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死有餘辜
換好衣物，苦門緩步到門外，最後又轉頭看了一眼這間舊屋，心中念頭飛轉，接著大步向著宗族中心走去，再沒回頭。
三個年輕婦人面露畏懼之色，小心翼翼的跟在苦門身後。
昨晚一晚上的異變，苦門不但實力突飛猛進，身上的氣勢也更加的兇悍，身形也像是拔高了一些，不過，他略顯瘦弱的身軀還是沒有太大的變化，穿上一身潔白的長袍，卻也顯出一些仙風道骨之來。
一路長驅直入。
苦門被選為下一屆祭祀的消息早已經傳遍了整個宗族，一路上，碰到所有的族人，都是單臂抱胸，眼中帶著狂熱之色。
「苦門大人！」
「這就是信仰的力量啊」苦門心中微嘆一聲，失去了自己的思想，失去了質疑的力量，不過，這種想法也只是一閃而過，他臉上絲毫不露表情，對於那些阿諛奉承的話語全然不理不睬，有些人只能用來可憐，不值得尊重。
很快。
好像是都跟隨著苦門一般，等到他到了神廟之外巨大的祭台之前後，全族的族人也都聚集在此，數千人以環形圍繞著祭台，聲勢浩大無比。
而祭台上，此時已經架起了一口巨鼎，足有數人高，整整一鼎冒著葯香的藥液正在其中。
正是聖水。
所謂聖水，其實是由宗族中數年在大荒中採摘積攢下的藥草所煉製而成，對於人體有著極大的裨益，不過，對於現在實力大漲的苦門來說，想來是沒有什麼作用了。
「苦門大人，聖水已經準備好了，現在您就可以進行沐浴了，待您出來之時，就是您真正成為祭祀的時候！」
族長楊奉神連忙迎了上來，對苦門說道。
苦門不置可否的點了點頭，在楊奉神的帶領下，走上了祭台。
數千人靜悄悄的，站立在原地，眼神中帶著嚮往，羨慕，甚至是嫉妒，緊緊盯著苦門的身形，而有一個人影，雙拳緊握，滿目通紅的看著祭台上的苦門，眼中全是憤怒，甚至不可抑制。
憑什麼？
這一切本應該是屬於我的！被所有人尊敬畏懼！那個站在祭台之上，享受著萬千榮光，沐浴聖水的人，應該是我才對！最貼近神靈的人，應該是我才對啊！
而對這一切，站在台上漠視著下方的苦門，自然是不知道，他只是靜靜的等待著楊奉神宣布，接著沐浴聖水。
「那麼，我宣布……」
身為全族第一強者，楊奉神的聲音不大，卻回蕩在整個祭台周圍，讓所有人聽得清清楚楚。
「我不服！」
楊奉神的話音還沒說完，一個稚嫩的帶著憤怒的聲音就響了起來。
場面頓時一靜，楊奉神的臉色變得鐵青，站在祭台上的苦門在聽到聲音后，嘴角扯出一絲玩味的笑容。
所有人的目光都焦距在了一個不算雄壯的身影之上。
此人正是楊奉神之子——楊寒。
「楊門根本沒有資格做我族祭祀！最適合做祭祀的人，是我才對！」
楊寒雙目噴火，憤怒的喊道。
「他的年齡已經馬上滿十六歲，而我才剛滿十五歲一個月，而且，我比他的實力更強！」
「我不服！」
「放肆！」
楊奉神面色鐵青，一聲怒斥，聲音如同雄獅怒吼，穿音貫耳，離的近的幾個實力弱小的婦人，不禁面色蒼白，連連後退。
「神的旨意豈是你能夠猜測的，莫要自誤！」
楊寒雖然面色微變但還是強扭起脖子回應道：「神也應該選擇更加適合，更加強大的人才對！」
「我楊寒要向楊門挑戰，若是我贏了，就說明我更適合這祭祀之位，若是我輸了，我甘願受罰！楊門，你敢不敢接受？！」
楊奉神瞳孔微縮，正要接著怒斥什麼。
「好！」
一直站在他身旁默不作聲的苦門卻突然開口：「我接受你的挑戰，若是我輸了，這祭祀之位，就讓給你又能如何！」
台下頓時嘩然一片。
而台上，楊奉神卻面色大變，連連道：「萬萬不可，萬萬不可啊！」
苦門面帶微笑，低聲說道：「族長放心，就算我輸了，這祭祀之位讓或不讓，還是由我說了算，若是我輸了，相信神也會網開一面，放過楊寒的，畢竟年輕氣盛，受上一兩次挫折打擊，對他的未來也何嘗不是一件好事呢？」
楊奉神沉默不語，臉色變了又變，像是在權衡利弊，最後才勉為其難的點了點頭。
他已經明白了苦門話語中的意思，那就是既不會讓楊寒成為祭祀，更不會讓他失去性命，這樣算起來，也算是一件好事，楊寒身為全宗族公認的青年一代第二，他對這個兒子，也是抱有非常大的厚望的。
片刻后。
祭台前被騰開了一大片空地，成了一個臨時的場地。
苦門與楊寒兩人各站一端，兩相對望。
