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8章暈車、瘋女人(二更)
這時候的大夏國,大茴香還沒有例如做菜的配料中,而是以“藥”的形式出現在藥鋪裏。性溫,具有溫陽散寒,理氣止痛的作用。
這一次,如意樓隻是訂二百斤貨,買大茴香已經讓她累的夠嗆。如果後麵加大訂貨量,隻怕和平鎮上還買不起一次的量。
怎麽辦?
文秀跟李俊肩並肩走到城門口,她突然想起了“訂貨”這個詞。既然陸震東都跟自己訂貨買十三香,那為什麽自己不去找固定的佐料鋪和藥鋪供應自己所需要的原材料呢?這樣既能提高效率,更能省下銀子。
大量供貨,價錢上怎麽也得優惠不是?
“哎?阿秀,你怎麽又往回走了?”
李俊人高馬大,身材健碩,肩上扛著二百斤東西也不覺得累,但他剛想去雇車,卻見文秀折身往回走,趕緊又跟上。
文秀看了他一眼,想想二百斤的東西還是挺重,停下腳步道:“你就在這裏等我吧,我去找藥鋪的掌櫃的談點事兒,很快就回來。”
“還是我跟你一起去吧。”
她一個人去談事情,他不放心。
他決定,以後隻要她出門談事情,他都要跟上。萬一誰瞧著他媳婦兒這張漂亮臉蛋動了歪心思,威脅到她媳婦的安危怎麽辦?
文秀微微挑了挑眉,揚唇道:“你不累?”
“不累!”
“那就一起吧!”
他不覺得累,自己還替他累做什麽?
於是,走到城門口的二人,又按著原路返回去。
回春堂,和平鎮最大的藥鋪。
上一次,文秀失態發瘋時,李俊帶她來這兒看過病。但是,回春堂每日客人都很多,夥計和大夫早已記不得這些。倒是她這兩次來買了不少大茴香,這倒讓夥計對她有了印象。
“小嫂子,你還有什麽忘記買了嗎?”
夥計很客氣,文秀也和顏悅色,“小哥,你們家掌櫃的在嗎?我想跟他談一談大量訂購大茴香等藥材的事。”
夥計一愣,隨即連連應聲:“在,在,你稍等!”
“好!”
夥計去了後院,很快又折了回來,然後恭敬的對文秀道:“小嫂子,掌櫃請你去後院談,你請跟我來。”
“有勞!”
李俊也向跟進去,但卻被文秀攔下了。理由倒也沒有別的,不過就是讓他看著東西,省的被人偷去而已。她其實不擔心李俊聽了去,然後泄露了秘密,隻是,她有些擔心自己表露的太不一樣,會被李俊過早的拆穿了去了。
實際上,她知道自己被李俊拆穿身份的那一天肯定會來,但是,她卻不想這麽早。縱使這一天會來到,但她也想多瞞一天是一天。
紙,總是包不住火的!
李俊沒能一起去談事,心裏也沒多大不高興,隻是他看文秀的眸光越發的深沉了幾分。對比五年前的那個她,眼前的她實在是改變太多了。
不等他想明白,文秀已經出來了。隨她一起出來的,還有回春堂的掌櫃的。
“掌櫃的,那咱就說好了,以後我有需要,都在你這邊拿貨。今兒有點晚了,我家還有孩子,得趕著回去。等過兩日來趕集,再同你簽合約。”
“好的好的,沒有問題,小嫂子你放心便是。”
“那行,那我就先告辭了!”
“慢走!”
掌櫃的姓黃,圓臉,胖乎乎的,給人一副平易近人好說話的感覺。看麵相大概五十左右,實際上,這都是保養得宜的功勞。他崇尚藥膳,明明都快花甲年紀了,但一張臉卻像五十歲的人似的,愣是與實際年齡看起來相差了十來歲。
黃掌櫃目送著文秀二人的背影消失在街頭後,這才折身對同樣張望的夥計說話。夥計聞聲,訕訕的收回目光,裝傻充愣的笑笑,“掌櫃的,你有什麽吩咐,您說。”
今日與文秀也算是談了一樁大買賣,他心情也算不錯,沒同夥計計較剛剛“偷懶”的事兒,麵無表情的道:“庫房裏還有一百來斤陳的大茴香,你看明兒天晴的話,便搬到後院去曬曬。等剛剛那小嫂子再來,先把陳貨賣給她。價錢嘛,便宜她兩文一斤。”
“掌櫃的,那小嫂子之前說,隻要新鮮的不要陳的呀。”夥計老老實實的回答,卻惹的掌櫃的不快。
“她一個生意人,能省倆銅板一斤,她能不省?”黃掌櫃眼一橫,頓生出幾分怒意,“哪兒來那麽多廢話,她若是不要,你再給她新貨不就好了?”
