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狗洞
次日清晨，天色出氣的好。唐瑛散著一頭烏發坐在床邊靜思。
昨晚她食過粥後便喚著趙嬤嬤和玉竹她們說了會話，明裏暗裏提點著這唐府的暗湧，要她們切需記著事事小心注意。趙嬤嬤是府裏的老人便不用多說，她要囑咐的便是自己的四個貼身丫鬟，玉竹、白芍、半夏與茯苓。
唐瑛身旁四人皆是趙老夫人在將軍府細心挑選，陪伴在唐瑛身邊一起長大，名為主仆卻情同姐妹，而唐瑛前生因了失憶一事，自是對玉竹四人沒了印象，亦是對茯苓三人未多加交心，反而最為重視不明來曆的書意，她這番舉動定是會讓茯苓三人心生悲切，此時的唐瑛自是意識到玉竹四人的忠誠，亦是不會錯付她們前生今世的陪伴。
玉竹和白芍倒不用太過費心，唐瑛亦是知曉茯苓其生性恬靜卻最為堅毅，倒是這半夏，大大咧咧的性子須得曆練曆練才好。也好在半夏活潑好動的性子，與府內各院丫鬟婢女均有交好，在丫鬟圈裏也尤為討巧，她便令著半夏去向著母親院子裏的咋掃丫鬟們探探消息，自己與雲姨娘相處多年，深知雲姨娘的性子，有些事須得自己把握先機才是妥當。
“小姐”玉竹和白芍入內，“半夏一早便急急地出院了，小姐梳洗罷應當就該回來了”玉竹邊說邊便擺放著淨麵梳妝的用具。白芍走向前來遞向唐瑛一杯清茶，“小姐先漱個口”。
唐瑛漱過口便由著二人淨麵梳發，望著鏡子裏的人一時有些恍惚，不由摸著自己左邊麵頰，與自己所熟悉的斑駁感不同，入手便是柔軟平順的肌膚，真真有些，不習慣呢。
“小姐長得真好看，那二小姐生的是可愛，可站在小姐身邊便終究寡淡了許多，單單是小姐這一雙眼睛，便是旁人羨慕也羨慕不得的，等過幾年那前來提親的人可不得踏破了門檻”，唐瑛聽著白芍在旁邊調笑，便看著鏡中的雙眼。
自己的眼睛生來便呈現灰紫色的瞳孔，不同於自己的母親，便是外祖母趙老夫人也不曾有這樣的瞳色。聽將軍府上的人講，自己的瞳色，是與外祖母的母親一模一樣，在一輩小兒內，外祖母因而最為疼愛自己。
“可別逗小姐了，快快給小姐端些粥食來”，玉竹嗔了白芍一句，便齊齊退下，不一會兒便托著粥和糕點進來。唐瑛聞著粥香便也覺得十分餓，食了幾勺便拿起一塊糕點。
“是滿園春的糕點！”唐瑛看著手中金豬樣子的糕點，不由咬了一大口。
“正是，內餡是豆沙的，還有那些棗糕玫瑰餅什麽的，都是小姐最喜吃，白芍一早便求了個口允，去滿園春排隊買這糕點”，玉竹笑著說，“這丫頭平時跳得很，卻不想心思竟如此細，奴婢便也不知這滿園春幾時開幾時關，也不知她什麽時候打聽到的，今早生生早起了兩個時辰”。
“白芍你對我真好”，唐瑛笑開了眼，這滿園春是她最愛吃的糕點店鋪，“不過下次可不許自己去了，遣個侍衛去買就好，你這小身板老站著小姐我可心疼”，唐瑛持著小女孩口吻糯糯地說著。
“奴婢不累”，白芍咧嘴笑著道，“奴婢身子壯著呢，那些侍衛整日一動不動得，看著就不如奴婢靈活，下次還是奴婢去買，他們肯定太慢了。”
