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 女官大人
入朝的前夜,九尾拿著一籃子草決明走了進來:「小姐,草決明給你拿來了。這麼晚了,要這些做什麼?」前幾日小姐問他府上有沒有棉花或者決明子的時候,他只知道草決明,便去買了來。
「待會你就知道了。」楚青珞愉快的接過決明子,將它灌入早已縫好的布袋中,迅速將口縫合,然後平整放在床頭。拿起瓷枕遞給九尾:「喏,把這個收走。太硬,我睡不了。」這幾天她都是墊著被褥的一角當枕頭睡的。
「小姐要枕這個?」九尾很詫異。
「恩。」楚青珞當即躺下試了試,嘆道:「要是有棉花就完美了。你去吧,我睡了。」
「好的。」如今的小姐,行為和想法都很怪異,不過似乎比以前機靈的樣子,九尾輕笑著幫她帶上門。
一夜好眠。
楚青珞入朝乃楚家頭等大事。天才微微亮,楚母就率領楚家上下二三十口人在正門為楚青珞送行。
「萬事多小心。」楚母交代道。
「三姐,祝你步步高升。」楚一諾也笑著湊了上去。
唯有楚一林睡眼惺忪:「她又不是不回來了,用得著依依惜別么?」
楚母斜瞪了他一眼:「你知道什麼,這入朝為官可是一等榮耀。」
「母親,我入朝去了。」
楚青珞穿著執行官官服——淺紫色交領修身窄袖長裙,外搭深紫色半袖短衫。她向楚母微微行禮,楚母欣慰點頭。終於,在他們的注視下,踏上了入朝的馬車。九尾和桐木也隨即跳上來,幫她趕車。
這日是新晉執行官的入朝日,加上楚青珞,一共有十位女子在宮門處集結。不一會,來了一個年長的女子,先是拿著本小冊子一一核實身份,隨後帶著她們十人一起進了宮。直到目送楚青珞的身影消失在宮門口后,九尾和桐木才駕車返回楚府。
「你好,我叫楚青珞。」她看著走在她身後的女子年紀相當,模樣可人,而且臉上掛著謙卑的笑容,很是面善,便主動打了個招呼。
女子抿嘴一笑,低聲回道:「楚姑娘好。我叫莫芍,你也可以叫我芍藥。」
年長女子將她們一行人帶到了茗霜殿內,有一位身著藍色官服的女子正在那裡等著她們。
「各位執行官,我是次七品官——秦眉,你們可以叫我秦姑姑。接下來的一個月,先由我給你們上第一堂課,而後你們將在宮裡進行封閉式的學習。」
「多謝姑姑。」楚青珞跟著大夥朝秦姑姑行禮。
「現在,兩人一間房,先把你們的隨身物品放入屋內。不許逗留,放好了就回來。」秦姑姑一臉嚴肅,不苟言笑。
十人聽后,迅速跑向看中的房間。楚青珞向芍藥發出邀請:「不如我倆住一間吧。」芍藥表示同意。
她們放下東西后,半點也沒敢耽誤。秦姑姑帶著她們進入內殿,那裡擺放了十幾張沉木桌子,楚青珞覺得看起來像教室。她們可以自行選擇位置坐下,芍藥自然是挨著楚青珞坐的。
等她們都入座后,秦姑姑發話了:「這入朝為官,首先你們得清楚官階的分級。我現在就給你們說明,有何不明之處等我話說完了再問,你們懂了嗎?」
眾人紛紛點頭。
這女官一共有十品階,分為正品階和次品階兩種。一到六品為正品階,七到十品為次品階。一品階為最高等級,以次類推。每個品階下都有相應的執行官們,新進的執行官都分在次品階下,只有能者才會晉級到正品階下,或者直接榮升進十品官階內。
其實說明白點,她們就是替人打工的,拍板發話的事都是領導乾的,而領導們也分了中層領導和上層領導罷了。
宮裡的吃喝拉撒衣食住行,宮外的瑣事政務全部都有分配。楚青珞將秦姑姑的話做了個大致總結:女帝是最終boss,一品階相當於助理,二品管祭司,三品管政事,四品管軍事,五品管財務,六品管內務,七品管人力,八品管詩書禮樂,九品管衣飾,十品管御膳。
「接下來,你們要選擇加入到哪個次品階下。」秦姑姑的聲音喚回了楚青珞的思緒。
她大學讀的專業是服裝設計,加上自己本身又做模特,當然應該選次九品最為合適,但又想到楚一林曾給她的建議,便猶豫了。可對於膳食,她雖不是一竅不通,但也不特別拿手。還是選自己擅長的吧。於是她咬咬牙,最終選定了次九品階下。
「青珞,你選了次九品?」
「恩。你呢?」
「我也不知道選哪個好。」芍藥一直猶猶豫豫拿不定主意。
「你對哪個方面感興趣或者相對擅長,就選哪個唄。」楚青珞給出了建議。
「那我跟你選一樣的吧。」芍藥對飾品有些興趣,再說也可以和青珞做個伴,便也選定了次九品。
選定了品階后,今日的學習算是結束了。
第二日,秦姑姑帶著她們熟悉宮中環境,從昨日她們走的正門開始。楚青珞發現宮裡並非都是女子,相反,侍衛隨從全部都是男子,重點是……他們都不是太監。
女帝的朝代,需要太監么?當然不需要,她懂的……嘿嘿!