“額……”
說的好像也有道理!
夥計白挨了一頓罵,心裏暗暗後悔自己多嘴。掌櫃的說的沒錯,到時候那個小嫂子再來,自己跟她講明白不就好了嗎?
哎,白白挨了一頓罵呀!
黃掌櫃交代完夥計,這才心情愉悅的進了後院。
……
文秀從回春堂出來後,便拉著李俊匆匆往家趕。這一來一回的耽擱,等他們回到家,隻怕天都很晚了。
兩人走到城門口,李俊去雇牛車。匆匆講好價之後,這才將東西搬上車,他們也趕緊坐好,車夫甩著鞭子趕著牛車出了城門。
牛車晃晃悠悠的到村口時,家家戶戶的廚房屋頂上已經炊煙寥寥。煙霧繚繞,混著空中的晚霞,有一種夢幻般的美。
“大哥,到了,就這兒!”
文秀捂著悶悶的心口,招呼了車夫一聲。
牛車停下了!
車一停下,文秀率先跳下了車,連忙跑到一旁,一手扶牆,一手捂著胸口難受去了。
李俊趕緊跑來詢問她情況,“你要不要緊?要不去孫老頭兒那開點藥吃吃?”
是藥三分毒,更何況,她暈牛車,孫老頭兒能給她開什麽藥?她擺了擺手,有氣無力的道:“沒事兒,緩一會兒就好了。”
“小哥,你家東西給你放地上行嗎?”
車夫見夫妻倆在一旁咬耳朵,他見天色已經不早,便有些心急。
文秀聽見車夫的聲音,趕緊讓李俊將東西搬屋裏去,這些東西都是要進嘴裏的,能避免放髒亂的地上就盡量避免。再說,地上潮的很,東西受潮就麻煩了。
二百斤東西,大大小小好多個袋子,車夫雖然心急,但卻也幫著李俊幫東西搬進了屋。最後才結算了車錢,趕著牛車離開了。
他一邊趕車一邊納悶兒,看房屋和家裏的擺設,明明窮的不行,卻偏偏還能大包小包買那麽多東西,而且還有錢雇車,他實在是弄不懂這一家是裝低調還是真低調。反正,要是他能有錢買這麽多東西,是絕對不會甘願住在這樣破舊的房子裏的。
文秀起初以為,自己暈一會兒就好了。誰知道,她硬是暈到了吃晚飯,她整個人還難受的厲害。
李俊回家之後,便在鍋裏燜了飯,然後出門去接樹兒和桐桐。等他把孩子接回來,又把菜炒好了,文秀竟然還躺著,頭痛胸悶的症狀半點沒減輕。
嘖,怎麽辦?
“阿秀,我去找孫老頭兒吧?”
“我真沒事,就是暈車。”
從西塘村去鎮上的路實在是顛簸,坐的又是牛車,老牛拉著一個板車,重心不穩,隻要遇到坑坑窪窪,整個板車就各種晃悠,起起伏伏的晃的她難受。
哎,真是遭罪!
李俊見她難受,自己也跟著難受,“你不去看孫老頭兒,這樣難受也不是辦法啊。”
“娘親,你好點了嗎?”
“娘親,我不要你死,嗚嗚……”
桐桐小丫頭童言無忌,見娘親有氣無力的躺著,又如半年多前一樣,小臉一垮,眼淚一流,傷傷心心的哭起來。
“不許哭,誰說娘親要死了?”
樹兒聞言,頓時板了臉,冷峻的雙眸瞪著妹妹,厲聲嗬斥她。
桐桐被哥哥嗬斥,“哇”的一聲,哭上又提高了兩個八度,哭的更傷心了。
文秀滿頭黑線,她不過是暈車而已,好嗎?
