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9章 不能和他分開
猛然灌進來的冷風讓僅穿著一件單薄裙衫的她輕輕打了個哆嗦。
入眼盡是一片雪白。
昨晚不知何時竟下雪了,她目之所及的視野遠方,竟是白茫茫的一片厚雪。
廊簷下,鵝卵石小徑上,還有大片大片的玉蘭花樹,都被積雪覆蓋了。
白色的積雪混著飄落下來的玉蘭花瓣,整個世界都是潔白的,刺得她眼睛生疼。?
院子外頭停著薄鶴眠的車,蘇橙直接跑了出去。
薄鶴眠沒再由著她胡鬧,她沒跑出幾步,女孩纖細的身子就被男人修長的大手攬在了懷裏,直接將她打橫抱去了客廳。
“幹什麽!放開我!”
蘇橙拚命掙紮,薄鶴眠已經抱著她進了客廳,伽塵轉眼就關上了正廳的房門。
“你放開我!快放開我!”?
再不放開她,再不讓她去追他,很有可能就追不上陸易深了!
她不要他走,她要和他在一起!
如果她真的阻止不了他,那她也要跟他一起走。
她真的不能和他分開。
如果這一走,她這輩子再也見不到他了,怎麽辦?
“陸易深是我老公,我不能就這麽讓他走了,薄鶴眠你有什麽資格阻止我?!”
眼淚撲簌簌的滾落,她簡直又氣又急。奈何男人的手臂堅硬的如同烙鐵一般,她根本掙脫不得,隻能惡狠狠的一口咬了上去。
薄鶴眠紋絲不動,任憑女孩對著他的手臂,又抓又咬。
薄鶴眠呼吸沉了幾分,幽沉的目光落在女孩氣急敗壞又被淚水浸透了的小臉上,指尖僵了僵才放棄了要為她拭淚的衝動。
“陸易深臨走前把你托付給了我,你說我有沒有資格管你?”
他的小臂被蘇橙咬了一道口子,隨著他這句話,女孩咬在他小臂上的動作,驀然就頓了一下。
然而幾秒後,原本被她咬過的地方,再次傳來了更為劇烈的刺痛。
伴隨著這股刺痛的,還有來自她眼角的濕熱。
“橙橙,你.……”
伽塵想要去拉她。
膽大包天的小丫頭,真是氣狠了,什麽事都做得出來,居然連教主都敢咬。
“讓她咬。”
薄鶴眠看著蘇橙,嗓音沉穩又平靜,“讓她發泄出來也好,省得憋在心裏,再把眼睛哭壞。”
伽塵一臉汗顏,蘇橙這一口可一點沒留情,他都看見教主的手臂被咬破了,有血流了下來。
“薄鶴眠!”
蘇橙泣不成聲,喊著薄鶴眠的名字,一邊咬一邊抽抽嗒嗒的哭,“你混蛋,你們都是混蛋.……”
她渾身都在顫抖,像一隻受了傷的小獸,悲傷著,嗚咽著,渾身都長滿了刺。
?陸易深的身體已經這樣了,他不僅不阻止,還放任他走,到現在居然還幫他來攔她。
“你送我去見他好不好?如果你不肯,那就把車子借我,我可以自己去的。”
她嗓音哽咽的厲害,眼淚像斷了線的珠子似的,一顆一顆往下掉,砸在薄鶴眠的手背上,是滾燙又蝕骨的溫度。
小手狠命的推著他,發現推不動後慢慢的就放棄了抵抗,話也由原來的惱怒變成了無奈的祈求。
薄鶴眠靜靜的看著她,深邃的五官輪廓在窗外落進來的日光下,越發顯得清晰深刻。
男人淡薄又不辨情緒的嗓音,一字一句敲進她的耳膜。
“陸易深已經走了六個小時,此次行軍路線大多是山地和叢林。先不說你走大路根本追不上他,就算你追到了,然後呢?”
他的目光落在她蒼白到幾乎透明的精致小臉上,聲音依舊是那麽溫沉。
“是想同他一起去,還是想勸他回來?”
蘇橙哭泣的身子輕輕顫了顫。
薄鶴眠用的是反問句,不是疑問句。
“我知道……”她呼吸哽了哽,胸腔裏的情緒太過翻湧,讓她連一句完整的話都說不下來。
“我知道我攔不住他,也不該這麽任性,可是他的身體已經……”
她淚眼惶然的看著薄鶴眠,“我就想待在他身邊照顧他,陪伴他,不給他添亂,這也不行嗎?”
薄鶴眠依舊靜靜的看著她,隻說了一句,“行軍打仗帶女人,這是大忌。”
“既然你已經知道他的身體情況,就更該明白他此行非去不可的理由。”
蘇橙手背抵著額頭,狼狽的坐在那裏,哭得上氣不接下氣。
她懂,她怎麽會不懂。
他是知道自己的壽命已經所剩無幾,所以才想著用自己生命的最後一段時間,擊垮基山,給她和兩個孩子一個安穩的餘生。
可是一個沒有他的餘生,再安穩對她來說又有什麽用?
“橙橙。”
伽塵心有不忍,走上去輕輕抱住了蘇橙,輕拍著她的脊背安撫。
“好了,陸先生也不是第一次帶兵出去打仗,基山雖然人多,但麵對陸先生他未必能討到什麽便宜,你別太擔心了,就安心住在宮裏,等陸先生回來。”
女孩哭到一抽一抽,情緒已經瀕臨崩潰。小臉埋在伽塵的懷裏,伽塵隻能感受到她的脊背在不停的顫抖著。
薄鶴眠輕聲歎息。?
咚咚,門外傳來敲門聲。
“教主,大統領,按照陸先生的吩咐,我們把周棱帶來了,請大小姐認一認。”
薄鶴眠點頭,“把人帶進來。”
“是!”
一個年約四十的中年大漢被五花大綁著從門外推了進來。
蘇橙聽見那聲膝蓋跪地的聲音,脊背本能地僵了一僵,這才停止了哭泣。
待反應過來周棱是誰,她趕緊擦了眼淚,從伽塵懷裏轉過了腦袋。
待看清地上跪著的那人,和那日她在小院門口見到的是同一個人,蘇橙聲音輕輕顫抖著,“是他。”?
她不會認錯。
薄鶴眠和伽塵互視一眼。
伽塵道,“你們都出去候著。”
屋子裏的士兵很快就退了個幹淨。
“橙橙.……”
伽塵話還未說出口,蘇橙就已經赤著腳走向了那個男人。
“陸易深水裏的合歡丸是你下的?”
她雙目赤紅,垂在身側的小手深深嵌進了掌心,看著他,情緒顯然已經隱忍到了極致。
那壯漢跪在地上,低著頭,一聲不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