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7章 深情的凝視中
陸易深沉眸犀利,步伐穩闊的邁出電梯間,身後的電梯門直接關閉,這一次,那幾個保鏢沒有跟過來。
與此同時,他聽見極輕微的一聲響動,轉身看去,卻是電梯的數字按鈕燈光熄滅了。
有人停了這架電梯。
這裏是躍層洋樓的三樓。
這種退台式洋房,為了設計美觀,越往上,麵積一層比一層小。
此刻展現在他眼前的,是一間大約隻有五十平米的臥室。
說是臥室,也不恰當,因為在臨近落地窗的位置,還擺放著一張四人位的歐式餐桌。
房間裏燈光很暗,他伸手將牆壁上所有的開關都打開,卻隻有床頭的兩盞昏黃壁燈能感應,其餘的線路,都被人為切斷了。
此時此刻,他眼前唯一的光源,除了那兩盞曖昧又朦朧的床頭壁燈之外,隻剩下了餐桌上正燃燒著的兩根宮廷蠟燭。
柔和的光影,淺淺流轉在房間中央那歐式雕花大床上,紅色的玫瑰花瓣鋪陳在潔白的床單上,紅與白的視覺衝擊,狠狠刺激著他跳動的神經。
如果到此刻,陸易深還猜不到陸國忠打的是什麽算盤,那他就白活了這三十多年。
“啪嗒。”
身側浴室門被打開。
一身粉色長裙的珍妮,手裏捧著一盤洗好的葡萄,落落大方的站在浴室門口。
“陸總。”珍妮輕聲開口。
到這一刻,陸易深心裏已經沒有多少意外。
他眼神極其淡漠的看著突然出現在此的珍妮,清雋的五官輪廓隱在燈色漫過來的暗影中,明明是極英俊的模樣,卻無端透著刺骨的寒冷和鋒利。
見他一言不發的收回視線,臉上的表情愈發沉厲,珍妮笑了笑,柔聲解釋,“陸總,我也是被大伯送過來的,陸伯伯告訴我,蘇小姐被關起來了,隻要我聽他們的話,在這裏待到天亮,蘇小姐就可以自由。”
她看著他,聲音很輕,“我知道您或許不會信,但陸伯伯是什麽性子,您比我更清楚,他不喜歡蘇小姐在您身邊,隻讓我過來陪您用晚餐,陸伯伯一向待我很好,陸總,我不好拒絕。”
這一番話,無懈可擊又恰到好處,但其實不管這裏頭是她自己的意思,還是周伸和陸國忠的主張,對陸易深而言,並沒有什麽分別。
男人麵無表情的從她身側走過,長腿邁向落地窗的方向,一句話也沒有和她說。
珍妮端著葡萄的手指無端的緊了緊,目光追隨著男人修長挺拔的身影,哪怕他身上的氣息沉冷的嚇人,哪怕他對她的態度冷漠至極,都無法讓她收回一絲絲對他深刻且濃烈的愛意。
這個男人,不管做什麽,不管處於何種境況,都矜貴高冷的要命,哪怕隻是站在窗邊,低頭點煙的動作,那不經意間的一舉一動,也透著一股引她深深沉淪的成熟魅力。
這種渾然天成的壓迫感又帶著致命的吸引力,讓人期待靠近,卻又害怕靠近。
珍妮將葡萄捧到桌上放下,又將粉色玫瑰花擱至一邊,衝著正在抽煙的陸易深施施然一笑,“陸總,您也很久沒吃過東西了,不如先過來吃一點吧。”
陸易深指尖夾著半根煙,連眼光都沒有看過去一眼,修長的大手擱在窗欞,嗓音冷如寒霜,“不必。”
珍妮又笑了笑,眉眼間沁著幾絲無奈,頓了幾秒,才又開腔,“陸總,這裏除了那張床,其餘到處都是監控,陸伯伯說了,您若是不吃飯,明天一樣也見不到蘇小姐。”
陸易深在聽見這句半威脅的話,寒眸驟然凜冽,珍妮溫婉的聲音還在繼續,“您若是擔心食物不幹淨,我可以先吃。”
見他絲毫沒有要過來的意思,珍妮優雅大方的在餐桌前坐下,剛要拾起刀叉,就聽見男人沉如寒潭般的嗓音。
“周朦,不管今日這場局,是誰的意思,你最好能擺正你的立場,這裏的東西,我不會碰,若是你敢耍花樣,或是動一些不該動的心思,明日一早,周家會為你的行為而付出代價。”
珍妮渾身一震。
握著叉子的手幾乎用力到泛白。
他沒有喊她“珍妮”,而是叫出了她的本名,將她和周家捆綁在一處,話語裏的警告和震懾,不可謂不深刻。
周家和陸家,世世代代近百年的交情,不管是利益還是權勢,早就是盤根錯節不可分割的關係,就算不能結親,也必然是相互扶持和氣生財的局麵,他準備怎麽讓周家付出代價?
為了蘇橙,他竟連周家這樣的盟友都可以不要?
珍妮緩緩深吸了一口氣,垂眸,掩去眼底的那絲荒涼,繼而自嘲的笑了,“陸總,您威脅我也沒有用,今日我和您一樣,都隻是這場局中的棋子,陸伯伯希望我怎麽做,我自然就聽他的,您不用懷疑我,至少現在,我和您的目的一樣,都是為了明早能見到蘇小姐安然無恙的出現在您眼前,就衝這一點,您也應該先過來吃飯,惹惱了陸伯伯,蘇小姐的命運就不好說了,不是嗎?”
餐桌上擺放著幾碟鎏金瓷盞,都被珍妮一一揭了碗蓋,她看了眼,都是從前陸易深在M國慣用的菜式,她從每一盞中夾出一小塊,放在自己麵前的碗裏,“您若是還信不過,我現在就試給您看。”
她一樣吃了一小口,動作優雅至極,隻有她自己知道,這表麵端莊的背後,埋藏著多少無法言說的苦澀,幾樣菜式她一一試吃完,窗邊的男人挺拔的身影仍舊分毫未動。
珍妮擱下碗,隱忍著委屈的一雙眼睛就這麽看著他,沒有說話。
她知道他會過來的。
陸伯伯說的很清楚,他不過來陪她吃飯,蘇橙就會沒命。
他當然舍不得讓蘇橙去死。
夜風透窗而過,將佇立在窗邊的男人額前深黑的短發輕輕吹起,那俊朗的麵容在黑暗中,落拓的更加英挺,散著一種逼人的性感。
如果不是風聲在周遭隱隱湧動,她幾乎以為,時間已經在她深情的凝視中悄悄停止了流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