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6章我們在一起吧
文秀吃過飯後,便在曾逸的陪同下去陸府拜祭薛氏。由管家領著給薛氏上過香後,便被請到了花園。
陸府比目前的李府大多了,花園也搭理的很別致,秋季開的花應有盡有,滿園都飄著金桂的香味,濃鬱卻又好聞。
“李夫人,我家公子在涼亭,你直走過去便是。”
管家把文秀領到荷塘處,便停了腳步。
從文秀站的位置能看到涼亭,她看了一眼涼亭的角隱在一棵茂密的榕樹後麵,朝著管家點了點頭,便自顧自的往前走去。
陸靖坐在涼亭之中,手執一白玉酒壺,自斟自酌,聽見腳步聲,抬起頭,看見文秀,臉上立即浮起一抹笑,聲音溫潤的道:“你來了。”
文秀目光從他手上在挪到他身上,雖是素色衣裳,卻不見任何悲傷之色。甚至,比起他前幾日來李府悼念李俊時,神色已經恢複的差不多了。
看來,薛氏死後,陸靖是徹底解脫了。
陸靖請了文秀坐下,給她倒了一杯酒,但文秀向來不勝酒力,並沒碰那酒杯,道:“尊夫人年紀輕輕便香消玉殞,著實可惜,陸少東家,還要節哀才是。”
原本隻是客氣話,陸靖聞言卻笑了,絲毫不掩飾的道:“阿秀,你知道我不愛她,甚至,她死了,我高興呢!”
陸靖是真的高興,薛氏一死,他的一舉一動就不會被京城那邊的人所洞悉了。
不過,正因為薛氏死了,他也立即失去了他應有的東西。
“我不再是什麽少東家了,陸家也跟我沒關係了,以後,我隻是我。”陸靖又仰頭喝了一杯,苦笑著道:“我不用再為誰而活了。”
每個世家大族都有不為人知的一麵,就像陸靖,他說的什麽意思,文秀其實根本聽不懂。他在陸家,到底扮演著什麽角色,她都一無所知。
不過,從陸靖的表情看得出,薛氏死了,他並沒有像自己說的那樣高興,反而眉宇中,透著傷心,話音裏透著悲涼。
這是陸家內部的事,文秀不想多嘴。
很多時候,做一個聽眾比一個勸說者更讓人信服。
陸靖喝了整整一壺酒,見文秀杯裏的酒還是滿的,順手拿起,一飲而盡,然後道:“阿秀,我們在一起吧。”
酒壯慫人膽,他這句話,想說很久了。
文秀被他的話震的有些懵,還沒來得及拒絕,就聽他道:“如今,你是寡婦,我是鰥夫,我們在一起,不會有人說閑話的。最重要的是,你知道的,我一直都中意你,從見到你那一刻起,我從沒嫌棄過你是一個寡婦。我一直想娶你為妻,照顧你,照顧你的孩子,隻是……不過,老天爺也給我們重新在一起的機會了不是?阿秀,我們在一起吧!”
陸靖酒勁一上頭,就開始胡言亂語。其實也算不得胡言亂語,都是他的心裏話罷了。
以前,他顧忌著自己陸府少當家的身份,隻能眼睜睜的看著李俊和文秀在自己麵前秀恩愛,看李俊得意的嘴臉,自己什麽都做不了。如今李俊死了,薛氏死了,他在陸家什麽都沒有,他就自己孤零零的一個人,還有什麽能阻擋自己去追求真愛呢?
瘋了!
陸靖喝醉酒瘋了!
文秀霍然起身,退後了幾步,道了一句“你喝多了”,便打算轉身離開。
卻不料,陸靖竟然幾步走到她身後,一把將她抱住了,“阿秀,我沒喝多,我說的一字一句都是真的,否則天打雷劈。”
古人向來重誓言,陸靖為了讓文秀相信,不惜對天發毒誓。
文秀才不管他的話是真是假,掙脫開他,又連連退後,與之保持安全距離,沉著臉道:“陸靖,請你自重一些。你今日醉了,告辭。”
“阿秀……”
陸靖看著她急匆匆離開的背影,踉蹌的追了幾步,可見她決絕的背影,最終頓足,望著她的背影喃喃自語。
文秀從陸府的花園出去後,也沒同管家打招呼,直接找了個下人帶她出府。
曾逸見她一臉怒氣的從陸府出來,連忙問道:“夫人,怎麽了?陸府的人欺負你了?”
文秀哪裏能說陸靖喝醉酒發瘋,還抱了她一下,隻能扯謊道:“碰見一個不開眼的下人,忍不住嗬斥了幾句。沒事了,走吧。”
不開眼的下人?
曾逸似信非信,這陸靖溫文爾雅,連門房都謙卑有禮,府裏的下人會沒教養?不過,夫人說是,那肯定就是了。能讓夫人在外人府裏動怒,可見這個下人是多麽不開眼。
文秀上了車,慌亂的放下了簾子,腦子裏卻揮之不去的都是陸靖那些醉話,她實在是沒想到,時隔這麽久,陸靖對她竟然還沒放下。
以前那一切,竟然都是表象!
如果李俊真的沒了,過個三五幾年的,不管是為了自己,還是為了孩子,她興許也會找個合適的人嫁了。
她不是古代女人,不會被封建社會荼毒,更不會為了那可笑的貞潔耽誤自己一輩子的幸福。
她愛李俊,但也有追求幸福的權利。
然而,如今李俊活的好好的,她也從沒有想過要背叛李俊,陸靖一番話,卻讓她今日後悔去見他了。
如果,沒有今日之事,他們之間還能彬彬有禮,做朋友。
如今,她是不會再與他相見了。
文秀一路胡思亂想,等她回神時,馬車竟然停在了鬧事中央。車外人聲鼎沸,光聽聲音就知道很熱鬧。
“曾逸,怎麽停了?”
曾逸看了一眼繡藝坊的大招牌,道:“夫人,繡藝坊又重開了。潘少東家,正在門口講話呢!”
難怪這麽熱鬧了!
文秀聞言,撩開門簾,果然見潘譽站在一家店鋪門口,滿臉堆笑的說著虛假的客套話。而他頭頂正上方,便是“繡藝坊”三個燙金大字的招牌。
繡藝坊重開了?
“夫人,你覺得奇怪不?”
曾逸一語驚醒夢中人,聽的文秀猛拍大腿,激動的道:“潘譽好大膽子。”
“這位潘少東家,還真是個人物。”
曾逸雖說著奉承話,可眼裏的鄙夷卻怎麽都掩飾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