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與屍同眠
牛宏的瞳孔一緊,顫抖著說:「想……想幹什麼?」
徐瑞站起身,拿著花斑小黑蛇走到桌子對過,一邊把玩一邊說:「當時你被咬到了手腕?」
牛宏手腕狂抖起來,這是恐懼的表現。
我低聲說:「老大調查的可真到位,不過這樣審問真的好嗎……」
「非常之人就要非常手段。」杜小蟲對此見怪不怪。
花斑小蛇對著牛宏吐動猩紅的信子,別說怕蛇的了,就連我看了都感到兩腎發寒。這時,牛宏粗喘著大氣,「不要讓它靠近。」
「那你就老實說!」徐瑞的蛤蟆鏡貼近了對方的臉,「否則……嘿嘿。」
牛宏眸光漸冷,他身子猛地一探,張大嘴巴竟然咬向花斑黑蛇。徐瑞被這變故弄的猝不及防,等撤手時,牛宏已然咬住了蛇頭不放,腮部猙獰的咬動,「喀、喀~」出現嘎吱嘎吱的脆響。
蛇血順著蛇身流了徐瑞一手。
我看的心驚肉跳。
牛宏吐掉變形的蛇頭,嘴角淌著血色喇子,「恐怕那同學忘了和你說,我隔了三天找到那條和這一模一樣的蛇時,一口一口的咬死了,當時中毒差點沒救回來,不過已對這種蛇的毒性免疫。」
徐瑞擦乾淨手,摸著大鼻子苦笑,「沒想到我會在面對一個孩子時吃癟,怪不得你會連殺幾人還能如此冷靜,體內不愧流著新世紀第二殺人魔的血液。」
「閉嘴!」
牛宏激怒不已,他忽然變得有點虛弱。
「雖然免疫了,但還會有一定影響的,幸好你沒咽下去。」杜小蟲撿起花斑黑蛇的屍身,看了幾秒,「接下來的三天內,你口中將生瘡,癢的想讓你咬掉舌頭,呵呵,自作孽。」
「我以前熬過去一次,還怕第二次嗎?」牛宏連吐了幾口唾液。
這場審訊異常難展開,徐瑞決定暫停,把牛宏押回了關押的房間。就是我初來乍道時體驗過的,沒有窗子,唯有刺眼的燈光。徐瑞特意叮囑監管者,不能讓案犯睡覺。
「他真是一個高三學生?」我震驚無比,這份狠厲猶如天生的。
徐瑞無奈的說:「要怪就怪他畸形的成長環境吧,至於撬開他的嘴,容我晚上想一想。可惜我的新寵物了,特意拔掉毒牙想養幾年的。」他掃了下腕上的手錶,「小蟲,現在你催下技術部的娘們,儘快把牛九禾的捐精記錄找到。」
「我呢?」我問道。
「今晚你和我去下何家。」徐瑞指甲磕著桌子,他盤算的道:「我當初把小何拉入第九局,就種下了因果。可以說她和其父親的死,追溯源頭得怨我。明天何老下葬,無論如何我都要去看看,而且小蟲懷疑何老的死有蹊蹺。」
我有點尷尬,「何家不會讓我進門的。」
「這你放心。」徐瑞把蛇屍放入塑料袋,開車帶我離開警局。他把自己的越野車開到一個公園,鄭重把蛇屍埋葬,念叨了一些我聽不懂的,這架勢有點像古時的祭祀。我問這是幹啥呢,他解釋說個人比較在乎因果,無論對事還是物。
徐瑞提議帶我洗澡剪頭再換身乾淨的衣服,價位一千以內他就報銷。
我們去了廣場,逛了十幾分鐘匆匆買完。
徐瑞上下打量著我說:「人靠衣,狗靠皮,挺帥的啊。」
我鄙視的移開眼睛,誇我呢還是損我呢?
徐瑞並不急著去何家,他想去見識一下萬千雄。我內心是拒絕的,畢竟食鼠大聖的荒涼詭院換誰也不想去第二次。不過徐瑞提到大姐姐時,我就心軟了。
……
三桐巷,19號。
我抵觸的跟著徐瑞,他先環視了下四周地形,「不錯的風水。」我有點崩潰,老大總這樣神神叨叨,組裡唯一就老黑正常一點兒。
徐瑞把破舊的院門推開,「許琛,如果你不想進就在門口等。」
我環視著四周,黑咕隆咚的,時而還有嬰兒的哭泣,哪敢自己待著?我鬱悶的道:「不了,我和你一塊吧。」
我們跟賊一樣躡手躡腳的來到房門前,聽見有細小異響夾雜在老鼠的叫聲之間,像是有人拿東西划牆。
萬千雄一定又在拿指甲刻寫「死」字了!