“瞧你，小姐心疼你你還頂上嘴了，該打”，玉竹笑著拍了拍白芍。
“你們兩過來一起吃，給半夏和茯苓留些，白芍今日累了許久，白芍吃四個小金豬。”
“小姐，那我便真要成小豬了！”
三人正笑著，半夏掀起珠簾，福了福禮道：“小姐，奴婢剛才去夫人院子，剛問過那小丫鬟沛藍姐姐的事情，便看著沛藍姐姐急急地走出院子，奴婢便跟了過去，一直跟到外院偏門那，瞧著沛藍姐姐那哥哥又向著沛藍姐姐討要銀兩，這一開口便是三十兩，嚇得奴婢險些出聲，那沛藍姐姐也是氣急了，開口便罵著他那哥哥不是東西，氣著便回去了，估摸沛藍姐姐她娘午後又該來了”。
半夏說罷且是一臉歎息。
唐瑛放下手裏的糕點，看著半夏道：“你有聽到他哥哥說為何需要這麽些銀兩？”
“似是”，半夏倏地羞紅了臉，“似是，要給青樓裏個窯姐兒購置首飾”。
難怪日日討要銀兩，討好這些女子可不得大把金銀地向裏扔。
“小姐，奴婢在沛藍姐姐跑著離開後又跟了跟，看到雲姨娘身邊的雪娟姐姐叫住了她，說了些話，奴婢離得遠了些便沒有聽清。”
雪娟，雲姨娘，這蛇終是要出動了，自己也該做些什麽才是。
“知道了，半夏你做的很好，小姐我獎你一塊金豬餅”，唐瑛笑著遞過去一塊糕點，“茯苓呢，一會兒你們看著院子，我和茯苓出府一下。”
“茯苓去花房挑花了，一會兒就回院”，玉竹說道，“可是趙嬤嬤說小姐得好好養著身子，老爺也讓小姐別亂跑了”。
“不打緊，我偷偷出府便是”，唐瑛眨了眨眼睛，“你們三個可得看好院子阿，尤其是趙嬤嬤那兒，可得唬住了，不然小姐我回來又要被嬤嬤說將了”。
玉竹和白芍一臉惆悵，半夏倒是開心地吃著金豬餅。不一會兒茯苓回來了，唐瑛交代一番後茯苓便走了，一會兒抱著一包衣物回來。打開看時，便是兩件衣物男子衣物，正是唐瑛哥哥唐鈺時少兒時期的衣物。
唐瑛剛剛便是令著茯苓去碧雁處取來，好在母親總會留著自己和哥哥以往的一兩件衣物整理好存入庫房以作念想，她昨日便讓碧雁取出哥哥兩套十一二歲的便裝出來。二人便換上，茯苓比自己年長稍許，身材已若隱若現，衣物剛剛適合，自己便稍稍有些撐不住衣衫，倒也看不大出，無甚大礙，便是顯得瘦弱些。
二人在玉竹她們震驚的神色下走向院落後方，自己院子後牆有個狗洞，後麵便是一片竹園，少有人行，穿過便可行小徑來到後院偏門出，碧雁昨日已打點好，去到偏門便可順利出府。隻是不得讓別院之人瞧見自己和茯苓這身著裝便得行這狗洞。
玉竹她們對唐瑛二人男裝的模樣還未反映過來，心中便再次被驚起萬丈波瀾。她們看到自家小家熟悉地敲著牆邊，繼而推出些許磚塊，便出現一處狗洞，唐瑛笑了一下便輕鬆地爬了過去，茯苓看著便也沒說什麽順著爬過，之後唐瑛便用先前的磚塊將洞口掩住，便帶著茯苓穿過竹林走過。
玉竹三人愣了一刻鍾，半夏先得緩過神來，結結巴巴地開口說道：“小姐.……小姐……她.……鑽狗洞？”
玉竹和白芍便也回過神來，輕咳了一聲，便顫顫巍巍地返回前院了，留下半夏在風中瞠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