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90章：看到了自己的眼神
話出口，兩人都是一怔。
宋頌心裏一跳。
看到下雪，她是下意識的想跟盛沉寒分享，可能他的分享隻是因為車上隻有她，但互相的告知，依舊讓她覺得滿足。
她低了低眸，看向窗外，唇角壓著笑。
盛沉寒透過後視鏡看她，並未看見她唇角一側的笑意，但一想到方才兩人第一時間跟對方分享下雪時的默契，他便眼中含笑。
本想多看宋頌兩眼，但礙於在開車，便隻能收回視線，直視外麵的雪花紛飛，他提議，“如果不著急回家，要不要找個地方，下車走走？”
宋頌一頓，轉頭去看他，末了，點點頭，“好。”
盛沉寒開車找了處離家不遠，正好也能散步看雪的地方，靠邊停了車。
雖然在下雪，但雪天漫步的人並不少。
盛沉寒跟在宋頌側後方，慢她一步，這樣能更好的護住她。
這是他多年當保鏢養成的習慣。
站在這個角度，他能看到宋頌微微抬頭，入神看著漫天的飛雪，眼裏有愉悅和充實。
“喜歡下雪？”盛沉寒問道：“看你見到下雪，總會很開心。”
往年宋頌也是這樣，但凡碰上下雪，開心就會寫在她臉上。
隻是以往盛沉寒給自己定位是保鏢，自覺自己不能多過問老板的事情，於是從未問起。
今天，或許是他已經改變的感情在作怪，又或許是假老公這個身份給了他底氣。
他想說，便說出口了。
宋頌還在看雪，聽聞他問，下意識點頭回答，“嗯，因為總覺得白雪落下，能夠掩蓋世界的一切醜惡。”
說著，她回頭輕笑補充道：“我還喜歡下雨。”
盛沉寒看著她含笑的眼睛，道：“大雨傾盆，衝刷一切，是嗎？”
宋頌詫異，“你怎麽知道？”
盛沉寒道：“類推。”
宋頌了然，淡淡一笑，轉回身繼續看雪，“其實說什麽掩蓋、衝刷，不過都是為了給心裏一個安慰罷了，雨衝掉的是灰塵，白雪覆蓋再深，也總有融化的時候。”
“心裏得到安慰了，人才會強大起來。”盛沉寒在她身後，任天上白雪飄灑，他的眼中隻有她，“即便安慰是假的，得到的力量是真的，就足夠了。”
宋頌身子一頓，沒有回頭，隻抬頭看天，看著雪花從黑色的夜幕裏鑽出來，飄落人間，那種奇妙治愈的感覺，再結合盛沉寒的話，她笑了，“是啊，人唯一能給自己的假安慰，就是心理暗示，如果連這個都得不到，那真是太難熬了。”
她語氣清淡，仿佛隻是在討論這個雪天，可盛沉寒能聽出，她在跟當年的自己對話，也是在跟如今的自己對話。
這麽多年撐過來，她除了依靠信念外，是否也依靠過這些所謂的假安慰？
盛沉寒想著這些，心一酸，不覺間滿眼盡是心疼。
宋頌很快從心事中回神，這才終於覺察到盛沉寒落在自己身上的視線，於是回頭去看，但當對上他的雙眸時，她心一顫。
那雙眸子裏毫不掩藏的情緒……
是同情？
是憐憫？
還是……
疼愛？
宋頌一怔，不敢猜想，更不敢瞎想，隻想仔細看著他的雙眼，試圖讀懂這份情緒。
“小姐姐。”這時，身後傳來一個女孩的聲音，隨即女孩拍了拍她的肩膀，宋頌忙回神看去。
女孩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小心問道：“抱歉，打擾你們了，我和我男朋友想在那裏拍一張照片，你能幫我們拍一下嗎？”
“可以。”宋頌收起深思，穩住自己發顫的心髒，接過女孩已經調至相機模式的手機，跟著他們過去。
盛沉寒低了低眸，緩了緩眼中的情緒，舉步跟了上去。
這對小情侶想拍照的地方是商業廣場自建的燈光背景牆，專門供人拍照的，在這裏隨便一拍都很出片。
宋頌很快幫他們拍好，女孩看了照片，特別滿意，連著說了好幾聲謝謝後，細心發現宋頌和盛沉寒手上戴著結婚戒指，便提議道：“這裏配上下雪，拍照很好看的，要不我幫你和你老公也拍一張吧。”
宋頌下意識拒絕，“不用了。”
可身後的盛沉寒不知哪兒來的手速，居然已經拿出手機，還調成了相機模式，遞給了女孩，“麻煩了。”
女孩懂事一笑，接過手機，對宋頌道：“別害羞，快站過去吧。”
宋頌無奈。
她知道盛沉寒買東西時不擅長拒絕陌生人，但不知道他走路上也不擅長拒絕陌生人。
不過這樣也好。
她本來還怕自己答應合照，會被盛沉寒察覺出小心思，到時候解釋起來還麻煩。
但既然是他答應的，自己便是坐收漁翁之利了。
宋頌壓著心裏的小欣喜，跟著盛沉寒站過去。
盛沉寒依舊是按照習慣站在宋頌後側。
宋頌也是自然而然的站在他前方，兩人沒有任何交流。
幫忙拍照的女孩見狀，笑道：“別害羞，靠近點嘛，照片是留給以後看的，幸福感最重要。”
兩人聞言，對視一眼，有點迷茫，不知所謂的幸福感要怎麽用靠近來體現。
女孩看他們實在無措，便提議道：“牽手，或者女生挽住男生手臂，或者男生摟住女主的肩膀，這種動作都可以的。”
牽……牽手？！
宋頌有點瞳孔地震。
且不說她自己害羞，而且她看盛沉寒似乎也有點被這個提議嚇到的樣子。
牽手絕對是不可能的！
盛沉寒眼眸一顫。
心裏覺得牽手不太合適，況且宋頌眼裏有驚嚇，大約也是不願意被牽手。
於是，兩個人默契十足的自動pass了這個選項。
剩下的兩個選項裏，盛沉寒想摟肩，但又覺得這麽主動的動作，或許會讓宋頌不舒服，於是一隻手起起落落，卻最終沒能抬起來。
宋頌察覺到他的小動作，想他也許是因為自己是上司，他不便動手，於是便輕聲問，“我挽著你，可以嗎？”
盛沉寒沒有一秒猶豫，點頭。
宋頌低眸看著盛沉寒的手臂，緩緩抬手，修長的手指穿過他手臂與側腰的縫隙，挽住，抓住他的西裝外套。
黑色西裝和她白皙的手指形成鮮明對比。
違和，卻和諧。
“那我拍嘍，看鏡頭。”幫忙拍照的女孩道。
宋頌回神，朝盡頭看去。
女孩哢哢拍了好幾張後，笑道：“拍好了，你們看一下。”
宋頌匆忙又有些不舍的鬆開了手。
盛沉寒低眸看了眼自己空空如也的手臂，眼底劃過失落，但很快整頓情緒，上前接過手機，對女孩道了聲謝謝。
女孩不客氣的笑笑，跟男朋友手牽手走了。
盛沉寒低眸看手機，便見女孩拍的最後一張，是宋頌看著鏡頭，他卻在看著宋頌。
若不是照片定格，他竟不知道自己看宋頌的眼神居然如此專注且珍惜……
就像是在看一件被他放在心尖嗬護的絕世珍寶一樣。
看來，在他對宋頌感情變化這件事上，他真的沒有冤枉成墨。
感情不僅變了，似乎還朝著一個他從未設想的方向改變了，而且還變得一發不可收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