暈車雖然難受,但她活了兩輩子,還從沒聽說過,有人是暈車暈死的!
“傻丫頭,別哭了,娘親沒事,睡一會兒就好了。”文秀真的是心累啊,硬打起精神安撫女兒。
“娘親.……”
小丫頭傷心的撲進了娘親懷裏。
樹兒徹底無語了,想拉開妹妹,又於心不忍,最後隻能重重的歎了一口氣。
李俊見兒子老氣橫秋的模樣,也是一陣無語,抱起哭鬧的女兒後,才道:“這樣吧,我們讓娘親睡覺,我們先去吃晚飯好嗎?我做了桐桐最愛吃的肉菜呢!”
“有肉吃?”
桐桐一聽有肉,哭聲戛然而止,水汪汪的眼睛裏滿是期待。
眾人:“.……”
李俊帶著孩子去吃晚飯,文秀躺在炕上難受了一會兒,肚子卻又咕咕叫起來——她也餓了。
肚子大唱空城計之後,文秀也覺得自己的頭沒那麽脹痛了,穿好衣服去廚房吃飯。人是鐵飯是鋼,一頓不吃餓得慌。
即便再難受,她也得吃點!
李俊見她下炕吃飯,連忙起身給她盛飯,另外又特地盛了一碗蘿卜湯端給她。見她動筷吃上之後,這才提議道:“阿秀,你坐牛車這麽遭罪難受,我們家用車的時候也多,要不,咱們買一輛馬車吧?”
買馬車的事,文秀一早就想過,香車寶馬坐美女,她雖是寡婦,但也是個美女寡婦不是?隻有坐馬車,才能彰顯她的身份。
但是,理想很豐滿,現實很骨感——她沒錢!
一頭上等的牛,市價在十五兩銀子左右,加上拉貨的板車,再加上衙門造冊登記交稅,所有手續辦下來,那也差不多要二十兩銀子。並且,耕牛不能隨意宰殺,如果生病死亡,還要及時上報衙門,否則,那是要坐牢的。
耕牛都不是一般人家能夠買得起,更不用說馬。
馬車,那是更貴的奢侈存在!
一匹成年的馬匹,一般拉車的那種,價格在八九十兩左右。加上車廂、登記造冊、上稅等等,一百兩下不來。
若是大戶人家拉車的好馬,那價錢就還得翻倍。
馬車,這種能同現代社會寶馬奔馳等豪車媲美的存在,文秀即便手裏還有點錢能買,但她的銀子也絕不是這麽揮霍的。
銀子,必須用在刀刃上!
“阿秀,我還有點銀子,買一輛馬車,應該差不多.……”
“暫時別買了,先忍忍吧,口袋吃緊不說,反而招賊。等以後搬新家了,日子越過越紅火了,咱們再買!”
李俊的喉結上下滑動了一下,看著她的雙眼滿是心疼,但又尊重她的決定,最終妥協的點了點頭,“好,都聽你的。”
買馬車的事就此打住,文秀吃過飯也早早的睡了。
翌日,她起了個大早,睡了一覺,頭不痛了,胸不悶了,從茅房出來,整個人神清氣爽,精神的不得了。
昨兒買回來的佐料全部都得在今天上午分配出去,然後在二十九上午之前把磨好的粉收回來。現在有了李俊這個“大力士”,她不擔心自己配料攪拌耽擱時間了。
兩百斤十三香,一天時間足矣。
文秀最先把之前那幾乎人家給轉了一圈,這次分配給他們的量都重了一些,也一而再再而三地強調了最後交貨的時間。
文秀把東西分完,手裏還剩三十來斤花椒,她有些犯難,花椒要挑種子,最是耽誤時間。她也打算磨花椒的工錢漲一文到兩文,但關鍵是找誰磨呢?
“三嬸!”
文秀從張氏家出來之後,剛走到大路上,便被剛出門的李麥穗喊住了。
李麥穗最近來文秀家比較頻繁,也與文秀多有接觸,文秀還沒回頭,光是聽聲音便知道她是誰了。
“三嬸,你提著東西要去哪兒?我來幫你吧!”
