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3章 萬法皆空,因果不空
肖蒙不傻,聽她這麽說,一腳更猛的踩了下去,“還不說實話?嫌剛才掐的輕了是嗎?!”
這一腳用了肖蒙五分力,再多一分月月恐怕真就吐血身亡,可月月卻竭力隱忍著,腦門上冷汗直下,寧願被踩死,也不肯再多說一句話。
“好了。”
蘇橙抬手製止了肖蒙。
肖蒙聽話的收了腳。
蘇橙勾唇淺笑,右手閑適的搭著左臂臂彎,轉眸看向水碧,“婢女心懷不軌,這可留不得,倘若方才月月為了求生,不小心把妹妹拖下水,妹妹這一身清白,便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
水碧臉上青一陣白一陣,哪裏能聽不出來蘇橙話裏的諷刺,銀牙都要咬碎了,麵上卻隻能端著笑,“姐姐說的是。”
“我也不想月月死,可月月以下犯上,害我差點跌倒,破壞接神禮,這些罪加在一起,若是將月月移交禦史台,恐怕今天走著進去,明早抬出來的就是個死人了。”
月月渾身一顫,眼睛死死盯著蘇橙。
水碧的臉色漲成了豬肝色。
什麽活人進去,死人出來,倘若蘇橙有心想放過月月,隻要她勒令事情保密,月月就可以什麽罪都沒有!
是生是死,還不是她蘇橙一句話的事!裝什麽為難?!
蘇橙微微垂下羽睫,眼神裏透出一絲輕慢,似笑非笑,“月月是妹妹的人,雖說她犯的是死罪,可我也不想越俎代庖,免得妹妹將來記恨我,這樣吧,月月就交給妹妹處置,妹妹想怎麽罰就怎麽罰,是生是死,我都不再過問。”
水碧,“.……!!!”
這種事,豈能讓她這個做主子的來斷?!
倘若判輕了,事情傳出去,大家就會覺得她在故意包庇,少不得猜測這事也有她參與的份,若是判的重了,所有人都會覺得她刻薄,陸先生隻會愈發看不上她!
賤人!!!
竟敢給她挖坑!!!
“怎麽,妹妹不願意?”
蘇橙微一抿唇,她身材原本就高挑,高出水碧半個頭,此刻居高臨下的睇著她,氣勢上更是高出水碧一大截,“是不知道怎麽判,還是心裏舍不得?”
水碧,“.……”
心裏已經把月月的祖宗十八代都罵了個遍。
蠢貨!
拿個刀片劃件衣服,這麽小的事都給她辦不好!
還活著繼續丟人現眼嗎?!
水碧垂在身側的手指顫了又顫,半晌,才維持好臉上的情緒,微笑開口。
“姐姐誤會了,妹妹當然不是那種是非黑白不分的人,奴才做錯了事,咱們做主子的,自當賞罰分明,月月對姐姐起了這般心思,自然不可饒恕,以我的意思,家醜不可外揚,這會兒正是年節,就不要把事情鬧到禦史台惹人笑話了,把月月綁去後院,找兩個婆子,偷偷打死,就當給姐姐出氣了,您看行不行?”
話落,別說月月了,整個公主殿的人,包括蘇橙,都不敢置信的看著水碧。
蘇橙,“.……”
她方才那幾句話,隻不過是嚇唬這主仆二人的,最多就是想把月月趕回西北,耳根子清靜一些,可壓根就沒動過要殺月月的念頭。
月月跟了水碧這麽多年,也算盡心盡責,為了水碧,不惜坑害自己,水碧居然說殺就殺?
蘇橙渾身的雞皮疙瘩都起來了,看著水碧溫良柔美的五官輪廓,隻覺惡心至極。
到底什麽樣的環境長大的孩子,才會練就這樣一副陰狠的心思,鐵石心腸。
月月哀戚的流淚,趴在地上狼狽的往前爬了兩步,手伸出去,扯住水碧的裙擺,“郡主.……”
“滾!”
水碧狠狠踢了她一腳,恨不得跟她劃開十萬八千裏的距離,盯著月月,語氣更是凶狠,“你心思惡毒,竟敢謀害姐姐,我豈能容你?今天我隻殺你一人,不牽累你家人,已是對你寬容至極!你不要再做無謂的幻想!”
月月的手僵在那裏,血從指縫中滲出來,流到地板上,嘴裏驀然又吐出來一小口血。
看著水碧,忽而就笑了。
“是……月月不敢做幻想.……”血和眼淚融在一處,黏在她臉上,和發絲纏在一處,說不上的淒慘,月月聲音像是漏了風的鼓,“能伺候郡主一場,是月月的福分,郡主.……”
“來人!還不快把她帶下去!”水碧狠狠蹙眉,嫌惡的走遠了半步。
月月笑著閉上了眼,腦袋貼在地上,也不知是氣快盡了,還是心死了。
“大小姐,時間快來不及了,我們快走吧。”肖蒙擦幹淨手,走回蘇橙身邊。
蘇橙被肖蒙扶著,走到院子裏,微微斂下了眉眼間的情緒,“等會你得空,找機會把月月送出宮去,別真讓人打死在公主殿。”
肖蒙詫異,不解,“為什麽?月月和她主子都不是好東西,剛才可差點害的夫人您摔了,這要是讓先生知道了,也定不會輕饒,更何況還是那水碧自己要打死她的……”
蘇橙提了提裙擺,邁下台階,這段路並不長,皎潔的星空之下,她心境是前所未有的開闊。
“先生就算知道了,也不會動輒就要人的性命,雖是那水碧的主意要打死月月,可事情卻也是因我而起,萬法皆空,因果不空,我這麽做,不是為了那點所謂的慈悲。”
見不到陸易深的那三年,她為了讓自己好過,抄過不少佛經,這些勾心鬥角的陰謀,已經沒有那麽能牽動她的情緒。
“一來,是那月月是生是死都不可能再威脅到我,二來,這公主殿,有太多我和先生的回憶,也是兩個孩子從小長大的家,我不想這裏的任何一寸磚瓦沾惹上血腥。”
蘇橙笑笑,輕輕拍了拍肖蒙的手,“你家先生和我才重逢多久又出去打仗了,我心裏擔心他,也想為他多積一點福德。”
肖蒙歎息。
夫人不知道,先生並非不會殺戮,隻不過從前有夫人在身邊,先生才把這些陰暗麵都收起來了而已,夫人不在的這些年,她可是親眼見到從白荷,到蘇瑤,再到那些阻了先生路的人,是怎麽死在先生的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