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回顧之旅

  胡滄海雖然不明白文成錦為什麽沒有明顯向夏常傾斜，但她還是認為有必要說個清楚：“天局電纜的參數和報價綜合對比下來，確實是最佳的選擇。但問題是，測評可以做假，誰能保證奔湧在測試過程中，沒有做手腳呢？”


  “如果你們不反對，希望把天局、齊全兩家的電纜樣品提供給顏色和飛天，由我們兩家同時再做一次測評，看看最終的結果是什麽，就可以斷定夏常在過程中有沒有向奔湧暗示或是直接指使奔湧做假了。”


  於時當即說道：“我沒問題。”


  文成錦也連連點頭：“我也沒有意見。”


  “你呢？”黃括和胡滄海一起看向了夏常。


  夏常忽然有一種四麵楚歌的感覺，眼前的四人似乎達成了某種程度的默契，對他進行了圍攻。他想拍案而起，忍了忍才說：“我更沒有意見。清者自清濁者自濁，歡迎更多的第三方機構加入到測評之中。”


  “不過……”夏常又想到了什麽，“最終決定權還是在楊主任和梁主任手中。”


  “他們是官方決定，我們也要有自己的判斷，不一定非要等他點頭。”胡滄海及時補刀，“既然夏常不反對，我就馬上著手進行了。”


  她說到做到，當即打出了一個電話。


  “對，立刻抽取天局和齊全兩家電纜公司的產品進行測評，我要馬上出結果。好，一個小時是吧？我等你一個小時！”


  收起電話，胡滄海一臉笑意：“一個小時後就有結果了，有沒有耐心一起等？”


  夏常打了個哈欠：“就不能讓人好好睡覺？”


  於時立時反駁：“不能！仇不過夜，就得等。正好湊夠了一桌麻將，要不打起來？”


  於是，在夏常的強烈反對無效下，在於時和文成錦的強烈支持下，在黃括和胡滄海的積極配合下，四人在夏常反對加不滿的目光中，打起了麻將。


  結果於時一連贏了三圈，然後又是文成錦贏，在夏常快要睡著時，輸紅眼的胡滄海終於接到了電話。


  胡滄海靜靜地接聽了電話，幾分鍾後，她一臉嚴肅：“結果出來了，很遺憾，之前奔湧的數據有問題。經顏色和飛天兩家公司的測試，齊全電纜的參數全麵超過天局。”


  “不出意外，奔湧所給出的參數，有人為做假的嫌疑。”


  夏常張大了嘴巴：“不可能！”


  “沒有什麽是不可能的，夏常，你現在跟我們說實話還來得及。”文成錦一臉痛心，“如果真是你背後指使奔湧修改了數據，我不會再站在你的一方。”


  “現在，能先把車還我嗎？”


  夏常很憤怒，咬了咬牙，遞過去鑰匙：“給你！”


  於時也似乎很震怒：“夏常，如果真是你背後做了手腳，我不會原諒你的。你現在還不肯說實話嗎？”


  夏常依然態度強硬：“我什麽都沒做，這就是實話！”


  “希望你記住你所說的話！”於時的眼淚在眼眶中打轉，她忍住了，拉起文成錦，“文姐，我們走。”


  黃括和胡滄海也緊隨其後，走出了夏常的公寓。


  胡滄海安慰於時：“不要緊，誰都會有看走眼的時候。我相信夏常本質上不壞，可能就是一時糊塗。這不，副組長林全很快就要上任了，我們可以和他好好配合工作。”


  “聽說，如果夏常真有問題，林全就會接任組長的位置？”胡滄海壓低了聲音，“林全和孫飛天孫總關係很近……”


  於時一臉震驚：“啊，是孫總推薦的人選？”


  “並不是。孫總並沒有推薦人選的資格，是上級領導選定的人選，林全也是人工智能領域的專家，名牌大學畢業，方方麵麵都要超過夏常。他如果擔任了組長，會為示範點小組帶來全新的氣象。”胡滄海很開心的樣子，“他也是我和夏常的大學同學。”


  夏常一夜無眠，不是生氣，而是翻來覆去地在想問題。於時和文成錦的臨時轉彎，他能理解二人肯定是在下一盤大棋，但對二人的做法不是很滿意，主要是二人隱瞞了他太多，當他是傻子。


  雖然他一直想要說服自己有時當一個傻子也挺好，至少有兩個美女在為他奔波忙碌，並且衝鋒陷陣，但他還是想自己衝到最前麵，他不想當被動的一個。


  也不知道什麽時候就迷迷糊糊睡著了，一覺醒來，才發現天光大亮。再看時間，夏常驚呼一聲跳了起來，天，都九點多了。


  平常每天都六點多準時起床的夏常，第一次九點多才醒，像是半天的時間被偷走了，心中無比懊惱。好在轉念清醒之後才意識到，他被停職了，今天不用上班。


  想了一想，他決定回家一趟，和老夏談談。


  剛出公寓樓大門，迎麵一輛跑車駛來，停在了他的麵前。車窗打開，正是孫照。


  “上車。”孫照衝夏常揮了揮手，“帶你去一個好玩的地方。”


