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烙 命運的初見
吳子清雖然在南宮家充滿著不安和恐懼,但是有一點她是欣慰的,至少南宮家的人不是壞人,不過說來也怪,南宮家的大公子和二公子自己在青圍倒是見過不少次,隻有這三公子她的姐夫她是一次都沒有見到過,至於四公子據說在海外留學,想來吳子清是更加見不到了。
姐姐在這些天也斷斷續續來過幾次,每次都是偷偷地來偷偷地走,到也不曾提起過多關於姐夫的事,吳子清就經常在想姐姐她過的幸福嗎?姐姐為了自己犧牲了這麽多,而她能做的也隻有在南宮家活下去罷了。
但是這樣的日子總是很壓抑的,壓抑的吳子清喘不過氣來,她現在最需要的就是去呼吸外麵的空氣,在青闈裏每天都有人看著她,看似是在照顧她的起居,實則是半軟禁,除了青闈她哪裏都不能去,就是這樣的情況下,吳子清覺得自己就快發瘋了,所以趁著看著她的丫鬟不注意,她偷偷的做了一身樸素的裝扮,從側門偷偷地溜出了南宮府。
以前的自己總跟爹娘抱怨,景安鎮這個地方有什麽好,她長大了一定要離開這個地方,去更廣闊的地方,但是現在,吳子清從南宮家出來真真切切又感覺到街上的喧鬧,小孩子們在她旁邊嬉戲著,江邊的柳樹又綠了幾分,她才深刻的感受到,景安這個她從小長大的地方,真好。
吳子清長到十六歲其實是沒什麽朋友的,從小爹就請了一個洋先生來家裏教自己讀書,而姐姐則是在女子學堂裏讀書,每次去學堂裏麵找姐姐,吳子清是羨慕的,吳子清不止一次的跟爹吵著說自己也要去上女子學堂,可是爹每次都跟她說:“先生來家裏教你讀書不好嗎?去學堂讀書有什麽好的,去學堂你能學會的隻是人情世故,可是現在還不是你學人情世故的時候,你現在接觸到什麽樣的人,就是你未來什麽樣的債,少些羈絆不好嗎”。
吳子清到這個時候就會紅了眼眶說:“為什麽姐姐可以,我就不可以,爹爹偏心”,而吳文人都是無奈的搖搖頭,她不知道的是吳文人本來是要送她去留學的,不讓她去學堂讀書隻是讓她能少些羈絆,少些牽掛,能安心的去留學,可是吳子清大概是永遠也不會知道了。
吳子清僅有的幾個朋友在吳家家道中落之後都漸漸的開始疏遠她,除了一個人,曾安之,曾安之是曾家裁縫鋪的兒子,小的時候吳子清常跟爹去曾家裁縫鋪送貨,每次去總會看到一個坐在櫃台上一邊算賬一邊看書的少年,在吳子清小時候,她一度覺得曾安之是個傻子,因為叫他他也不說話,捉弄他他也不還手,最過分的一次,吳子清抓了一隻蟋蟀從背後放進曾安之的衣服裏,奇怪的是他依然沒什麽反應,隻是淡定的把上身的衣服解開,然後淡定的把上衣抖了幾下把蟋蟀抖了出來,再慢慢的把上衣穿上,吳子清回去之後跟吳子儀說起這件事,吳子儀也表示他可能有些不正常,所以在吳子清的印象中曾安之是一個不正常的需要被保護的孩子。
這樣的印象一直到他們十二歲,十二歲的那年曾安之已經長的非常的高大了,雖然很瘦感覺風一吹就能倒的樣子,但是個子長的非常的高,而吳子清還是那個小小的長不高的丫頭,以前的吳子清總會走在曾安之的前麵,為他擋掉旁邊淘氣扔來的石子也好,為他去搶他愛吃的糖人也好,吳子清總是衝在他的前麵,像一個姐姐的樣子保護他,可是現在走在路上淘氣的孩子們依舊朝著他們扔石子,可是曾安之已經能夠輕鬆避開了而且會連同她的那份也遮擋掉,做糖人的攤位上,在吳子清衝破重重買糖人的人群到達糖人之前,曾安之已經把錢遞了過去,把糖人拿過來了。吳子清對此表示非常的氣憤,她憤怒的對曾安之表示以後這種保護他的事情隻能讓她來做,不能他自己來,曾安之卻笑了,這是他們從認識以來,吳子清第一次看到曾安之笑,畢竟平時的曾安之不苟言笑,連話都很少說更別說笑了,吳子清卻突然意識到原來曾安之並不是傻子啊。
自此之後吳子清和曾安之建立了深厚的友誼,在吳文人去世的時候,陪在吳子清身邊的除了吳子儀就是曾安之,所以當她跟姐姐嫁進南宮家的時候,她最後悔的是在那樣的情況下她沒有去見曾安之一麵,又或許她是怕,她怕自己無法向曾安之解釋自己現在的荒誕的處境。
