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大事

  “等下再走，我還有幾句話要說。”胡滄海淡淡一笑，“我們曾經相愛一場，你也曾經和黃括合作一場，說起來我們都是彼此生命中曾經留下痕跡的人，念在過去的情分上，我想和你說一些心裏話。”


  “心裏話留給黃括聽就足夠了。”夏常還是要走。


  “好吧，說心裏話不夠準確，是真心話……”胡滄海再次攔住了夏常，“聽我一句勸，夏常，別再任性了。你就算是個天才，任性也會讓你成為孤家寡人，何況你還不是一個天才。”


  夏常站住了，雙手抱肩：“接著說，我就愛聽批評。”


  “於時在，我也要說，就算她不愛聽也得說。夏常，於時和孫照都不適合你，真的。最好選她們之外的人。如果非要在她們中間選一個的話，我建議是……”胡滄海看向了於時，“孫照。”


  於時微微意動：“為什麽？”


  “孫照的父親孫飛天能承載夏常的能力，你不能。你對他的幫助有限，所能提供的情緒價值、陪伴價值，沒有辦法和孫照提供的物質價值相比。”


  等夏常和於時走後，黃括悠閑地泡了一壺茶，先為胡滄海倒了一杯：“相信你剛才的一番話，會讓夏常更加傾向於孫照，也會讓於時打消對夏常的想法。隻有夏常和於時反目，我們的顏色科技才能爭取到扶植政策。”


  “我了解夏常，他很聰明，也能看清形勢。對他來說，孫照所能提供的物質價值太誘人了，他拒絕不了。”胡滄海喝了一口茶，“這麽說吧，隻要夏常和於時不聯手針對我們，我就有把握讓顏色科技在幾家公司的競爭中勝出。但如果他們二人同時投下我們的反對票，我們的勝算就不大了。”


  黃括點頭：“別看夏常和於時都是最基層的工作人員，但上麵領導很重視他們的意見，他們認可的公司，領導才會認可。”


  “我們會不會做得太絕了？直接把夏常掃地出門，讓他沒有得到一絲好處，在扶植公司的評選時，他肯定不會投我們的讚成票。”胡滄海微有憂色，“雖然我知道夏常在工作上比較正直，但人都有私心。”


  “這叫欲擒故縱，先讓他對我們恨之入骨，等過後再給他一丁點好處，他就會覺得我們特別好。再繼續給好處，他對我們的印象就會完全翻轉過來。心理學上這個現象叫斯德哥爾摩綜合征……”黃括自信滿滿，“你是他的前女友不假，別忘了，我和他可是認識了十幾年的朋友，是赤褲兄弟。”


  “我比你更了解他！”


  “等時機合適時，我找到他，向他深刻地認錯，並且痛哭流涕地表演，再回憶一下過去，給他一些好處，他不但會立刻忘了以前的不快，還會對我產生深深的信任和依賴！”


  胡滄海點頭笑了，卻又有幾分不確定：“我和他分手後，每年都試探他說要和他複合，他每次都是毫不猶豫地拒絕……你的計劃能行嗎？”


  “能，肯定能。”黃括連連點頭，“我是男人，相信我對男人的判斷。男人對待愛情和友情的態度截然不同，友情損害了可以修複，愛情受傷了就無法回頭。”


  “男人真虛偽。”胡滄海冷笑。


  到了十月份，上海的天氣依然熱度不減。更加熱火朝天的是臨港新片區，各項預定的工程項目陸續上馬，到處是一片繁忙的景象。平地上有無數塔吊、挖掘機在工作，海中也有許多疏浚船在作業，機器轟鳴船笛聲聲。


  在忙碌了一天後，夏常拖著疲憊的身子回到了辦公室。窗外，遠處就是正在封頂的人才公寓。可惜最早也要明年六月份才能入住，他現在還得每天回家。


  幾條主幹道的拓展工程已經開工，最新引進的幾家高科技公司，也在上馬建設，臨港新片區初步呈現欣欣向榮的景象。夏常大為欣慰，如何在新片區繪製智慧城市的藍圖，他心中的規劃越來越清晰。


  正準備下班時，韓劍南進來了。


  他身後還跟著一人，年約50歲左右，濃眉方臉，既和藹又有幾分威嚴。


  “小夏，這位是管委會的付周年主任。”韓劍南朝夏常悄然使了個眼色，示意他重視起來。


  夏常忙上前握住了付周年伸出來的右手：“付主任好，不，應該叫您周年主任。”


