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七章 天家之人
太極宮，甘露殿
當晉王見到唐京宗，將自己與程度商量好的說辭說給唐京宗之後，甘露殿中的氣氛有點沉默。
如今已到深秋之際，天氣也是冷的害怕，甘露殿內此刻兩個驅寒的大火爐此刻在辛勤的工作著，那陣陣暖意也是為蕭瑟的季節多了一絲溫暖。
可即便如此，當見到自己父皇聽完自己所說在一直沉默之後，站立著的晉王內心還是一片冷寂。
「難道程度猜錯了？」
唐京宗如今的沉默讓晉王以為，自己這次前來是一個錯誤。
雖然說，坐在正上方的那個男子是自己的親生父親，可他除了父親的這個身份之外，他還是如今的國主。大唐如今高高在上被萬人尊敬的陛下。
世人都說聖心難測，此話也是有幾分道理。即便唐京宗他是自己的親生父親，可從曾經到現在一直在他身旁的晉王，他一直都看不透唐京宗。他看不懂自己的親生父親。
程度之上說，自己前來對唐京宗說起泰王一事，這會讓父皇對自己的印象有所改觀，可是此刻沉默的氣氛，晉王一點都沒有看到有所改觀的預兆。不僅僅是沒有，晉王此刻還在擔心，自己的父皇，他會不會因為自己提起泰王而責怪自己
唐京宗越是沉默，晉王就越是緊張，暖意因為火爐的存在，如今充斥在甘露殿的每個角落，而晉王此刻不知是因為這股暖意，還是因為緊張，他的額頭此刻冒出了不少的細汗。
「你倒是有心了。」一直沉默的唐京宗在沉默了將近有半柱香之後，他終於開口了。
而晉王聽到唐京宗所說之後，一直懸挂起來的心，終於是落了下來。
「父皇，兒臣畢竟和泰王是手足兄弟，昔日泰王造反兒臣沒能制止，這已經讓兒臣最近幾日寢食難安，如今他已被發配西州，永生不得再入長安，他已經得到了應有的懲罰……可兒臣畢竟和他是手足，昔日不能陪伴在他左右，如今只能以物寄情，兒臣實在是愧疚難當呀！」
此刻晉王一番話語說出，唐京宗居然有了老淚縱橫的趨勢！
自己親生兒子造反這是他一生的痛，最近幾日，自己的兒子是一個個接連不斷的來看望自己，他們的到來，這讓唐京宗的心頭稍微一暖。
可是，前來之人他們的說辭十分的統一，在安慰自己的同時，又在詆毀著那個被發配西州兒子！
此舉的意義，唐京宗當然清楚，可是正是因為清楚，所以他才會感到心寒。
踩著自己兄弟的肩膀，一步步往上爬，這天家來說，這屬於常態，可在一個父親的眼中，這種事不亞於，一把尖刀無時無刻的在割剮著自己，早已傷痕纍纍的內心。
疼，真的很疼。
而如今，晉王前來懇求自己同意，讓他給遠在西州的泰王送去衣物之時，一直深處冰窖的內心，終於感受到了一絲的溫暖。
眼中帶著柔情，此刻看著底下的那個兒子，唐京宗此刻感到十分的欣慰。
「你既然有如此心意，朕當然不會拒絕。」
見到唐京宗點頭同意之後，晉王心中一陣，內心之中喜悅之情此刻並沒有顯露出來，用一種喜出望外的神色，晉王彎腰對著唐京宗說道
「多謝父皇成全！」
這時，一個老太監從外進來走到唐京宗耳旁說了幾句，而聽到他所言之後，唐京宗臉上出現了一絲的嚴肅
「你先退下吧」唐京宗對著晉王說道
「是，兒臣告退。」
晉王雖然不知發生了什麼，但自己這次前來的目的已經達到了，心愿以了的晉王對著唐京宗行禮之後，他走出了甘露殿。
而當他走出去，看到懷農王在門口之後，他終於明白，剛才唐京宗為何會露出那樣的神情。
「皇叔。」
「嗯」
看了一眼對自己行禮的晉王，懷農王稍微一點頭后就邁入了甘露殿，而看著懷農王離去的身影，晉王也是微微嘆了一口氣。
懷農王一事，晉王也是清楚，不過清楚雖然是清楚，可晉王能做的只有同情而已。
天家親情淡薄，這是眾所周知的事，世人拼了命，都想下次投胎生到帝王之家，從此衣食無憂，高高在上
可是他們卻不知道，又有多少天家的兒女希望自己下輩子是一個平凡之人。
一道隱形的柵欄，將兩批人分成了兩個世界，外人的人想進去，可裡面的人卻想出去
………
進入甘露殿的懷農王，他在行禮過後，他面無表情的直視著唐京宗。
而見到懷農王臉上沒有任何的悲傷之色后，唐京宗心裡出現了一絲謹慎。
經歷過慘絕人寰之事後，一般人會是兩個狀態
一種是任由自己自生自滅，從此自暴自棄，變成一個沒有任何感覺的人，而另一種則是像如今的懷農王
雖然表面一片安靜，可是內心卻如同一個即將爆發的火山一般，其中隱藏的能量多到讓人感覺到恐怖和害怕
「陛下，臣弟此次前來是有一事相求。」沙啞且如同從地獄出來惡魔一般的聲音，讓唐京宗下意識的坐直了自己的身體。
壓下去心裡的不安，唐京宗正色的看著懷農王
「何事？」
「臣弟懇求陛下找出殺害臣弟一家的兇手」
「此事朕已經讓大理寺著手開始辦理，朕定會幫你尋到，那挑釁天家的兇徒！」
「多謝陛下。」
「你……還有其他要朕幫忙嗎？」
「沒有，臣弟告退」
……
二人全程交流沒有超過十句話，雖然簡短，但是裡面的信息卻是很多。
讓唐京宗幫助自己尋找兇徒，此事懷農王其實自己也能辦到，可他還是說了出來。
尋求幫助此事是真，可懷農王的本意卻還有一個。
那就是他告訴了唐京宗，自己接下來尋找兇徒的手段或者是方式，可能會和大唐的律法進行碰撞。
或者是，會超過大唐律法能容忍的界限。
雖然沒有明說，但唐京宗已經明白了懷農王此次前來的真正含義。
眼神深邃，看著那個蕭瑟中帶著孤獨的身影，唐京宗長嘆了一口氣。(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