大大小小的宮殿數以百計,宮殿的大柱都以紅色為主,上面還雕刻有鳳凰盤踞。這跟她參觀過的故宮完全不同,這裡除了莊嚴外還有很多非常女性化的地方,比如沿途的景緻到處都有鮮花綠樹,宮中陳設也八面玲瓏,如果說看見輕紗幔帳和顏色鮮艷的東西就能判定女人所在,那這裡,就處處都是女人所在之地。
女帝所在的鳳鸞殿在最中心的位置,她議事和朝會的宮殿在最靠近宮門的清明殿。所以她每日都會被八抬大轎來來回回的請。而御花園位於宮裡的西南方向,它的旁邊就是平時舉行宴會的永樂殿。感覺上就像是你在永樂殿喝多了還可以到御花園裡透透氣,這設計真人性化,楚青珞默默在心裡點了個贊。
最贊最人性化的地方,就是每個宮殿都有配套浴池。只要你想,還有人可以給你二十四小時提供熱水外加撒花服務。楚青珞心中那叫一個澎湃,簡直是度假村有木有!當然,這大小和豪華的程度肯定不能跟在鳳鸞殿里的華清池相提並論了。
可惜這女官們都不住在宮裡,十品階女官在宮外都有女帝親賜的府邸,只是偶爾會留宿宮中罷了。她們這些執行官完成這一個月的學習后,也是要各回各家各找各媽的,就和每天都來這上班一樣。所以,住在這宮裡的人就是女帝和她的孩子們,男侍和隨從之類的了。
真是有點暴遣天物了……
對於宮裡的角落大致了解后,她們十人就要分別去到之前選擇的次品階那裡學習了。
楚青珞和芍藥正好作伴,她們憑記憶來到剛剛參觀過的制衣閣。裡邊有不少男男女女在忙碌,那些女子的著裝和她們的一樣,是比她們先入宮的執行官。這些人並沒有因為她們兩人的到來而停下手中的工作。
兩人慢慢的穿過他們中間,走到內閣,裡面有個女子正坐在桌前,對著桌上一塊面料發獃。這女子模樣也挺年輕,比她們根本大不了多少。楚青珞發現她身上的官服和秦姑姑的官服顏色不同,她是深綠色的。
「紫幽姐姐。」兩人默契的向女子行禮。
女子聞聲抬起頭來,目光在她倆身上打量。
「我們都是新人,請紫幽姐姐多多指教。」兩人隨即又向女子自我介紹了一番。
李紫幽點點頭,還算懂禮數。說道:「看見外面正在忙碌的執行官了嗎?」等兩人點頭,又說:「你們現在就去跟她們學,每一種類都要學,她們會教你們的。」
剛剛進來的時候就發現了,東閣在做飾品,西閣在做縫紉,西閣的最裡面還傳來染料的味道,看來是有人在染布。見李紫幽這麼說,兩人也顧不上那麼多,馬上投身到最簡單的學習中。
……
漫長的一天終於熬過來了……兩人拖著疲憊的身體回到寢屋內。
「芍藥,我右手要廢了,眼睛要瞎了。」她雖是學服裝設計的,可繡花這種針線活還是讓她備受折磨。
「哪有這麼誇張?」對於從小就擅長刺繡的芍藥而言,不算為難。
「怎麼沒有?!你沒看見我都快被那個七姑罵死了嗎?」
芍藥噗呲一笑:「你繡的那也叫花?被罵也是正常的事。」
「那是她要求太高!」她繡的花明明挺好的,只是用時比較長而已。「不管了不管了,我要去泡浴了。」這個時候只有泡澡能讓她活過來。
一進到浴池,楚青珞就整個人呆住了。在楚府的時候,九尾和桐木也打算服侍她沐浴,都被她拒絕了,所以多少有點心理準備,可眼前這畫面,還是超乎想象!
整個浴池冒著熱騰騰的水氣,一群裸露上身的男子,在為其中幾個先到的執行官沐浴。他們有的幫搓背,有的幫撒花……甚至還時不時對她們軟綿細語!
除了五六七八觀盡毀外,節操還碎了一地!
這尼瑪簡直是男版天上人間吶!太open了!
就算是現代的男女混浴溫泉也至少穿個泳衣好不好,這開放的程度是要上天啊……連她這麼開放的現代人都不得不倒吸幾口涼氣,是在下輸了。
楚青珞撿起掉在地上的下巴,想要退出去,結果被旁邊的芍藥一把拉住:「你這是要去哪?剛不是嚷著要泡浴嗎?」
「……我等會再來。」她咽下口水。
「你忘了?等會到了時辰就該是男子洗浴了。噢噢……莫不是你想獨霸這茗霜殿里的男子?」芍藥一副瞭然於心的表情。
「我覺得還是現在和你一起泡浴比較好。」靠!古代的女人都不怕她怕個屁!當模特在後場換衣也是有不少男人在的,楚青珞提了一口氣,就當他們是服裝師,這樣就好意思多了。
她學著芍藥的樣子,把脫下的衣裙遞給站在池邊伺候的男隨從,然後將整個身體泡入池內,玫瑰花瓣布在水面上,減輕了她的尷尬。
一個約莫二十幾歲,模樣標緻的男子向她倆靠了過去:「大人,需要我為你們疏通經絡嗎?」
芍藥笑著瞟了一眼楚青珞:「你幫她通通,她需要。」
楚青珞本想拒絕,可轉念一想,這來都來了,再說按摩師不也有男的么。隨即說道:「請幫我捏捏肩膀和手臂就可以了。」
男子微微一笑:「大人不必說請,能伺候大人是子嚴的榮幸。」語音未落,手指已經輕輕搭在她的肩上,熟練的按壓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