「楊門，今天，這祭祀之位定然是我楊寒的，看在你接受我挑戰的份上，我是不會取你性命的！你就乖乖將這等榮光交給我吧！」楊寒面帶冷笑，傲氣凌然的說道。
「哦？」
苦悶輕咦一聲，心中嗤然一笑，在看到楊寒第一眼起，他就發現了楊寒身體中的氣血旺盛至極，已然超過了之前的他，恐怕有著單手四百斤的巨力，若不是昨夜的蛻變，恐怕他還真不是對手，不過嘛，現在，楊寒在他眼前就是一個笑話罷了。
「廢話少說，動手吧！」
「喝！」
楊寒也絲毫不介意，口中發出一聲怒喝，身形就如同一隻獵豹直衝而來，速度奇快無比，幾乎在幾個眨眼間，就從數十米處外來到了苦門身前，單手成拳，朝著苦門面門直襲而去，拳風霍霍，苦門甚至能夠感受到，那拳頭中好像還有著一絲寒冷的氣息！
苦門明悟，這應該就是楊寒的奇遇以及依仗吧。
場外，楊奉神面色頓時就是一變！
「不好！」
就連他這個當爹的都不知道，楊寒什麼時候獲得了奇遇，實力大漲，若是苦門出了意外，那麼，這祭祀之位，真有可能落到自己兒子的手上！
如果真是那樣，他的性命也就到頭了！
圍在周圍的族人也都張開了嘴巴，是個人都能看出來，此時楊寒的實力與之前相比，實力大漲，截然不同！
甚至已經有人暗中預測，新一屆的祭祀可能還未上位，就要交還給下一位了。
「啪！」
在眾人難以置信的眼中，苦門面色不變，一直放在一側的右手輕輕抬起，擋在了楊寒那來勢洶洶的一拳上，兩手相碰發出一聲脆響，然後，就消失無蹤了。
就像是兩人輕輕擊掌打了聲招呼一樣，而從始至終，苦門的雙腳都未移動過！
「怎麼可能？！」
楊寒瞳孔收縮，面色駭然無比，他在獲得奇遇之後，力氣大增，足足漲了近一倍，達到了四百多斤的巨力，而且在他發現，他的拳頭之中還混有一種冰寒之力，他自覺自己已經超越苦門非常之多了，所以才會如此的不甘心。
可是。
自己用盡全力的一拳，卻如同石子落入池塘，泛起一片漣漪再就沒有音信，甚至於，苦門的身形都沒有動一下！
「給我去死！」
楊寒臉色猙獰，半空中右腳一個橫掃向著苦門的腦袋擊打而去。
終於。
苦門嘴角露出一絲不屑。
抓住楊寒右拳的手掌駭然用力。
「咔咔咔！」
「啊！」
楊寒發出一聲慘叫，此時，他的右手已然被捏成粉碎，骨頭茬子都穿出皮膚，看起來駭然無比！
恐怕就算以後他的右手醫好，實力也會大降。
苦門面色不變，雙目中殺氣一閃，放在另一側的左手握捏成拳，悍然出擊！
「轟！」
這一拳如同巨斧開山，威力絕倫！
空氣發出一聲怒吼，這是在苦門強大力量下，擠壓而成。
「不要！」
楊奉神面色大變，疾呼一聲，身形如同一道閃電，直衝二人而來。
「砰！」
拳頭狠狠的撞在面色驚恐至極的楊寒胸前，他只覺全身的肌肉都在跳躍，寸寸爆炸，屍身遠遠拋飛出去，「啪」，如同一條破布，灘在地上。
苦門看了看右手上還抓著的一條手臂，竟是在他巨力之下，加上右手還緊握著楊寒的右手，強行將楊寒的身軀與手臂撕裂開了，苦門隨手一扔，就將手臂扔到了楊寒屍身之前。
緊接著看了一眼驟然呆立在原地的楊奉神。
「你……你答應我的！」
楊奉神雙眼血紅，目次欲裂。
苦門笑了。
「什麼時候？我忘了。」
「你……」
楊奉神指著苦門的右手不停的顫抖著，顯然是氣到了極點，殺子之仇，不共戴天！
苦門卻絲毫沒有理睬楊奉神，而是轉向看著周圍驟然安靜的人群，聲音不大，也傳進了所有人耳中。
「我身為祭祀，是神選定的。」
「而楊寒挑戰我的威嚴，便是挑戰神的威嚴！」
「所以，楊寒，死有餘辜！」
全場安靜無比，針落可聞。
接著，不知哪一個開的頭。
「楊寒與神作對，死有餘辜！」
「楊寒與神作對，死有餘辜！」
「楊寒與神作對，死有餘辜！」
聲勢越來越大，最後數千人的聲音都匯聚在了一起。
楊奉神面色蒼白，眼神中的滔天殺意也在這數千人面前消散，因為他知道，所有人都認為楊寒死有餘辜。
苦門轉身走上祭台，振臂高呼：
「我宣布，聖水儀式開始！」
身為祭祀，他在這宗族中，確實做不到隻手遮天，甚至還要隨時提防著來自他人的明槍暗箭。
但是，等到實力強大之時，這宗族會只有一個聲音。
那就是祭祀——苦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