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絕不改變

  有的人在冥思苦想，有的人準備躍躍欲試，但是就在這個時候，從角落裡發出了聲音。


  「你不是真的。」


  這個聲音清冽而清晰，絕對屬於那種過耳就讓人難以忘記的悅耳聲線，所以有些人還沒有將頭轉回去就已經知道了發出聲音的人到底是誰了。


  一定是那個戴著斗篷神神秘秘古古怪怪的新生學徒！


  不說他的那個奇怪的裝扮，光是他在第二場考試中被西姆老師點名稱讚這一點就讓許多人記憶猶新，更是對其留上了心。


  所以光聽聲音就有好幾個已經知道是誰在說話了，哪怕他是坐在角落。


  老法師並沒有對艾爾的突然發言感到驚奇，他嘴角擠出一抹有趣的微妙笑紋，朝著坐在角落的艾爾問道：「你說我不是真的？正在跟你，同學說話的我是不存在的？」


  「是的。」


  艾爾點點頭。


  老法師臉上的笑容越發微妙了，他繼續問道：「那麼你可以解釋一下你這麼認為的原因嗎？」


  艾爾張開嘴，正準備回答的時候，卻被一陣突如其來的笑聲打斷了。


  「哈哈哈哈哈——」


  這個笑聲並沒有持續多久，就像被人用剪刀剪斷一樣截斷了，但是發出笑聲的人卻似乎沒有馬上止住自己的笑意，他趴在桌上用手捂住嘴巴，臉都漲得通紅。


  周圍的學徒很快都認出了這個發出笑聲的人，似乎是叫做菲利普的少年。


  在新生入學考試中，這個人的表現也算比較搶眼，不過更加讓人印象深刻的是他帶著一大群跟班加上他本身對周圍學徒有意無意表現出來的高傲與輕蔑。


  這個傢伙貌似是來自於某個比較顯赫的法師家族，雖然當時他被西姆老師狠狠地嗆了一句，但是其實還是有好些學徒知道他所屬的法師家族的，貌似是一個偏居一隅，在當地頗有影響力和勢力的豪強型法師世家，但是雖然他在第二場入學考試中有違規的傾向了，但是仍然被錫蘭學院錄取甚至直接進入了最好的尋光班，在某些學徒看來就這也許真是他家族的影響力起到了作用。


  所以不少人看不慣這個自稱來自法師世家的傢伙，他一個人的悶笑並沒有引起任何人的附和。


  「你笑什麼？」


  老法師奇怪地問道。


  菲利普很快止住了笑意，他的站起來解釋道：「我在笑某些人為了嘩眾取寵，故意說些自己都不懂的東西，是么？艾維老師。」


  老法師微微一愣，問道：「你又是什麼意思？」


  「別裝了，艾維老師。」菲利普胸膛挺得高高的，自信地說道：「你並不是我們的班級導師，而是我們的魔法史老師吧，我看到過你的肖像畫。」


  「你看過我的肖像畫？」老法師露出感興趣的表情：「說說你是怎麼看到我的肖像畫的？」


  「很簡單，只要付出幾個銀幣的代價。」菲利普驕傲地解釋道：「我們家族有一句族訓，法師不打無準備之仗，所以在第一節課開始之前，我不僅僅將要學習什麼預習了一遍，而且就連老師我也做了一個小小的調查，沒想到真的發揮了作用。」


  「那麼你覺得在開課前調查老師的身份是一個很好的習慣咯？」


  如果菲利普稍微注意一下，一定可以發現此刻老法師臉上的表情相當微妙，然後再如果菲利普是一個很會察言觀色的人的話，那麼此時此刻他一定會知道最明智的事情就是趕緊閉上自己的嘴巴。


  但是沒有這兩個如果，甚至一個如果都沒有。


  當眾戳穿了艾維老師的假身份，菲利普感覺自己完成了一件了不起的壯舉，而且還是在家族族訓的指導下完成的，這簡直是一件值得吹噓一輩子的事情了。


  「你叫什麼名字？」老法師問道。


  「我叫菲利普，自於橡木城，得到過銀色橡木徽章的里斯法師家族。」


  菲利普用一種受到重視般的驕傲語氣回答道。


  「很好，菲利普。」老法師緩緩走到了菲利普身邊：「你做了一個非常正確的事情，就是在戰鬥前好好地調查你的對手一番，要知道，法師決鬥之前做的準備越多，那麼獲得勝利的機會就越大，不過對我來說，你做的準備再多恐怕也沒有任何機會的，所以我要給你一個忠告，一定要正確地評估自己的實力。」


  菲利普是用一種等待讚美的情緒等待老師的話的，前面的部分確實完全符合他的預期，但是聽到後面的時候，菲利普猛然瞪大了眼睛，他簡直懷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出了什麼問題。


  「等等，艾維老師閣下，您剛才在說什麼？」


  不知道出於怎樣的原因，菲利普竟然用上了敬語。


  其實不僅僅只是菲利普，連周圍的學徒都瞬間傻了，眼前的變化完全超出了他們的意料之外。


  「就像你剛才所聽到的那樣，因為還在上課的願意，所以你只有十秒鐘的時間為你在錫蘭學院的第一場法術決鬥做準備。」


  老法師的語速很快，神情冷漠地解釋道。


  「等等.……」一股熱流從菲利普的尾椎骨頭往上升起來，他的後背瞬間就爬滿了一層毛毛汗：「艾維老師，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虧你還自稱出生於法師世家，你難道不知道許多法師最忌諱的就是對其進行調查嗎？像你這樣公開宣稱自己調查過對方就是在光明正大地邀請對方進行法術對決，所以為了實現你的心愿，我自然是樂意之極了。」


  老法師語氣帶著譏諷的味道。


  「是有的這樣的說法，但是……但是我只是一個學徒啊，艾維老師!我只是您的學徒啊！」菲利普滿頭大汗，驚慌失措地解釋道。


  老法師卻顯然沒有再聽菲利普解釋的耐性了，他臉上悄悄浮起一抹輕蔑的表情，念了一個咒語。


  彭的一聲，菲利普直接飛了出去。


  之所以要用飛這個詞，是因為看起來菲利普並沒有碰到什麼東西，就是這樣突如其來地彈飛了出去。


  後面的桌椅被菲利普幾乎盡數碰倒，但是這似乎沒有能夠完全阻擋住菲利普的往後撞的勢頭，然後大家都聽到了非常清楚的咚的一聲。


  是腦袋碰撞到牆壁上的聲音。


  菲利普雙眼一翻，直接暈了過去。


  周圍看熱鬧的學徒原本都是帶著有些幸災樂禍的味道，但是看到艾維老師毫不留手的暴力出手，一時間都被嚇得噤若寒蟬。


  就在這個安靜得幾乎是落針可聞的檔口，教室的角落裡，那個清冽的聲音居然再度傳來：


  「你不是真的，因為你並不是男人。」


  咕咚。


  有人咽口水的聲音。


  老法師轉過了頭，他用手推了推了鼻樑上的金絲眼鏡架子，臉上帶著微妙的笑意：

  「噢？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