是何事才會讓你變成這樣一個冷靜謹慎之人?莫要對哥哥隱瞞”。
唐瑛聽著唐鈺口中的疑問,心中不由升起一股暖意。唐瑛心中清楚,唐鈺自小便善於觀察人心,而他亦是一直關注著自己成長的點滴,隻怕這個侯府中最能夠清楚自己心中波瀾的便隻有唐鈺一人。
唐鈺與唐軒城和趙韻二人均是不同,唐軒城與趙韻雖是瞧出來唐瑛性情上的變動,然而他們二人卻並不會點明此事,自是害怕因此傷害到唐瑛,亦是會讓唐瑛產生些莫名的束縛之意,唐鈺卻定然要了解到唐瑛所經曆之事,隻有這樣,他才足夠明白唐瑛心底真正的想法,亦是可以按著唐瑛的意圖來給予她所需要的幫助,而不是看著她的變化暗地裏沉思。
唐瑛嘴角且揚了揚,她亦是不會對唐鈺做出一副無事之狀,唐軒城與趙韻是唐瑛想要保護之人,她敬重關心他們二人,然而心中卻是有著必要的保留。
唐鈺亦是唐瑛傾力想要保護之人,然而唐鈺卻是讓她生出一種共同抗敵的心情,唐瑛僅僅憑著直覺便知曉唐鈺會有足夠的能力保護自己,會與自己一同麵對周遭的險惡,共同守護好這個家。
這樣被兄長保護的心情是前生的唐瑛未曾感覺過的,唐瑛亦是願意將身上背負著的重擔分予唐鈺一些,因為她知道唐鈺並不會因此受到任何挫敗,反而會生出一種信念,亦是會變得更為強大。
“哥哥當真願意知道?”唐瑛輕聲問道,隻將二人的茶杯放在一處,且將桌麵上的茶壺抬起,逐一傾入了半杯清茶。
唐鈺鄭重地點了點頭。
“哥哥若是在侯府稍微打聽一二,便會知曉阿瑛是從今年一次跌落假山後方才變了性情,爹爹娘親他們雖是不說,可是阿瑛卻是能感覺到他們心中的擔憂,他們以為阿瑛這三年是受過柳若雲多次暗害才收斂了性子,實則並非如此,阿瑛如今的變故全且是因了一場夢……”
“阿瑛記得那天的陽光格外明媚,那樣的光亮足以照亮心中的任何昏暗,然而阿瑛卻是在那明媚之時被人推下了那假山之下,當時阿瑛的身後正是唐婉柔,阿瑛雖是不願相信此事是她而為,卻也不得不信了事實……阿瑛不知曉自己究竟昏睡了幾日,卻是做了一場冗長可怖的夢,亦是因了那一場夢,阿瑛方才生出了警惕,因了心中的警惕得以看清了周圍的險惡,得以識得人心的真假虛實,那個夢境,阿瑛隻願再也不會經曆一場.……”
唐瑛輕聲道來,隻將前生的一切荒唐可笑盡數化作了一場黃粱之夢,她略過了與蕭景煥有關的一切,且告訴了唐鈺關於侯府的興盛敗落,說道自己夢到了趙韻的命喪火海,看到了他的身死,亦是瞧見了趙府上上下下被斬午門的場麵,而這些可怖之象均且因了自己的識人不清,均是自己那頑劣無畏的性情所導致。
唐瑛語氣平淡,唐鈺聽在耳中卻是一陣心疼,這場夢境的經曆實在太過可怖,他難以想象唐瑛昏睡的那幾日是如何的痛苦煎熬。
“阿瑛卻是感謝那一場夢,正是那夢境警醒了阿瑛,得以讓阿瑛以一個新的視角來觀察周圍的一切,方才知曉府中有著諸多險惡之事,那場夢帶給阿瑛的是謹慎與自知,亦是讓阿瑛從柳若雲手中挽回了娘親的性命,阿瑛發現周圍的危機一日日地在增多,所以阿瑛不可以鬆懈下來,阿瑛要你們好端端地活著,亦是要外祖他們身體無虞,阿瑛慶幸唐婉柔的那一推,亦是慶幸自己如今的改變.……”
唐瑛說道此處便看向了唐鈺,且笑了笑說道:“爹爹和娘親的擔心確是沒有由頭,柳若雲從未對阿瑛生出任何毒害之意,全且是阿瑛借著她對娘親的殘害而讓爹爹生出疑心罷了,阿瑛這所有的變故都來自一場夢,說出去倒是有些可笑,而這個說法爹爹和娘親自是不會相信,阿瑛亦是不想讓他們二人知曉那夢境中的駭人場麵,便也從未提及過此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