徐瑞象徵性的敲門,划牆聲停了幾秒再次響起,他打著手電筒和我進了卧房。這萬千雄無動於衷,繼續一下一下的囤著死字。
「老大,他到底察沒察覺到我們?」我心裡發毛。
徐瑞搖頭。
我們靜靜的看著萬千雄寫字,大約寫了十幾個,他轉過身,眼睛竟然是閉著的,一邊吸吮手上的灰土一邊躺回床上,隔了幾分鐘開始打起了呼嚕。
「夢遊?」
徐瑞眯著眼睛,「我們先走吧。」他沒注意把一塊木板踩的咔嚓一響。
此刻,床上的萬千雄猛地坐了起來,他睜開了眼睛。徐瑞條件反射的將手電筒對向萬千雄,對方抬手一邊擋一邊在床上驚恐的打滾,尖銳的哀嚎著,「你家死人了……斷手……挖眼,不得好死……我要睡覺覺,別開燈。」
我們離開了這院子。
「老大,有沒有可能是萬千雄夢遊殺人啊?」我牙齒打顫道。
「別聽電視和小說上扯犢子,雖然確實有夢遊殺人這事,但沒那麼邪乎,情節比較簡單。」徐瑞啟動了車子,說:「而且布局者在流光小區忽悠你們時,萬千雄還被關著呢。」
時間不早了,我們沒再折騰,趕到了何家院前。
「今晚,你也要了結與何家的因果。」徐瑞說了句沒頭沒尾的話,就讓我在車上等待,他自己進了大門。
何家沒人認識他,我躲在車上都聽見了何力那大嗓門的質問。但緊接著院子變得異常安靜,我聽不到一點風吹草動。
過了二十來分鐘,令我大跌眼鏡的一幕出現了,何力畢恭畢敬的來到車前,「許琛老弟,還在車裡幹嘛,快請下來。」
這什麼鬼,為啥隔了一天跟變了個人似得,徐瑞進何家之後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
我納悶的跟何力進了大門,徐瑞蛤蟆鏡下浮著微笑,「去拜祭何老爺子吧。」我點頭,進了靈堂對棺材磕了三個頭,說了一堆掏心窩子的話。
何力還安排我和徐瑞到以前我住的房間睡覺。
由於只有一張被子,我只能和他擠著。夜深了,我忍不住問道:「徐頭兒,你跟何家說了什麼啊?」
「什麼徐頭兒,給我改了,叫老大。」徐瑞並未摘蛤蟆鏡,他神秘的說:「這就甭問了,到時你自然知道,何老下葬前都不會排斥你,睡吧。」
我和他在一塊感覺強迫症都犯了,心裡直癢,但他嘴門把的太嚴。前天和昨天沒怎麼睡,一直奔波勞累,我墨跡了一會兒就睡著了。
晚上我做了奇怪的一個夢,夢見何老沒有死,他親切的拉著我的手說:「小琛啊,你小姑姑死的慘,我也就快去了,希望再過個二十年老許下來跟我聊天打屁,不然就太孤獨了。我悶的慌,想出去走走,你攙著我中不中?」
我點頭,挽住何老手臂,邁動腳步……
就在這時,我忽然感覺踢到了鐵板,一下子就驚醒了,睜開眼睛發現自己處於一個狹小的幽閉空間,旁邊好像還有個人被我拉住胳膊,我沒多想,「徐……老大,這是哪兒,快醒醒啊。」
靜的沒有任何動靜。
我覺得不對勁了,試了試,挽著的手臂冰涼涼的,沒有任何溫度,甚至隱隱的透出了臭味。
死人!
這是棺材!
我竟然挽著屍體睡了一覺……
我嚇得甩開手,卻沒出躲,咚咚的砸著棺材,到脫力時也沒人應。這這……我心臟快要跳出了胸口,沒想到睡的這麼沉,連何時被轉移進來的都沒知覺!
不多時,我冷靜下來,摸了摸自己,衣服也被穿上了,口袋還有手機?
我按亮了屏幕,對著身側的死屍晃了下,煞白的老臉就像一張褶皺的紙,對方鬍子長長的,我心一涼,他是……何老爺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