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一章 彼岸歸心與九幽海眼
而在數千公裡外，風浪滔天的沖之鳥礁，潮汐從亘古至今便永不停息地拍打著這片荒涼的礁石，而在岸邊那高高的海岬上，一位身穿黑色禮服長裙，左側額頭上生有一根晶瑩彎角的少女正垂著雙腿望著著那前赴後繼卻徒勞無功的海浪，而就在那粉色項圈套上戰艦棲姬粉頸的同時，少女霍然抬頭望向那遙遠的鎮守府海域。
似乎是感應到少女的情緒一般，剎那間，島礁附近滔天的濁浪也變得平穩如鏡。
「可真是讓人頭疼的妹妹啊。」少女遙了搖頭不由輕嘆一聲，眉心處一枚烈日狀的魔紋微微一閃，一道強橫而霸道的意念瞬間傳遍了整片海域。
「日落之前，南西海域的所有深海棲艦在沖之鳥礁集合，任何抗命者，都得死。」
而這些遠在數千公裡外的洛雲自然是無從得知，隨著戰艦棲姬被俘，整片大泊地上空那層隔離天日的濃密黑雲也悄然散去，陽光也得以重新照耀著這片海域。
而此刻在海霧艦歐根號的一間休息室內，洛雲和彼岸也見到了依然處於昏迷中的戰艦棲姬。
由於擁有著大破保護規則的庇佑，面對數百架艦載機的圍攻，戰艦棲姬唯一的損傷也只是長裙微微有些凌亂，露出了胸前一片讓人窒息的雪白肌膚而已。
緊緊地盯著院長看了一眼，兩眼，好幾眼，洛雲又扭頭看了一眼彼岸的胸口，下意識地比較起來，一邊是男人永恆的理想，仰卧不倒的完美筍型，另一邊則是讓人見之落淚的絕望平原，大家同為深海棲姬差距怎麼就這麼大呢？
「你在看哪裡呢？」
冰冷的聲音讓洛雲的目光頓時清明了許多，輕咳一聲，洛雲低聲道：「對院長的檢查還要等到返回鎮守府之後才能進行，現在我們不如她的駐地看看有沒有能夠讓你得到強化的設施？」
見彼岸冷哼一聲並沒有表示反對，洛雲替院長蓋好了被子後轉身帶著她離開了休息室。
歐根號的指揮塔中，剛剛結束了一場大戰的艦娘們正饒有興緻地聚集在這裡，她們可是已經聽說了加賀與瑞鶴的賭局，此刻自然不會放過這個看熱鬧的機會。
看了一眼亂鬨哄地開著茶話會等待著憐月統計結果的一眾艦娘們，洛雲忍不住向憐月問道：「結果如何？」
「平局……」
「這也能平局？」
「事實如此，加賀雖然搭載量大，但畢竟還同時兼顧著指揮艦隊和炮擊戰艦棲姬的任務，一心三用之下攻擊效率難免會受到些影響，而瑞鶴雖然一心一意地操縱艦載機但卻攜帶了八架沒有參與攻擊的護航戰鬥機，根據統計的結果兩人對擊沉戰甲被棲姬的貢獻度幾乎相同。」
「還真有這麼巧的事情嗎……」無奈地搖了搖頭，這麼重要的賭局平手了那多沒意思：「把數據改了。」
「嗯？」
「沒錯，把統計結果改了，既然是賭局嗎總是要分出個勝負的，嗯，如果加賀老師贏了的話以她的性格很可能直接放棄那個條件，那既然如此，就讓瑞鶴贏下這個賭局吧。」
「你確定？」
「確定，我現在和彼岸去院長原先的駐地看看，等回來的時候再告訴我具體的情況吧。」
沒有驚動指揮室中一眾艦娘，洛雲帶著彼岸趕向了位於歐根號艦尾處的水上機彈射架。
「你又在使什麼壞？」彼岸望了洛雲一眼低聲問道，先前同憐月的對話洛雲可絲毫沒避諱著她。
