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大事上有原則，小事上有細節

  “行，包我身上了。我身邊有好幾個女孩都還單身，應該喜歡你這樣的類型。有機會介紹你們認識一下。”於時看了看時間，“差不多時間到了，等下你要配合我演一出戲，好不好？”


  夏常一驚：“多大的坑多深的陷阱？”


  “想什麽呢你，我頂多會捉弄你，但絕對不會害你。”於時拿出了手機，“這個時候孫總應該見到了我的領導滕主任了。不出意外，滕主任會打電話給我，了解一下詳細情況……”


  話未說完，手機響了起來。於時示意夏常一定要配合她，接聽了電話並打開了免提。


  “小於啊，剛才孫總過來找我，表明了要在城市公園建造辦公樓的想法，他希望我們從規劃上幫他掃清障礙，我記得城市公園的土地性質是公共事業用地？”


  “是的主任，規劃用地就是公共事業。”於時隻管回答問題，不主動提出解決問題的方法。


  滕主任咳嗽幾聲，無奈之下隻好說了出來：“孫總是我的老朋友了，非說就公園的地皮不可。咳咳，小於，土地變性從操作上雖然複雜了一些，也有難度，但也不是沒有可能，對吧？”


  於時就不主動說出滕主任想的話，繼續裝傻：“是有難度，得一層層報上去，還需要市局審批。”


  夏常都聽了出來滕主任話裏話外的意思，明顯是想讓於時主動提出變更性質，上報到區規劃局。於時卻就是不肯接招，不由暗暗佩服於時的鎮靜。表麵上於時粗枝大葉，其實她心細如發，大事上有原則，小事上有細節。


  於時回答得滴水不漏，沒毛病又讓人沒法挑理，夏常第一次覺得他還真有需要向於時學習的地方。


  滕主任見於時像是不開竅的榆木疙瘩，隻好明說了：“這樣吧小於，你負責提出變性，也不用太大的地方，大概5000多平米就足夠了。要從規劃的角度提出更有利於新片區的長遠發展為出發點，盡量寫得詳細、迫切一些……”


  於時暗暗一笑，依然不動聲色地問道：“然後呢？”


  滕主任幾乎氣得要罵人了，卻隻能強忍著，努力保持聲調的平和：“然後提交給我，我來審批後，再提交到市局。走一下流程。”


  “好，沒問題，請主任放心，保證完成主任交待的任務。”於時的嗓門很大很響亮。


  “咳咳……”滕主任又猛烈地咳嗽幾聲，“不是完成我交待的任務，是你個人從長遠出發，有了更有利於新片區發展規劃的全新思路，提出了局部的改進意見。”


  夏常抿著嘴忍住笑，薑還是老的辣，滕主任非要讓於時挑頭，成為發起人，自己卻躲在後麵，估計於時不接招也得接了。他不信於時還有招可使。


  換了是他，他也沒有辦法，隻能硬著頭皮也得上。


  “明白，主任，我馬上就辦。就以我個人的名義提交！”於時答應得特別幹脆，好像前麵裝傻的部分是真傻一樣，“但還有一個小問題，主任，可能得需要您出麵和人工智能研究院協調一下……”


  夏常心中咯噔一下，壞了，於時在算計他，在拖他下水。一想也是，如果不是要拉他當墊背的，幹嘛打著免提和他一起接聽電話？

  還是高興得太早了！


  “正好我在夏工的辦公室，他說城市公園的地皮不能變性，根據研究院智慧城市建設的規劃，公園的所有土地都預埋了智慧城市的線路，變更土地性質的話，需要由市委領導同意才行。”


  被當槍使了……夏常凶狠地衝於時揮舞了一下拳頭，於時得意地一笑，將手機遞了過來：“夏工就在我身邊，主任，您可以直接問他相關細節。”


  於時做了一個抱拳的動作，言外之意就是我們的訴求是一致的，不要亂講話呀。


  夏常明知道被於時利用了，卻還是得替她說話，當然，也是替自己說話：“滕主任好，我是人工智能研究院的夏常，主要負責智慧城市的建設工作。之前我和於工陪同孫總選址，孫總選中了城市公園的一塊地方。正如於工所說，我回來後查了資料，公園的定位除了是市民休閑的場所之外，在以後還會是一處非常重要的智慧城市示範點，是市重點項目……”


  於時用力捂著嘴巴，強迫自己不笑出聲來，連連朝夏常豎起拇指，厲害，瞎話謊話張口就來，而且站位高，有水平。


  滕主任沉默了一會兒：“這樣呀……等我再看看，先這樣。”


