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9章 緣分所在
太後聽到此處倒也笑了笑，隻對著唐瑛說道：“瑛丫頭，你便同皇帝說說，哀家亦是聽聽你這孩子要說出什麽道理來”。
唐瑛對著太後揚起了笑臉，轉而卻是瞧出皇後眼底的失落，想來定然是因為仁宗方才並不識這身衣裙的緣故。唐瑛瞧著皇後的模樣，仿若看向了前生的自己，她入宮多次遇到的皇後都且是大方守禮穩重自持，倒難得有這般情緒外露的時刻。
唐瑛此時隻想到皇後前生的結局，這便望著仁宗的眼睛出聲說道：“臣女百花宴那次也並非驚世駭俗，不過是一時想不到需要之物才會那般說，隻是此次臣女卻不可接受陛下的恩賜，救人一命亦是臣女給自己積下的善德，本就是一件順心而為之事，若是因此受到了陛下的賞賜卻是會讓這件善行平白添上一些莫須有的枷鎖，況且皇後娘娘方才已用她的這身衣物表達了對臣女的感激，這份心意已是極其貴重，臣女自然不可再多受這些賞賜”。
仁宗聽後這才明白了那股熟悉從何而來，他且望了眼皇後出聲說道：“孤方才便覺得這丫頭身上的衣裙頗為熟悉，此時倒是想了起來，正是皇後入宮那日所著的衣物，那日是孤與皇後第一次見麵，這身衣裙倒是承載了這十幾年的時間，卻是有了些曆史，難得皇後將它保存得如此完好”。
皇後且望了唐瑛一眼，隨後便對仁宗說道：“這身裙衫見證了臣妾與陛下的第一麵，臣妾亦是穿著它第一次麵見皇額娘，這衣物上包含著的故事太過珍貴，臣妾自然是要好生保管”，皇後說著便轉眼瞧向了唐瑛，隻繼續說道：“如今倒也是讓這身衣裙有了更多的用處，或許這就是臣妾與唐小姐的緣分所在”。
皇後從唐瑛方才的話語中便感到了這女子的聰慧靈巧，她定然是瞧見了自己方才的落寞，才會對仁宗提出這衣裙的出處。
皇後且望著前方正立的少女，心中越發多了些欣賞之意，自百花宴那日震驚四座的唐瑛到如今伶俐縝密的她，唐瑛帶給皇後的驚喜卻是越來越多，亦是讓皇後明白了唐瑛為何能得到太後的獨愛。
皇後本是不願與這般聰慧機敏的女子相處，唐瑛帶給她的感覺與容妃太過相似，與容妃那樣的女子相處往往會讓自己感到一陣不安。
皇後不由想起容妃這些年的處事風格，容妃身上的謀略遠遠超過她所表現的那般，皇後深知容妃手中的籌碼有多大的重要，單是容妃入宮月餘便拴住了仁宗的心意這一點，便足以讓後宮所有妃嬪心中生出一些忌憚來。
容妃剛且入宮時，皇後並未想到她會有今日的地位，亦是想不到她會安然地存活在宮中一角，不畏懼任何人和事。皇後隻覺得那般冷冽的女子定然無法長存於後宮之內，然而容妃這十年如一日的清冷卻是宣告著皇後的誤判。
容妃不僅能夠依著自己的心意而為，亦是不曾被這後宮的種種算計陷害了去。那時的皇後不是不知曉旁的妃嬪暗中使下的絆子，可她還未來得及暗中幫襯容妃一把，容妃身邊的危險卻總在極短的時間內消失於無形。
皇後這才意識到容妃並非麵上那般無為，亦是在那時與容妃生出不相往來的決定，容妃並不是她可以交與之人。
容妃不願與妃嬪們有著太多來往，皇後倒也樂見其成，她這麽多年並未強迫容妃每日向自己問安，亦是不曾向容妃有過示好，不過是因為容妃眼底的幽芒讓她越發感到了一種無名的惶恐，那是一種即將被替代的預感。
皇後無力抵消心底的波瀾，她亦是無法抵抗容妃的力量，可她要保全自己和孩子，她知曉自己無法走進仁宗的心中，便隻能盡心做好皇後的本分，好取得太後與朝中眾臣的認可。皇後亦是與容妃保持著一段安全距離，兩人互不交集便也不會有任何衝突。
皇後瞧了唐瑛一眼便不再回憶往事，她經過這麽多次與唐瑛的相遇相處，倒是看出了唐瑛與容妃的不同來。唐瑛確是與容妃有著相似的沉穩與處事能力，然而兩人眼底的光與影卻失之千裏。
容妃對每個人都是一樣的冷淡，在她眼中的眾人不過是一些死物，她對任何事情都不曾觸及心底，容妃是完完全全為自己而活。然而唐瑛卻不同，她有喜有怒有悲有怨，心底同樣有著一些在意之人，她正是一個真實存在的人，並不會讓人生出恍惚。
唐瑛待人的冷靜疏離同樣有著自己的必要，那是一種保護自己的手段，可她遇事隻論對錯善惡，並不會以自己的利益為首，亦是會將自己的善意傳達到旁人之上，她與太後的親近未必沒有自己的目的，然而唐瑛並未隱藏這一點，反而將太後給予自己的恩惠全且鋪陳在了太後麵前，更顯得自己的坦蕩磊落。
唐瑛這些時月亦是盡心盡力陪伴著太後，並不刻意討要也無那些隱秘的心思，除卻太後帶給唐瑛那些虛無的名利之外，反倒是太後受到唐瑛的心意更為珍貴，太後想必便是看中了唐瑛這毫不做作的性情，才會露出如此慈祥和善的一麵。
皇後想到此處倒也回給唐瑛一抹善意的微笑，她自來便會善待那些幫助過自己的人，何況此時的唐瑛是救蕭蓁兒性命之人。皇後心中並不覺得唐瑛心中沒有任何想要的賞賜，她先前倒是派人調查過唐府，知曉唐瑛亦是有一個離家許久的哥哥，倒是可以為她那哥哥求得一個錦繡前程，仁宗此時定然會答應於她。
皇後且輕聲說道：“這衣裙是你我之間的緣分，卻是當不住這一片感激，唐小姐不妨說說你的心願才是，便是為了你的家人謀求個賞賜亦是可行，也好全了陛下與我的感激之意，要不然我這心中總歸是有些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