「什麼叫使壞。」有些不滿地瞪了彼岸一眼，洛雲低聲道：「生活已經如此艱難總要給自己找些樂子，反正又不會出什麼亂子，萬一以後發生了什麼有趣的展開她們說不定還要謝謝我那，總之快點出發吧，poi她們也受了點小傷，等去院長的駐地轉轉，還要趕緊返回鎮守府入渠修復那。」
而當兩人趕到那水上機彈射架附近時，歐根的全部六架水上機中除了一架因為洛雲特備吩咐過的原因還留在那裡，其餘所有的水上機都被派了出去搜索這片大泊地中可能存在的煉油廠之類的功能型建築去了，而就在兩人準備登上那架水上機時卻又產生了些許麻煩。
如今除了有著特殊功用的夜偵和反潛機之外，性能優越的水上觀測機已經列裝於整支鎮守府艦隊，而無論性能多麼優越，水觀依然只是兩座的水上機，除了身為駕駛員的艦載機妖精之外，僅剩下了一個機槍手的艙室。
「你的意思是我們兩人乘這架水上機過去？」望著駕駛艙後方那僅能讓一人容身的后艙，彼岸的眉頭不由狠狠一挑。
「沒錯，現如今所有水上偵察機都已經外出執行任務去了，等它們再撤回來怕是要大半個小時，要不我們乾脆就稍微湊合一下？」
聞言彼岸不由狠狠瞪了洛雲一眼，湊合一下，說得倒是輕巧，兩人的身材都算是較為纖細，倒是勉強可以擠進那后艙，但如此一來兩人的身體就得嚴絲合縫地貼在一起，雖說如今彼岸對洛雲已經不像當初那樣厭惡，但畢竟先前被欺負得太厲害，想讓她在短時間內對洛雲有什麼好感那是不可能的，更不要說以如此曖昧的姿勢共乘水上機了。
「我一人前去即可，你留在船上陪你的那群艦娘吧。」
「那怎麼行，你是不是忘了上次去帕夏宮打劫的事了？」眉頭微微一挑，洛雲低聲道：「那宮廷密庫中的那麼多寶貝，你就只吸收了那上千枚高階魔核中的能量，那些黃金珠寶、名家油畫你可一點點都沒拿，你這種不識貨的人我怎麼放心讓你一個人去院長的老窩裡，萬一再空手而歸怎麼辦？」
不耐地深吸一口氣，彼岸皺著眉說道：「這次我會注意的，只要值點錢的東西我都會帶回來。」
「呵，你就算肩挑手提又能帶回多少東西。」
「你麾下也有那麼多位空母，難道就不能給我們換架飛機嗎？」
輕輕聳了聳肩，洛雲攤手道：「你也看到了，如今鎮守府的那些為空母可都沒能得到艦體，所有的艦載機起飛前可都是處於拳頭大小的非戰鬥形態，我們可是沒法乘坐的，而陸航在拿下院長之後也返回鎮守府了，現在我們的選擇唯有這一架水上機。」
見彼岸紅唇微動，似乎是準備說話的樣子，洛雲連忙道：「你可不要告訴我你要靠你那條大狗一樣的海神獸趕過去，院長的駐地距離這裡可還有七八十公里的路程，以那貨的速度趕到那裡是怕是已經可以吃晚飯了。」
似乎也是知道洛雲正在背後誹謗它，彼岸的那頭海神獸猛地化做一頭神駿獵犬出現在兩人身旁，朝洛雲齜牙咧嘴地發著狠。
眉頭微微一挑，洛雲一把拎著它的頂瓜皮將它丟下了海中，見彼岸似乎還有些猶豫的模樣，洛雲嘆了口氣，當先坐進了機艙中，隨即攬著她的腰肢猛地用力將彼岸橫抱而起，放在了雙腿之上。
關上擋板、艙蓋，系好安全帶，洛雲輕輕一敲前窗，那位駕駛員妖精會意，操縱著觀測機借著那彈射器施加的力量猛地騰空而起，飛向那數十公裡外的戰艦棲姬駐地。
