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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六烙 陸韓生教的事

  晚上的吳子清打開了那本自己在每天記錄的日記本,寫到:“我不知道我和他還能堅持下去多久,而我和他是否有未來也是未知路,在這段感情中自己第三者的感覺越來越強烈,強烈到撕心裂肺無法呼吸。”


  吳子清一個人合上那本日記本不知不覺那本日記本濕了一大半,一抹大把的眼淚,她真的不知道為何自己會突然變成這樣,或許是白天的一幕感慨太深,她永遠沒有辦法想象如若那一天來臨,姐姐知道真相,那自己是否有勇氣站在她的麵前,大概連麵對她的勇氣都沒有。


  吳子清又開始想要逃避了,逃避這一切,逃避自己的感情,逃避他。


  孫青和在醫院裏不情不願的住了一個星期的院,雖然說孫老爺跟杜公說一定要抓住襲擊孫青和的人要給那個人一個教訓,但是孫青和醒過來之後卻對自己的爹表示不如讓這件事就這麽過去,自己也沒什麽事,孫老爺也沒有辦法,自己這個兒子大概最大的弱點就是太過心軟,但是南宮昱卻沒有告訴他,他卻利用了孫青和的傷成就了一單大買賣。


  但是孫青和出院後卻無事可做,現在學校去不了,他待在家裏總覺得自己是個外人,但是孫老爺顯得很高興,這是一個機會之前孫青和一直有意無意的抗拒接觸孫家的生意,但是他是孫家的長子,有些事他想逃也逃不掉。


  孫家一直從事的是餐飲房地產的生意,跟莫家也有合作,孫老爺最近卻有一個頭疼的事,孫家的飯店需要的一些毛巾之類一直是跟上海一家紡織廠合作,但是這家紡織廠的紡紗來源卻在外地,因為時局動蕩,這運輸等一係列的問題加大了開支,這家紡織廠不得不中斷了跟那外地的紡紗廠的合作,但是重新尋找合作的紡紗廠卻成了頭疼的一件事,上海本地的紡紗廠近好是好,但是質量卻不過關,粗織濫造,而那個紡織廠的老板又是一個嚴謹之人,所以就一直拖著,這紡紗供求這塊就一直空缺。


  有一次孫老爺跟莫老爺說起這件事,莫老爺卻提議可以和南宮家合作,但是孫老爺覺得跟那個紡織廠合作已久他也不了解南宮家這一塊的情況就左右為難,而且景安距離上海說遠不遠說近不近,這運輸這一塊兒也是個麻煩事。


  但是莫老板卻說推薦南宮家並不是因為南宮家跟自己家是親家,而是南宮家的布料遠近聞名,而且聽聞最近南宮霖得到了吳家的藍印花布織造工藝,所以必定南宮家在紡織行業的地位更加會上一層樓。而如若南宮家開始運用吳家的藍印花布政策,這項技術必定南宮家壟斷,對於孫家來說隻會獲益。


  孫老爺聽了這番話覺得也有道理,便想著去看一下南宮家的織造環境還有織布成品,但是為了表示孫家的誠意並沒有打算麻煩莫老爺,而是讓病好的孫青和前往,本來孫老爺以為孫青和也會像以往一樣聽到是家族事業的事情能推諉就推諉,沒有辦法才會接受,但是沒有想到的是這次的孫青和卻聽到是跟南宮家談合作,二話沒說就答應了,孫老爺隻以為他終於多了上進心,便應允他過兩天就前往景安。


  自那日跟陸韓生完全說開後,吳子清已經好久沒有見過陸韓生,吳子清覺得這是自己的不對傷害了他,但是她在內心深處卻希望跟陸韓生還是好朋友。


  因為內外時局動蕩,看似平靜的上海灘,實際上卻也不平靜,吳子清走在街頭上看著那些蹲在地上連菜葉子都要撿來吃的人們,卻覺得這個世界上還有很多事情連自己也無能無力,她站在那裏出了神,卻有一個小手拉住了她的衣袖,吳子清低頭發現是一個滿臉是泥的小朋友抓住了她,吳子清蹲了下來看著他說道:“小朋友,你是有什麽需要我幫忙嗎?”


  那個小孩子指了指自己的肚子,又看了看自己破破爛爛的衣服,肚子裏不合時宜的發出了咕嚕的響聲,吳子清看他也不過五六歲的樣子,想自己五六歲的時候在爹娘的保護下哪裏知道這食不果腹的滋味,便摸了摸他的頭,想拉著他的手,但是那個小孩子卻下意識的把手縮了回去,吳子清才看到他的手上也是滿手的汙泥,吳子清卻又拉著他的手,把他帶到一個包子鋪麵前,那個小孩子看著那些包子眼睛裏泛著光,吳子清微笑著對老板說道:“老板給我兩個肉包子。”


  那老板看了一眼那個渾身是泥的小孩子又轉眼看了看吳子清說道:“好勒。”