李麥穗說著,就伸手去幫文秀拿東西。
文秀看到李麥穗稚嫩的臉龐,忽然雙眼一亮,笑著問道:“麥穗,想不想也像馮家姐妹那樣掙點零花錢?”
想!
她怎麽可能會不想?
隻是……
李麥穗愣愣的看著文秀,抿著嘴唇半天沒作聲,她想有什麽用?就她現在這樣,每天都被小姑找茬兒,連繡活都沒時間做,怎麽掙錢?
“麥穗,你怎麽了?”
“文秀,你個不要臉的小娼婦,我砍死你,我砍死你……”
文秀正垂頭詢問李麥穗呢,誰知道一道尖銳的聲音傳來,她下意識的抬頭望去,隻見李桃花手裏拿了一把柴刀,像是瘋了一般朝著她衝過來。
“麥穗小心!”
說時遲那時快,文秀瞳孔猛地睜大,出於本能,揚手便將李麥穗推到了左邊,而她自己,右手上的口袋也同時朝著李桃花扔去。
事出突然,李麥穗被推到一旁後,重心不穩,一個踉蹌摔倒在地。雙手與地麵重重的接觸,手心在幹燥的泥地上擦掉了皮,火辣辣的疼痛感立即襲遍全身。
“三嬸!”
李麥穗也沒顧上手心的疼痛,慌亂的從地上爬起來,看著李桃花手裏胡亂砍向文秀的刀,完全不知所措,隻能在一旁幹著急。
文秀扔出去的二三十斤花椒並沒有砸到李桃花,反倒因為自己投擲東西,躲避不及時,手臂被柴刀嘩啦了一條口子。
初春的衣服還穿的厚實,但也敵不過剛磨鋒利的柴刀。若是換做夏秋之季,隻怕她手臂會被直接砍掉也說不定。
這個發瘋的女人!
“小姑,你快停下,你瘋了不成,小姑.……”
“啊,賤人,賤人,我砍死你,砍死你.……我要砍死你.……”
李桃花對李麥穗的話充耳不聞,雙手握著柴刀,悶著頭朝著文秀砍去,仿佛今日不把她砍死在地,她心頭的惡氣就舒坦不了。
文秀手裏沒有了重物,躲避李桃花的亂刀也容易了不少。除了最初措不及防嘩啦的口子外,倒也沒再負傷。
“李桃花,你要再不停下,我可真不客氣了!”
文秀心裏窩火的厲害,一邊躲,一邊出聲警告。她真怕自己控製不住自己多日來積累的洪荒之力,全部發泄到李桃花身上,讓她吃不了兜著走。
“賤人,賤人,你還我馮哥哥,你還我馮哥哥……”
李桃花“殺”紅了眼,但是手上的動作卻越發緩慢。大小姐平日裏就沒吃過苦,剛剛衝出來全靠心中憋的著怒氣和恨意,但是怒意和恨意卻支持不了體能的減弱。
文秀見她動作緩慢了,連連躲避之後,找準機會,身體往後一仰後,隨即往前傾,衝向李桃花,一腳踹中她的手,將她握在手中的柴刀踹飛出去。
柴刀不偏不倚,正好落到了李麥穗麵前
李麥穗頓時嚇得魂飛魄散,瞬間白了臉!
同時,文秀也是一愣,千算萬算,竟沒算到柴刀飛落的地方。
還好,有驚無險!
文秀見李麥穗隻是被嚇住了,先沒管她,而是雙手麻溜的抓住李桃花的手,一推一攘,將李桃花給摔翻在地。
“啊——”
李桃花重重的摔在地上,柔弱的身子骨像是被砸散了架似的,痛的她尖叫出聲。
可是,她卻並沒有博取到文秀的同情。
文秀對她的忍讓,已經達到了最大限度!
“嗚嗚.……賤人,你不得好死,你天打雷劈不得好死,你個勾引男人的蕩婦,你勾引我馮哥哥,你不得好死,嗚嗚.……”
李桃花被文秀摁在地上動彈不得,但嘴裏卻不得閑,一邊哭一邊罵,與李老太這個娘撒潑時完全如出一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