而自從被洛雲抱起，彼岸的身體就猛地僵硬起來，兩人親密的身體接觸讓她再度回想起了先前同洛雲之間那段略有些苦澀的經歷。
洛雲從身後打量著彼岸略有些陰沉的側臉，自然也知道她在想些什麼，當即輕嘆一聲，低聲道：「你來鎮守府也有段時間了，我覺得我們有必要好好談談。」
見彼岸低著頭沒有理會自己的意思，洛雲也沒覺得尷尬，苦笑著沉聲說道：「因為我的關係。這些天你過得很不愉快，我必須要和你道個歉，無論出於什麼原因我用那種事來威脅你終究是過分了……」
「所以呢？你千方百計地營造出一個我們獨處的環境就是為了說這些？」
血色的眸子里冷光閃爍，彼岸嘴角不由浮現出了一抹譏嘲的笑意。
「沒錯，無論是為了我們今後的合作還是為了你能在鎮守府愉快地生活，我們之間的芥蒂我都想儘可能地解開。」
「所以就因為你輕飄飄的一句話，我就必須原諒你？」
望著嘴角掛著一抹冷笑，顯得格外咄咄逼人的彼岸，洛雲不由苦笑一聲，看來之前人渣模式下的幾次威脅的確是給她造成了很深的傷害啊。
懷著濃濃的歉疚，洛雲低聲道：「當然不是，我只是想讓你看到我化解矛盾的誠意，鎮守府也是你的家，和其他所有艦娘一樣，你們都是我的家人，我有義務讓你，你們快樂的生活。」
「或許你也知道，我並不屬於這個世界，我對這個世界也沒有任何的歸屬感，這片大陸的任何人也都和我有一層隔閡，嗯，或許有一個人是例外，當然這並不重要，總之，那種無法訴說的孤獨感實在是讓人開心不起來，但是後來隨著吹雪，夕張，poi……一位位艦娘的到來，鎮守府漸漸有了生氣，而我也得到了她們的救贖。」
「所以，隨著我們的靈魂契約成立，不論你願不願意，你都已經是鎮守府的一份子，之前聽艾琳娜小姐提起，有時你看著那兩條金魚一看就是一天，我真的感覺非常的心疼，女孩子就應該快樂地生活，所以給我一個機會，也給你自己一個機會，讓我們重新開始，可以嗎？」
洛雲聲音落下后，狹小的機艙內陷入了長久的沉默，而心中正有些忐忑的洛雲不知道，此刻正背對著他的彼岸，目光中的冷意已經漸漸散去，取而代之的是淡淡的茫然。
剛才洛雲的一番話剛好擊中了彼岸心中的痛處，那就是她的歸屬到底在哪裡？
身為一位出生在主位面的深海棲姬，她對深海也並沒有太多的感情，而隨著她和洛雲靈魂契約的成立，深海顯然是回不去了，而在彼岸看來，她作為鎮守府的俘虜，被歧視、苛待甚至如洛雲先前的威脅那般受到可怕的侮辱都是可以預見的，而這也讓她給自己設下了一堵心靈上圍牆，但隨著在鎮守府生活的時間越來越久，艾琳娜小姐，夕張甚至於從前被她視為人渣敗類的洛雲都讓她意識到自己的預料好像出了些偏差，而隨著那堵厚重的心牆逐漸消解，一個新的問題縈繞在她的心頭，如今的她應該何去何從？
直到水上機抵達院長的住處之時，彼岸都一言未發，水上機已經在那座島礁的岸邊停穩后，洛雲見彼岸沒有動靜，不由暗嘆一聲，再度將她橫抱而起，跳下了岸邊，而讓洛雲瞬間振奮的是，猛地回過神的彼岸在微微一驚后，並沒有掙扎，反而下意識地抓緊了他的衣袖。
輕輕將彼岸放下，洛雲嘴角上掛著一抹難以掩飾的笑意，低聲道：「我們要不要先讓水上機先偵查一便，院長獨居的小島面積可不算小啊。」