  吳子清給了他兩個銅板,那個孩子隻直勾勾的看著那兩個肉包子,吳子清拿了肉包子把它放到那個孩子的手裏說道:“吃吧。”


  那個孩子拿到肉包子就狼吞虎咽的吃了起來,吳子清看著他說道:“慢點吃沒關係。”


  吳子清摸了摸身上,在口袋裏摸出了一個錢袋子,從裏麵拿出一塊大洋給了那個孩子,那孩子隻搶了錢就跑,吳子清還未來得及說什麽,那個孩子就帶了一個大人來到了吳子清的身邊,那個女人隻跪在地上對吳子清磕頭說道:“姑娘是活菩薩啊,我這個兒子不會說話,我們從老家逃到這裏已經十幾天沒吃上飯了。”


  吳子清看著她卻覺得說不出的難受,但是她能做的隻有這些,她對那個婦人說道:“你且帶他去換身衣服,我看這天氣也越來越冷,穿的這麽冷可怎麽行。”


  那婦人抱著孩子連聲說著是是是,便從吳子清的旁邊走了過去,走的時候不小心碰了吳子清一下,隻驚慌的說著:“對不起對不起。”


  吳子清卻扶起了她說:“沒關係的。”那婦人帶著那孩子連聲道歉便走遠了。


  吳子清剛做了這件好事隻覺得身心愉悅,聞著那包子的香味隻覺得自己也餓了,便對那個包子店的老板說道:“再給我來個肉包子。”


  那小二吆喝一聲說道:“好勒。”


  吳子清隻去掏錢,但是掏來掏去卻找不到剛剛拿的錢袋子了,那個小二看見她這個樣子突然聲音就變了叫道:“沒錢就不要學別人當什麽好人啊,自己都吃不起飯了還管別人呢。”


  吳子清尷尬的站在那裏隻顯得非常的窘迫,旁邊卻有個人把銅錢遞給了那個小二,吳子清抬頭發現陸韓生站在她的旁邊,陸韓生的後麵還跟著兩個手下,他們手裏抓著兩個人,吳子清一看這不是剛剛和自己偶遇的婦人和那個小孩子嗎?

  陸韓生的手下從那個婦人的身上搜出了一個錢袋子正是吳子清丟的那個,吳子清愣在那裏說道:“怎麽?”


  陸韓生歎了一口氣說道:“剛剛我在旁邊的當鋪收租,看到你在這邊然後那個婦人碰了你一下順手牽走了你的錢袋子,我便叫我的手下把他們攔住抓過來了。”


  吳子清顯然很失望,她本來隻是想做好人的,但是卻沒想到她自己卻被人騙,那個婦人隻對她說道:“活菩薩對不起,我實在是沒有辦法了才偷你的錢袋子的,我該死,你放過我,錢袋子隻還給你。”


  那個孩子被他媽媽抱在懷裏瑟瑟發抖,瞪著陸韓生,吳子清對陸韓生說道:“你放過他們吧,他們也是走投無路。”


  陸韓生沒有辦法隻能讓手下放了他們。


  陸韓生看著那個婦人灰溜溜走開的身影說道:“小清你不能太善良,太善良是會自己吃虧的。”


  吳子清不懂,她從來不知道原來善良也是不對的。


  吳子清跟陸韓生兩個人漫步在街頭上,兩個人都沒有說話,也許是太久沒有見麵,現在見麵卻多了些相對無言的意味在裏麵,陸韓生走著走著卻停了下來,跑到冰糖葫蘆的攤位買了一支冰糖葫蘆遞到吳子清的麵前,吳子清手足無措的接過那支冰糖葫蘆,陸韓生開玩笑的對她說道:“吃吧,沒毒。”


  吳子清聽他這麽說噗嗤一聲笑了,便哢嚓咬了一口。


  陸韓生心想著她能夠這樣子笑著真好。


  陸韓生看著她自顧自的說道:“這個世界上有很多東西是包著糖衣的冰糖葫蘆,外表看上去香甜誘人,實際上卻是又酸又澀,剛剛那個婦人和那個小孩子確實很讓人同情,但是你有沒有想過或許這就是他們的一個手段而已,世界上像你這樣善良又有同情心的人並不少,那自然會有很多人上當受騙,隻有被騙過一次才會知道做人不能夠這麽善良。”


  吳子清從來沒有想過人心是這麽險惡的東西,聽了陸韓生的這番話像是懂了什麽,又像是沒懂。


  陸韓生又說道:“或許是我在青幫的時間太久了,久到我不會相信身邊的任何人,身邊的任何人都有可能會害你,我在青幫見過太多,往往最有可能傷害你的是你最親近的人。”


  吳子清沉思了兩秒,突然問道:“這樣不會累嗎,這樣活著不累嗎?”


  陸韓生卻一字一句的跟她說道:“是累,但是更累的是知道最恨自己最想傷害自己的人是自己最親近的人的時候。因為那個時候你需要做抉擇,需要舍棄,舍棄掉一些你無法舍棄也必須舍棄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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