  於時開心地跳了起來：“勝利！夏常，你太了不起了，智慧城市示範點的提法太有創意也太有衝擊力了，一下就堵住了滕主任的嘴！謝謝你，今天我請你吃飯。謝謝你善意的謊言！”


  “什麽謊言？別亂說。”夏常遞給去一份資料，“關於在城市公園設立智慧城市示範點的提議，我幾天前就提交上去了，上麵已經批複同意了。我是實話實說，不像你，自己不想幹還怕得罪領導，最後拿我當槍使……”


  “下次我當你的槍，不就成了？有來有往才是好朋友嘛。”於時低著頭，裝委屈，其實在偷笑。


  門一響，韓劍南敲門進來了。


  “小於也在呀？你最近跑研究院挺勤快的。”韓劍南意味深長地看了於時一眼，將一份材料遞給了夏常，“夏常，你提交的關於在城市公園設立智慧城市示範點的提議，市裏的最終批複下來了。”


  夏常迫不及待地打開一看，臉色瞬間變得黯淡下來：“怎麽是稍後再議？”


  “稍後再議就是暫時擱置了。”韓劍南安慰夏常，“新片區是一盤大棋，就目前的工作重點來說，引進支柱產業是重中之重，智慧城市的建議，可以適當為支柱產業讓路。”


  “就和當年為了發展經濟而犧牲環保一樣？要吸取浦東開發時因為經驗不足、規劃不夠長遠而導致一些項目失敗的教訓。”夏常一聽就知道韓劍南受到了壓力，孫飛天能量確實不小，“韓主任，您可不能屈服於外來的壓力。”


  “說什麽呢，我是那麽沒有原則的人嗎？”韓劍南突然大了嗓門，又自嘲地一笑，“不過話又說回來，夏常，既然智慧城市示範點暫時不推行了，城市公園的地皮如果改變用地性質的話，從我們研究院來說，就不存在障礙了吧？”


  “不存在，完全沒問題，可以放行了。”夏常很佩服孫飛天的活動能力，現在他第一時間後退一步，就是為了讓出衝鋒陷陣的位置，好讓於時替補。


  好朋友就是用來擋槍的，好搭檔更是用來虛晃一槍的，夏常朝於時拋了一個你行你上的眼神。


  於時回應了夏常一個舍我取誰的眼神，挺身而出：“從智慧城市建設的角度來說，你們可以放行。但從城市規劃出發，還是不行。城市公園是新片區的重點規劃項目，未來要打造成城市和諧美觀的示範點，我也已經上報上去，在等批複。”


  “上海各區都有自己的形象口號，比如禮尚之濱、教化之城、文進萬家、匯善匯美、上海之根等等，新片區以後也會有自己的形象口號，可以叫上海之眼、上海之光、陽光之城，新片區是上海最先見到陽光的地方，而城市公園正對東邊的入江口，可以最先看到早晨升起的第一縷朝霞……”


  “我就想，在城市公園裏麵設立一座具有中國傳統建築風格的陽光塔，正對東方，肯定會有意義，也象征著新片區步步向上的精神。”於時現編現演，腦海中迅速成形了一副畫麵，“讓市民們漫步在陽光塔的周圍，沐浴陽光，享受寧靜與美好，比起建造一棟辦公樓破壞公園的整體美觀隻為了讓少數人享受特權，不知道好上幾萬倍。”


  韓劍南沒有心情聽於時的描繪，隻問最關鍵的部分：“你的意思是，就算過了研究院的關，規劃院的一關，也過不去？”


  於時點頭，又連忙搖頭：“也不一定，如果韓主任非要親自出麵，到市局說服領導，領導大手一揮，也可以改變原有的規劃。”


  “人工智能研究院出麵請規劃院變更規劃？我還沒有那麽閑，也沒那麽大的麵子。我知道自己的斤兩。”說話間，韓劍南轉身就走，走到門口又站住了，“小於，你和小夏打配合真的很默契，你們兩個挺厲害，了不起。”


  “上麵找你，你推到研究院。我找夏常，夏常推到規劃院。你們踢皮球的水平不進國家隊可惜了。”韓劍南眨著眼睛，調皮地笑了，“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們的小動作，跟我演？還嫩了些。我也是沒辦法，上麵壓下來，非要我出麵。”


  “現在我出麵了，事情卡在了規劃院，不是研究院的問題就行。”


  老狐狸……夏常笑了，他發現他越來越喜歡韓劍南了，雖然之前韓劍南配合父親坑過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