按洛雲的估算，這座植被繁茂的島礁大約有鎮守府港城一半的大小，再加上有大量植物的遮擋，不要說用肉眼觀察，即使是出動水上機恐怕效率也不會很高。
而另一邊，剛剛整理了一番自己的衣裙，彼岸望著洛雲臉上的笑意，不知怎的心情驀然好了許多，當下輕輕一哼道：「隨我來吧，哪裡需要那麼麻煩。」
說著當先沖那小島的中心走去。
笑著緊跟上去，洛雲邊走邊打量著這座綠意蔥蘢的小島，茂密的灌木，生滿了各色水果的果樹以及那披掛著大量藤蔓的熱帶喬木，一切與洛雲心目中的熱帶島嶼沒有什麼不同，要說唯一的區別就是這座小島太過安靜，不要說飛鳥，就是熱帶叢林中常見的昆蟲都沒見到一隻，整座海島上似乎除了這些植被不存在任何生物一般。
而見彼岸沒說什麼，洛雲也只能默默提高警惕，跟著她一路前行。
走了一刻鐘左右，兩人已經來到了這座小島的中心位置，而在這有些詭異的小島中心，竟是一個直徑五米左右的水潭。
而水潭附近則有一間普普通通的木屋，下意識地推開房門，而房中除了一張木床之外，所有的傢具陳設只剩下一個木桌和兩個圓凳，看上去倒是有些家徒四壁的感覺。
湊到那木床邊下意識地嗅了嗅，洛雲很確信地低聲道：「沒錯了，這就是院長的住處，不過這也太簡陋了吧，不說什麼傢具，連床被子也沒有……」
「怎麼你還想帶回去收藏嗎？」望著臉上似乎有些遺憾的洛雲，彼岸瞪了他一眼轉身就走，這木屋她早在被洛雲抱下水上機時便已經用精神力掃描過，自然知道裡面什麼都沒有。
尷尬地撓了撓臉頰，洛雲連忙跟著彼岸到了屋外，見她站在那小小的水潭邊，不由有些奇怪地問道：「怎麼，想洗澡了，需不需要我給你準備一套換洗衣服？」
白了洛雲一眼，彼岸低聲道：「這就是深海接受強化的設施，與鎮守府的調製室功效相同。」
下意識地彎腰撩了撩那清澈的潭水，洛雲不由問道：「這不是普通的水潭嗎？」
「對你來說確實是只能泡澡的水潭，但我們一般把這個稱作九幽海眼。」看了一眼有些愕然的洛雲一眼，彼岸很耐心地解釋道：「根據出世之時攜帶的記憶，這種海眼傳說與深海的總旗艦駐蹕之地相連，而包括我在內的所有深海棲姬想要進化都要依靠從海眼中汲取能量。」
纖長的指甲劃過食指，一滴晶瑩的血珠滴入那海眼之中。
剎那間，那清澈的潭水驟然化為濃郁的血色，而那潭血液般的潭水此刻正猶如沸騰了一般，翻動起一個個巨大的水泡，而在那水泡炸裂之時，一股股磅礴而精純的能量自那潭水中湧出，即使是洛雲這種無法修鍊的人都能感應到其中那讓人震撼的強大能量。
而正在滿心訝異之時，洛雲見彼岸正輕輕瞪著自己，頓時很自覺地轉身向外走去。
見洛雲乖乖地走開，彼岸也悄然鬆了口氣，緩緩褪下那身華麗的長裙，將那讓人窒息的絕美胴體緩緩浸入那血液般的池水中。
而隨著彼岸長鯨吸水般急速吞噬著海眼中的能量，她周身散發的氣息也越發地強橫，只是即使她卻沒有發覺，在那精純的能量湧入體內之時，一縷縷微妙的能量也逐漸增強，最後在彼岸的腦海之中凝成了一顆綠豆大小的血色寶石。(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