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二十八章：一隻狗
第五百二十八章：
填完表，蕭慕白遞過去，杜姐伸手接過，就像正規面試時的人力資源那樣開始，看起來倒是很正規正式的。如果不知道這是一家傳銷組織，還可能真被騙。
他也會回答的中規中矩，看他個人表現，就像一個剛剛畢業的十分青澀的大學生。
本來就是，他現在其實還沒畢業的，只不過個人遭遇和很多人不同而已。
杜姐一邊問話，蕭慕白一邊將家庭背景個人經歷娓娓道來，因為故意拖延時間，看起來倒有一發不可收拾的地步。一開始還好，杜姐還很有耐心地聽著，可到後面，發現他這人完全看不懂人眼色，只是絮絮叨叨喋喋不休的說，說的還是無關緊要的東西。
到此時，杜姐終於有些不厭其煩。
於是，杜姐直接打斷他講故事一樣的長篇大論，直接開始問。
這樣就好多了，蕭慕白心裡暗笑，聽她問話，但一有機會，總是發揚愛說話的風格，杜姐有時都插不上嘴，最後臉都黑了，不得不提前結束盤問。於是，面試便告一段落。
蕭慕白出來后，並未瞧見魏天翔的身影，杜姐要人帶他去宿舍，表現得還跟正常工廠無異。他沒去，瞅一個機會鑽到衛生間，偷聽旁邊那些人的談話。
一直等到魏天翔出現，蕭慕白才跟著他前往宿舍，還有一名教官幫忙帶行李，當然，也是監視。
宿舍並沒有人在，進入宿舍樓時，只有大樓入口處有一位歪著帽子的警衛，漏出兩隻黃黃的大門牙，看著真噁心。看到蕭慕白看過來，還朝他咧嘴一笑，憨厚無比。
宿舍同很多學校宿舍一樣，高低床，每個房間四張床八個人。裡面並沒有人在，那些人都在聽課。
因為有教官跟在身旁，魏天翔表現的很規矩，沒有同蕭慕白多餘說話。為數不多的開口，還是以同學的身份，再加現在工友的身份說。聽到這些，旁邊的教官表現很正常。
直到裝模作樣收拾好宿舍，再次回到工廠的大廠房裡，晚飯已經開始，蕭慕白也特意被允許落座。
於是，他看到令人驚訝的一幕。
杜姐穿著OL裝，男男女女跪在她腳下，親吻著她的腳，那副模樣，就跟狂熱的信徒無異。此時的杜姐，不再是面容和善的人力資源面試官，而是微眯著眼神態高貴的像皇后一樣的主宰。
那些人，還真是在親吻她的腳，真是噁心。
蕭慕白儘管對進入傳銷窩點之後的所見所聞都有準備，見此還是免不了驚訝。就在他打量著這一切的時候，身旁的教官突然向前一步，兩個人緊緊地夾住他，把他禁錮在很小的一個地方。
這算是警告和預防，為避免他第一次見這些被嚇到。
正常人見到這一幕，第一反應就是逃跑。很不幸，他們剛要跑，身旁的教官虎視眈眈已久，很長時間沒有疏鬆筋骨這一次便來一個痛快。
蕭慕白的表面反應，和多數人相像，第一就是跑，可看一旁身旁兩個凶神惡煞的教官，很沒有底氣的慫了。不只是慫，似乎身體都在顫抖著。當然，這都是表演，用來應付這些傳銷人員的。
事實上，別說兩個教官，就是四個八個也不是他的對手。
在別人眼裡，他依舊顫抖著，看著場上的表演。魏天翔就在他旁邊，看著他的表現，此刻也有些分不清楚究竟是演戲，還是真是如此。
除了令人作嘔的杜姐，還有那些已經喪失理智的男男女女，跪在地上，沒有任何尊嚴。如果說奴隸只是肉體上被人奴役，他們則是精神上都俯首稱臣，自甘墮落永世沉淪。
蕭慕白正要看不下去時，這一齣戲算是結束，門口一陣晃動，那位傳說中的老闆終於露面。
準確地說，是被牽著的一隻狗先進來。
這隻狗身上還穿著衣服，體型特別龐大，頭上是黑毛。不對，蕭慕白瞳孔驟縮，死死地盯著趴在地上的那隻狗，脖頸上戴著鐵鏈，被身材削瘦的老闆驅趕著爬進來。
它一爬進來，戴著金絲眼鏡的老闆緊跟著走進來。
但蕭慕白的目光並沒有看傳銷組織這位頭目，仍然死死地盯著趴在地上的那隻狗。那怎麼能是一隻狗呢？頭上的臟黑毛，那不是狗的毛，而是人的頭髮。被誤以為狗毛，實在是因為地上的那隻能是狗。
但此刻，地上的那隻狗，它不是狗，而是人。
直到趴在地上的狗轉過臉，被蕭慕白看到，他渾身一震。這一刻給他的動容，連南法阿爾卑斯山殺死那麼多條狼，死去那麼多隊友都比不上。
因為那隻狗的面孔，就是韓康。
韓康，蕭慕白的發小，22歲的大專生，被人騙到傳銷組織，在逃離未遂后，被老闆當成狗一樣的懲罰，足足三個月之久。一個人，每天爬著，不洗澡不洗臉不刷牙不穿鞋不換衣服，時時刻刻都在地上爬。
衣服髒了一直穿，臉髒了就臟著，沒有鞋就光著腳，此時的韓康，甚至比世界上最邋遢的乞丐還要邋遢，至少，乞丐不需要同狗一樣生活在狗窩。
豈止是像魏天翔說的那樣，韓康在被關禁閉，這就是關禁閉？
蕭慕白怒了。
儘管憤怒，但他還在忍受，此刻重要的不是發泄，而是韓康。他繼續注視著韓康，儘管那一身衣服破爛骯髒，但他一眼認出那就是潛逃后穿的衣服，三個月一直穿著那一身。
韓康似乎已經屈服，沒有以前剛強的性格，像狗一樣的匍匐砸地上，在那位文質彬彬的老大面前，舔著他的皮鞋底。
老大翹著二郎腿坐在大椅子上，注視著下面數十個人，享受著帝王一樣被尊敬愛戴的眼神，從一個個個臣民的身上掃視著，最後目光落在蕭慕白身上，驟然停止。
老大看見教官，並著肩手背在後面，本來是軍隊跨列的儀式，被他們搞的跟黑社會一樣。
看見教官，並著肩手背在後面，本來是軍隊跨列的儀式，被他們搞的跟黑社會一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