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斬草除根的道理
“小姐，現如今咱們便等著惜雲院的動靜嗎？”茯苓將手中的點心擺放好，起身看向唐瑛。
唐瑛這便拿起了一枚棗泥糕，語氣輕柔地說道：“自是等著，等她坐不住了，這侯府便也到了清淨之日”。
茯苓心中明白了些，便不再多言，與玉竹二人退至兩側安靜地守著唐瑛。此時侯府中自是一派安靜祥和的局勢，靜軒寺內的齋房卻早已傳來了瓷器碰撞之音，在這靜謐的寺廟中顯得分外突兀。
“唐二小姐，您不可砸這寺中之物，這齋房內的所有皆是佛門之物，您這是犯了忌諱啊，讓旁人知曉了亦是會怪怨您不知禮數，您且放下才是”，柳府的方嬤嬤忙打開房門將唐婉柔手中的青玉瓷奪了過去，小心地遞給身後的丫鬟。
唐婉柔正是一團怒火，瞧見這方嬤嬤的臉更是升起無名之火，她想不明白自己舅舅為何會派上這些不中用的奴婢來伺候自己，笨手笨腳不說，如今亦是敢上前頂撞自己。
唐婉柔不由升高了音量說道：“什麽忌諱不忌諱的，我想做什麽用不著你多嘴，這些花瓶侯府是賠不起還是怎樣，竟不知舅母便是讓方嬤嬤如此照料我的，如今越發是不知尊卑貴賤了，我未曾叫你入內你便敢推門而入，你今後還要什麽不敢的？”
“方嬤嬤若是不想在這寺廟裏守著我，大可回稟了舅舅返回柳府便是，沒得整日在此讓人生厭，滾出去！別在這惹我心煩！”
唐婉柔說罷便將桌麵上的茶杯向著方嬤嬤的位置甩了過去，方嬤嬤瞧著那茶杯忙且錯開了身，心中亦是生了怨意。
自己本就是夫人的乳娘，若不是自家老爺心中記掛著他那庶姐，擔心這外甥女會在這靜軒寺吃了苦頭，夫人也不會差了自己前來照顧著唐婉柔，可這唐婉柔卻偏生不知感恩，脾氣亦是一日不如一日，整日都且擺著侯府小姐的架子，真當自己是個尊貴的。
方嬤嬤心中如此想著，麵上亦是陰沉了些。這方嬤嬤往日在柳府中，向來便受盡了下人尊敬，如今卻被派來這清冷之地日日受著唐婉柔的嫌惡，心中怎能好過。
自己本就是為了唐婉柔的名聲著想，才會每每勸阻她的無禮之舉，卻不想唐婉柔卻絲毫不領情，如今瞧著唐婉柔越發沒了理智，便也無心完成侯爺交代的事宜，隻由得唐婉柔將自己的名聲再且抹上一道黑便是，當時便轉身向著身後的兩個丫鬟使了使眼色，三人且一同退出了齋房。
唐婉柔瞧著方嬤嬤離去的方向不屑地望了一眼，接著又想到方前信中所寫的內容，隻將桌麵上的茶具全且拂向了地麵，眸色亦變得狠厲。
唐婉柔原以為這次定會將唐瑛逼向絕境，卻不想受累的依舊是自己，如今倒好，姨娘的禁足沒被解除不說，自己又且得了個邪祟之身，再想要回了侯府更是艱難了許多。
唐婉柔心中怨著唐修辰的無能，亦是對自己的名聲感到擔憂，這邪祟之名一旦掛在自己身上，可能這一生都除不去，那這一生便算徹底毀了，唐婉柔早是煩躁不已，此時卻是無計可施，隻得在這靜軒寺中避過風頭再做打算。
“唐瑛！唐瑛！”唐婉柔恨恨地說道：“你害我至此，我誓要將你千刀萬剮！”
雲姨娘自是不知唐婉柔的處境，隻伸手接過朱嬤嬤手中的白米粥，小口地食用了些。此時惜雲院中亦是重複著薰艾一事，雲姨娘卻好似瞧不見一般，麵上已無了先前的憤恨之意，隻恬靜緩慢地將湯匙遞向嘴旁，周身便且有了往日的溫婉氣質，倒是讓院中的下人們驚訝了片刻。
“嬤嬤”，雲姨娘食罷一小碗白粥後，抬眸對著朱嬤嬤輕聲說道：“那個道士可有消息了？”
朱嬤嬤方且俯耳說道：“不曾，二少爺被困院中當日便差了暗衛去追查那虛無，今日出院亦是在府外查探了許久，可仍是沒有消息，那虛無就像是從京都城中蒸發了一般，竟是一點兒蹤影也無”。
雲姨娘聽到且冷哼了一聲，她不想唐瑛竟是如此謹慎，做事亦是滴水不漏，倒真是一個難得的對手。雲姨娘此時倒是生出了些激動來，似是多年來終於碰到一個敵人，一個足夠有資格站在自己的對立麵的人，而打敗她，便是一件最為愉悅的事情。
“也罷，辰兒自然不是那賤人的對手，此事倒是我的疏忽，自是該好生提點辰兒才是，不過倒也算是件好事，亦是讓我知曉了這唐瑛究竟有著多少本事，總好過我在明處她在暗處，倒是那丫頭心急了些，她不該留給我喘息的機會，如今便是正麵的較量了”。
雲姨娘說著便望向屋中騰升的白煙，“嬤嬤，我隻會容許這一次的失敗，那丫頭此次將我扳倒，不過是借著自己的偽裝罷了，如今這偽裝全且拋開了去，她定然鬥不過我，等待她的便隻有一死，我想她在臨死前總會明白一個道理，明白斬草除根的必要，而我不會讓她有一絲反轉的機會，決不會……”
朱嬤嬤在雲姨娘身側安靜地聽著，瞧著麵前的女子決絕的神情，心中卻止不住一陣歎息。朱嬤嬤此時已是更為憐惜雲姨娘，雲姨娘是她看著長大的，一步步的變化自己再清楚不過。
多年前的雲姨娘還是個嬌俏可愛的女童，如今卻早已成長為一個計謀多端的婦人，朱嬤嬤並不覺雲姨娘做錯了什麽，若她一直良善寬厚，早已活不到現在，雲姨娘這一切的變化都是有跡可循，隻覺她這一生至今都是在爭鬥陰謀中度過，處處算計人心，到頭來卻未曾換得一刻輕鬆，便是侯爺的真心亦是不曾獲得過一絲，倒是老天爺頗為不盡人意了些。
朱嬤嬤倒也不再多想，隻伸手輕撫這雲姨娘的後背，似是要以此給予她些溫暖，告訴她並非孤身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