吳子清躊躇著還是來到了曾家裁縫鋪,他還是那樣坐在那裏對著賬本看著書,不知道怎麽的,吳子清隻覺得鼻子一酸,眼淚就快掉下來,在門外徘徊著卻猶豫著要不要進去。剛鼓足勇氣要踏進去的時候,卻聽到裏麵傳來一個男人的聲音:“你真的準備守著你爹的裁縫鋪過一輩子?你的才情應該跟我去同濟的”這個聲音貌似有些耳熟,但是吳子清又一時想不起在哪裏聽過這個聲音。
曾安之咳嗽了兩聲說道:“守著這個裁縫鋪有什麽不好,做個裁縫樂得逍遙自在啊”,“你倒是想的輕鬆啊,這孫蔣看似平和,實則卻陰謀暗湧,依我看啊終究會有一場戰爭”吳子清一愣被他的話嚇出冷汗,這個人真的是也太不怕死了,說出這種話。
而被嚇到的估計還有曾安之,“南宮兄這話你在我這邊說說也就行了啊,你這話傳出去是會被關進去的。”吳子清在門外表示讚同,點了點頭。
“開玩笑而已,曾兄你太嚴肅啦,讀那麽多書小心讀成書呆子啊”那個男人發出很爽朗的笑聲。而曾安之似乎很認真的在考慮他之前看似玩笑的話語。
“其實你的話也不無道理,外麵的世道這麽亂,總不可能守著景安這個地方,守著這個小小的裁縫鋪啊,民族國家才是大業。”
“哦,看來曾兄你終於想清楚啦,今年的同濟大學入學,曾兄可否考慮跟我一同前往啊?”那人語氣中透露著期待。
“讓我考慮考慮。”曾安之似乎確實有所動搖。
吳子清在門外聽到了完整的對話,而她也因為曾之安的那句考慮考慮頭腦一片空白,曾安之要去同濟大學?曾安之要離開她去很遠的地方了?她就要很長時間見不到曾安之了?她在景安鎮就一個朋友就沒有了?她就這樣衝進了曾家裁縫鋪。
曾安之見到她很驚訝,他找了她三個月了,他以為她失蹤了,“你去哪裏了,你知不知道我找了你多久?”語氣當中是責備和擔憂。
吳子清淚眼婆娑的看著他說:“曾安之,你不要丟下了我去什麽同濟大學,我就你一個朋友了,你都離開我了,我一個人留在這裏我怎麽辦。”
她沒有注意到他們的旁邊還站著一個年輕的男子似乎在等著看好戲,而曾安之對於這種情況似乎也很尷尬,畢竟在這裏還有一個人在,而這個人還是吳子儀的丈夫,吳子清的姐夫,有些話不能直接向吳子清問出口,他看到吳子清似乎不認識她的這個姐夫,而南宮昱似乎也並不認識子清,就猜想這其中肯定有什麽隱情,所以隻能先把那位看似多餘的人送走,他和吳子清才能繼續接下來的對話。
“那個昱,我還有些事情,我們改日再約,定到你府上拜訪。”南宮昱當然也看出他是想趕自己走,但是這貌似是一場好戲,就這麽走了真是可惜了。
“也罷也罷,曾兄這是佳人有約,我再待下去怕是誤了曾兄的約會了”南宮昱意味深長的看著他。
曾安之被他的這番話弄的漲紅了臉。“隻是一個朋友罷了,多慮了”。
曾安之這個圓場打的很是無奈啊,南宮昱暗暗想沒想到平常看上去榆木腦袋,冰塊臉的曾安之還會擁有這麽一位紅顏知己,真是有趣啊有趣。瞥眼間才仔細瞧見了這位姑娘,十五六歲的光景,滿臉的孩子氣,一副稚氣未脫的樣子,雖然算不上標準的美人,但也算長的出水芙蓉,南宮昱看著曾安之,原來這小子好這一口嗎?
都被人下了逐客令了,南宮昱隻能心不甘情不願的跟曾安之擺手告辭,曾安之一顆心這才放下來,曾安之目送南宮昱離去後拉著吳子清坐了下來,不等他問,吳子清卻突然哭了起來。
曾安之一時手足無措,“子清你別哭啊”,曾安之不知所措的拿自己的衣袖為吳子清拭去眼淚,吳子清一下子撲到在他的懷裏,曾安之的雙手就定在那裏,動都不敢動。
“曾安之你娶我好不好”,趴在曾安之身上的吳子清小聲嘟囔了一句。
曾安之卻因為她的這一句話腦袋一片空白,電光火石之間卻沒發現剛剛的不速之客又來了,南宮昱發誓他真的隻是來拿本就是來問曾安之借的那本書的,剛踏出曾家裁縫鋪他才發現自己最重要的來找曾安之借的那本書沒有拿,這才折了回來,沒想到就剛好碰到這濃情蜜意的一幕,南宮昱默默的感慨到能攻略曾安之的果然不是一般人。曾安之見他又來了隻能尷尬的彈開吳子清,然後吳子清一抬頭就看到了嘴角微微上揚的南宮昱,還有臉被漲的通紅的曾安之,這才意識到剛剛的自己是不是太魯莽而闖禍了。
南宮昱幹咳了一聲,對曾安之說:“曾兄那個書我忘帶走了”說著轉身拿起櫃台上的那本書,然後作勢要走的樣子,突然他好像又想起了什麽,走到曾安之的旁邊,輕輕的拍了拍他的肩膀,然後看了吳子清一眼轉身離開。留下曾安之和吳子清兩個人麵麵相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