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各自天涯
鍾景浩走後，趙曼緊緊握著莫依韻的手盯著他離去的方向。鍾伊妍看了看莫依韻，無奈地笑笑。莫依韻突然想不出什麽話來安慰趙曼，隻是安靜地站在她身邊。
沈鑫也找了過來，鍾伊妍躲到了莫依韻身後。沈鑫抿抿嘴，最終有些落寞地說：“我隻是來問問你們考得怎麽樣？”
“考歐雅大學絕對沒問題！”鍾伊妍回答。
沈鑫“哦”了一聲，轉頭看見了陶華就激動地跑了過去。莫依韻揚了揚唇，手機突然響了起來，是來自顧宸寒的一條短信。鍾伊妍趕緊趴到莫依韻的肩膀上，兩眼放光地盯著手機屏幕。趙曼也低下頭，看了過來。
莫依韻點開，短信的內容很短就六個字：好好照顧自己。
鍾伊妍和趙曼還沒有反應過來，可莫依韻隻覺得腦子瞬間空白，瘋了似的往大門口跑去。遠處陶華看到這一幕也趕緊追了上去。
莫依韻攔下一輛出租車說了林曉醫院的地址，陶華晚一步沒有追上她。出租車上，莫依韻一遍遍撥著顧宸寒的電話，卻一直傳來的都是那個機械的女聲：“您所撥打的電話已關機。”
莫依韻握著手機的手一點點收緊，骨節泛白，手機仿佛要被捏碎一般。司機用奇怪的眼神看了看莫依韻，莫依韻生生擠出兩個字：“快點。”
司機以為莫依韻遇上什麽麻煩了，於是開始耐心勸導：“小姐啊，遇上什麽事都不要著急，著急是沒有用的，還不如……”
莫依韻麵若冰霜地轉頭看著司機，司機沒有說完的話咽了回去。莫依韻剛剛轉過頭，他又開始說.……
“閉嘴，我給你一百。”
司機終於安靜了，莫依韻閉上眼，默默做著深呼吸強迫自己平靜下來，告訴自己她認識的顧宸寒不會做她想象中的那樣的事。同時，也在想如果真的發生她要怎麽辦.……
一個急刹車後，出租車已經停在了林曉醫院門口。莫依韻扔給司機兩百元就下了車，衝進了位於住院樓三層的那間病房。推開門後，莫依韻卻沒有勇氣再走進去了。
病床上沒有人，白色的被子已經被疊得方方正正放在了床尾，床頭櫃上的雜物已經全部消失不見，幹淨到反射著從窗口射入的刺眼陽光。病房裏很安靜，很整潔，仿佛這裏從來沒有人住過一般。
莫依韻無力地靠在門框上，手一推將門整個打開。門軸發出的“吱呀”聲仿佛來自天邊的嘲笑聲，還夾雜著讓人崩潰的幸災樂禍。
“請問你是莫依韻莫小姐嗎？”一個護士走到莫依韻身邊。
莫依韻雙目通紅地看向護士，護士一驚，趕緊轉開視線從口袋裏拿出一張對折著的紙交給了莫依韻，說：“這是林院長給您的。”說完，就走了。
莫依韻慢慢打開，一個字一個地讀了起來：
“阿韻，有件事我必須要告訴你。寒哥腿的情況並不是你知道的那樣，他也許永遠都站不起來了。他想出國去療養，他不想讓你知道他去了哪裏，你也不必等他。我知道你不相信奇跡，我也不相信，但我相信寒哥，他會回來，走到你麵前，給你一個擁抱，這一點我毫不懷疑。還是老套的一句話，原諒我們的不辭而別，寒哥隻是不想讓你接受不完美的他。寒哥的父母會幫助你，一切保重。”
莫依韻微微仰起頭，往事一幕幕在眼前閃現，如帶著鋼釘的車轍碾壓著她的心，到最後都變成一片模糊的景象離她越來越遠。
莫依韻平靜地撕碎那張薄薄的紙，將碎片攥到手心，抬起手將手中的一切扔進病房中，再沒有片刻的停留，轉身決然離去。
天空下起瓢潑大雨，電閃雷鳴。住院樓門口，趙惟靜靜地注視著莫依韻。莫依韻站在台階之上，俯視著趙惟，一言不發，黑眸中沒有一絲情感，平靜得讓人害怕。
“想知道我為什麽恨你嗎？”趙惟問。
莫依韻不說話，眼中沒有絲毫波動。趙惟接著說道：“因為你什麽都有，而我什麽都沒有。小時候，你是家裏最小的一個，全家人都護著你，圍著你轉，你想要什麽東西都可以，哪怕那東西是我的。你有完整的家，而我卻沒有。你有過人的才能，你有奪人眼球的美貌，可我呢？我有什麽？你的男朋友擁有完美的樣貌，擁有讓人嫉妒的財富，可我的男朋友卻隻是一個普普通通的汽修工。你憑什麽能擁有這麽多？憑什麽？我現在還真的有點後悔當時為什麽沒有在你男朋友的車上捆上炸彈。”
莫依韻微微一笑，隻是怎麽看怎麽苦澀。
“小時候你是家裏我最喜歡的姐姐，因為隻有你會很耐心地陪我玩，就算我知道你根本不喜歡我，我也從來沒有討厭過你。沒錯，我有完整的家，可你根本看不到裏麵早已支離破碎。我媽死在了手術台上，我爸死在了車輪之下，請問我現在還有家嗎？就在昨天晚上，我還打算著和我男朋友去旅行，可今天他就離我而去。我們本可以幸福下去，可我的姐姐暗中下毒手，摧毀了這一切。這樣的人生你要嗎？我親愛的姐姐？”
趙惟也笑了，說：“你活該。”
“對，我活該。”莫依韻點點頭，“如果我當初把你爸貪汙受賄的證據交上去你現在就和我一樣了吧。”
話音剛落，警車停在了趙惟身後，警察從車上下來，將手銬銬在趙惟的手腕上，理由是涉嫌謀殺。
莫依韻看著警車消失在視線中，低喃一句：“不過沒關係，你要用你的一輩子贖罪。”
莫依韻走下石階，一步步走出醫院，那個瘦弱又孤寂落寞的背影被定格在那個雨天。
那之後的畢業典禮，她，是唯一一個沒有出席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