  付周年熱情洋溢地笑道：“哈哈，年輕人不必在意這些務虛的細節，我們直接談工作。到明年7月，將會有總投資約480億元的18個重點產業項目陸續開工建設，周期短任務重，需要各部門加快協調、積極配合工作。你年輕有為年富力強，應該承擔起更重要的工作。”


  夏常心中一跳，剛要謙虛幾句，付周年卻不給他機會。


  “臨港新片區有不少土地是圍海造田造出來的，原本也是一片荒地，你看現在，高樓林立、工廠眾多，是不是有滄海桑田的感覺？”


  夏常就及時地說道：“滄海桑田、天翻地覆！”


  付周年點了點頭：“原本你是負責智慧城市的規劃與設計，現在你還負責智慧城市的規劃與設計……”


  等於沒說，夏常心裏稍微放鬆了幾分，隻要不讓他當領導，什麽都好說。


  “不過原定臨港新片區的智慧城市隻是區示範點，現在上升了，被列入市重點項目，是市示範點了。希望你能把臨港新片區打造成上海市的智慧城市示範點，打出名氣，爭取以後成為全國的智慧城市示範點。”


  “因此，管委會決定成立智慧城市示範點小組，你任組長！”


  擔子有點重，夏常腰一彎，有點接不住的感覺。


  不等他說話，付周年又語重心長地說道：“知道你肯定會有心理負擔，不要緊，有什麽困難盡管說，能解決的一定幫你解決。解決不了的，我向市裏要政策要人，都沒問題。為了配合你打造全市智慧城市示範點的工作，管委會特意挑選了幾家公司配合你的工作，並從區規劃院抽調了人手……”


  夏常心想不妙：“區規劃院……不會是於時吧？”


  “就是她。劍南說你認識她，你們的工作配合也很默契，就特意抽調了她。”


  “能不能換個人？”夏常有幾分不情願，直接就說了出來，“聲明一下，我不是對於老師本人有什麽看法，是在和她合作的過程中，總有一些磕磕絆絆，不是那麽順暢。”


  “這就對了，就她了，不換了。”付周年哈哈一笑，“根據我多年來的工作經驗，越是合作順暢沒有一絲矛盾的合作夥伴，越會出大問題。反倒是日常中吵架鬥嘴的合夥人，越能走得長久。是不是這個理兒，劍南？”


  “是，是，主任說得太對了。”韓劍南連忙附和，嗬嗬直笑，“就像兩口子一樣，如果相敬如賓，疏遠了。如果天天歡聲笑語，太假了。如果誰也不理誰，冷戰了。如果不時吵幾架，就對了，才是真實的生活。”


  同事關係能跟夫妻關係一樣嗎？韓劍南也太不會比喻了，夏常心中腹誹一番，卻還是抱了一絲縹緲的希望問道：“兩位領導，我還是希望可以另外換一個人……”


  “換不了！”付周年態度堅決，“主要是沒人可換，其他人都在工作上，抽不開。隻有於時從一開始就負責新片區的規劃，除了她，沒別人了。”


  早說沒人可換不就行了？夏常無奈地點頭：“管委會挑選了幾家公司配合全市智慧城市示範點的工作？”


  “一共挑了四家，你可以再篩選一下，留上兩三家就行。”付周年說道，“四家全是人工智能公司，有挑選的餘地，選誰不選誰，你可以說了算。”


  行吧，還算有點小小的權利，夏常剛要沾沾自喜，卻又愣住了——四家人工智能公司除了一家名叫中有科技的不知道之外，其他三家分別是奔湧科技、顏色科技和飛天科技！


  好嘛，四家中有三家熟悉，夏常隻沉思了不到半分鍾就有了決定：“奔湧、顏色和飛天，就他們三家了。”


  “沒問題。”似乎早就料到他會選擇以上三家似的，付周年一口答應。


  送走了付周年，韓劍南留了下來。他先是強調了智慧城市示範點小組的重要性，以及智慧城市示範點小組的工作方向與艱巨任務，然後又說到了於時，希望夏常一定要和於時打好配合。雖然於時是小組的副組長，但她是上級單位派來協助新片區的工作人員，要給予她足夠的尊重。


  不管韓劍南說什麽，夏常都一一應下，現在他的心思不在如何和於時打配合上，而是怎樣開展工作。


  上次他申請成立智慧城市示範點，上麵沒批複。現在批複下來了，心中的喜悅卻被沉甸甸的責任感淹沒了。


  打造智慧城市示範點，不是一件小事，是一件了不起、了不得並且極其耗費財力、物力和精力的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