  夏常沒有猶豫，直拉上了車：“去哪裏？”


  孫照不說話，一腳油門踩下，一路絕塵而去。


  一個多小時後，汽車停在了路邊一棵高大的梧桐樹下。


  夏常和孫照下車，沿路邊朝前走去。


  眼前都是熟悉的景色，低矮的樓房、青磚地麵、狹窄的裏弄，以及頭頂上懸掛的各式內外衣，瞬間讓夏常疑心回到了小時候。


  孫照邊走邊好奇地東張西望：“也沒變多少。這麽多年過去了，他們還生活在一成不變的環境裏，是不是有時沒有見識也是一種幸福？沒有經曆過，就沒有想法，也就沒有痛苦？”


  難得孫照還能說出這麽有哲理的話，夏常默然點了點頭。


  從小在黃浦長大的他，對黃浦感情很深。


  黃浦除了南京路步行街以外，還有多條自有特色的商業街，比如福州路書店街、北京東路五金街、雲南南路餐飲街、金陵東路琴行街等等，到90年代中期，黃浦黃河路和虹口乍浦路還曾是全市聞名的美食街。可惜，後來都沒落了。


  正是由於黃浦區開發比較早，有眾多老字號和著名國營商店，前者如杏花樓，沈大成，大壺春和小紹興，後者如星火日夜和第一食品，等等，導致了兩個問題的出現，一個是舊改難度比較大。南京路步行街兩側至今還存在著大麵積的舊式裏弄，裏麵的居住條件很差，卻也沒有了大拆大建的可能。其他地區新建的多層和高層住宅也不多。


  另一個就是發展到達了瓶頸，黃浦整個區經濟幾乎就靠第三產業支撐，又沒太多可供繼續做商業開發的地塊，所以和盧灣、南市的合並也是勢在必行。


  離開黃浦多年，夏常對黃浦的感情還在，也最深厚。現在和孫照故地重遊，就別有一番滋味在心頭。


  小時候，總覺得裏弄很長，房子很大，應該是當時沒有長大身材矮小的原因。現在重回故地，卻發現和記憶中的一切既熟悉又陌生。


  很快轉完了裏弄，當年的鄰居已經所剩無幾，也沒有幾人認出夏常和孫照。


  回到車上，夏常忍不住問道：“前戲鋪墊完了，該進入主題了，說吧，你想說什麽？”


  孫照不說話，發動了汽車，一路疾駛而去。


  轉眼間來到了複旦大學。


  複旦大學是夏常的母校。


  由於管控原因，二人沒能進去，隻沿著大學的外圍轉了一圈。


  隨後又來到了位於延安西路的延和大廈。


  延和大廈是當年夏常和黃括共同創辦公司的地方，準確地講，是第一次創業的地方。


  這一次，夏常沒下車，隻看了幾眼，就淡淡地揮了揮手：“不看了，沒意思。走。”


  孫照也沒說話，發動了汽車，來到了浦東張江辦公樓。


  是夏常和黃括第二次創業的地方。


  夏常算是明白了什麽，今天孫照帶他先是故地重遊，又先後路過他兩次創業的地方，是一次回顧之旅。


  那麽孫照到底想要表達什麽呢？夏常耐心十足，就是不問，隻等孫照開口。


  孫照再次發動了汽車，帶夏常來到了一家咖啡館。


  讓夏常意料不到的是，孫飛天居然也在。


  咖啡館人不多，又地處幽靜之地。二樓，有一個隱蔽的靠窗的角落，孫飛天正一個人靜靜地喝著咖啡。


  “來了。”孫飛天打了個招呼，“坐。”


  夏常和孫照坐在了孫飛天的對麵。


  “地方還可以吧？”孫飛天看了看周圍，“是孫照開的。她非說喜歡咖啡館，想自己開一家店，纏了我很久，我就給她開了一家。生意一般，但能維持住，就當是一個自己可以隨時過來喝咖啡的地方。”


  行吧，有錢人的世界就是任性，夏常淡淡地回應：“今天的一出大戲，很精彩，也很累，孫叔，有什麽事情您就直接說吧，別再繞了，累了。”


  孫飛天淡淡一笑：“這兩天發生的事情，不知道你有什麽感想？”


  “沒有。”夏常很幹脆地回答，“我是清白的，相信也很快就會水落石出。所以，對我來說停職就是休假幾天，反倒是好事。”


  “真是迷之自信。”孫飛天哈哈一笑，“還想著會複職是吧？就沒想過可能會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