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7 蘇雨發怒
戚素衣一直向前逼近，輕言隻得一直向後倒退。輕言被戚素衣逼到了牆邊上，已經是無路可退。
戚素衣心中的惱怒加悲傷隨之爆發，他伸出一手抵在輕言的脖頸間，怒聲道:“你說啊，你倒是說出些理由來讓我諒解啊！你說啊！”
他平日裏皆是一副溫潤儒雅的模樣，今日如此暴怒，著實令輕言心中十分不爽。況且，這些怒氣還是發在他的身上！隨即，便見他冷眸一手拂開戚素衣抵在他脖頸間的胳膊，冷聲道:“你在這裏發些什麽神經！縱然是你在姐姐那裏受了委屈，又有何理由拿我出氣！我輕言自撿回這條性命後便是性冷之人，你不要覺得我對你露出點兒笑容便是對你友好！我告訴你，即便是對你有些好感，那也不是任你為所欲為的資本！”
說罷，輕言伸手理了理被戚素衣壓得起了皺褶的領口，瞥他一眼，抬步向著門外走去，走到門口還在自言自語著:“真是個奇怪的人，唉，也不知自己這是怎麽了，怎的就對他產生了好感呢！”
他的小聲嘀咕恰巧傳進戚素衣的耳朵裏，他蹙起眉頭，徑自將輕言的話語從腦海裏過濾出去。
蘇雨回到偏軒閣時天色已入了黑夜，大雪已停了，隻留下茫茫的白雪將大地淹沒，連一點兒地皮也露不出。西偏房內燃了蠟燭，在黑夜裏將遍地的白雪都映染成了紅色。然而，東偏房和正堂卻是漆黑一片。
蘇雨站在正堂前，許是心裏惦記著白日裏與戚素衣的談話，她下意識地看向東偏房，卻隻瞧得見漆黑一片。純白的銀雪覆蓋在大地上、房屋上、枯枝上，在這漆黑的夜裏顯得尤為顯目。
“怎會沒有人了呢？”蘇雨自言自語道。轉而又想起白日裏自己對戚素衣說過的話，又輕聲道:“哦，也是了，白日裏我說出那樣的話，師傅還有什麽理由留在這裏呢！”
她心中了然，低下頭勾唇苦笑一聲，剛準備踏進房裏去，忽而聽到身後有腳步聲響起。她停下步子，便聽到身後有人喚道:“立在前方的可是少夫人？”
來人撐著火紅的大燈籠，碎步踏到蘇雨麵前:“呀，真的是少夫人沒有錯了，奴婢識得少夫人臉上這兩道觸目驚心的傷……”
她話還未說完，忽而似想到什麽，一手撐著燈籠，一手捂住自己的嘴巴，驚呼道:“呀，奴婢錯了，奴婢不該提起少夫人的傷心舊事，是奴婢錯了，還請少夫人莫要責怪奴婢。”
蘇雨蹙眉，在心底裏冷笑一聲，如此的做作，傻子也能看得出她是故意！是了，現在是她的低穀時期，婆婆不會真心待她，丈夫也不要她，就連府裏的下人們也在拿她當做笑話來談論！
雖是如此想著，蘇雨卻勾唇淺笑道:“無礙，如今我是這般模樣，未曾嚇到你便已是萬幸了。不是你的錯。”
“奴婢謝過少夫人不追究之恩。”那丫鬟緩緩屈下身子，剛要拜下去，不知從何處飛來一枚石子，悄然打在她的腿彎處，隻聽得“撲通”一聲，小丫鬟“哎呦”一聲跪到在地上，疼的直呲牙咧嘴的。
蘇雨蹙眉，四周掃視一圈兒，卻不曾見到任何一人，蘇雨心中更加疑惑。如此情況，分明是有人在她身後幫她才是，怎的會不見有人？
若是有人，這幕後的又會是誰？戚素衣？輕言？又或是另有他人？
蘇雨心中有惑，卻隻能循著劇情演下去，便聽她淺聲斥責道:“你這是怎的了？我都說了不會怪罪於你，日後自然不會找你麻煩，你這是做什麽！怎的還跪下了？快些站起身來吧，這天氣剛下了一場雪，地上涼氣太重，快些站起身來吧。”說罷，隻見她伸出一手去，欲將那丫鬟拉起來，拉到一半兒，卻見她猛然撒開手，假意悶哼一聲:“哎呦，你要輕點兒，今天白日裏我的手指不知是在哪裏劃傷了，也沒有個丫鬟來伺候著，這傷口正痛著呢。”說著，便見她將手湊到嘴邊輕輕的喝著氣。
又是“撲通”一聲，那小丫鬟應聲再次摔倒在地上。痛的言語都有些淩亂:“你！你…你……你明明是故意的！”
火紅的燈籠被摔倒在一邊，將那小丫鬟的臉也照映的紅彤彤的。在明亮的燭光裏，蘇雨卻看到那小丫鬟咧著一張嘴在衝自己發火。
見此情景，蘇雨也不由得爆發了自己的性子，隻見她蹙起眉頭，轉瞬已冷了眉目，隨即便聽她冷聲道:“你這區區一個賤婢，身份如此卑微不堪，現在有什麽資格用這樣的語氣與我說話！方才我已給過你一次機會，可以饒過你的言語不忌，現在這又是要怎樣？得寸進尺不知悔改麽？我蘇千雪再怎樣在這府裏不受寵愛，好歹也是你家公子明媒正娶的結發妻子！縱然撇去這一層關係，這府裏的人至少還會顧及著相府的勢力，你這小小的一個賤婢竟然如此不知尊卑，當真該受到應有的懲罰！”
聽她如此說，那小丫鬟恍然呆坐在地上，良久，才匍匐在地上啜聲請求蘇雨的原諒:“是奴婢錯了，奴婢知錯了，求少夫人饒過奴婢吧…奴婢求少夫人了……奴婢日後定然會真心悔改，不會再如此不知尊卑了，求少夫人饒過奴婢吧……求求……求求少夫人了……”
哼，沒用的東西！
蘇雨在心中冷哼一聲，遂蹲下身去，輕聲問道:“想要我饒過你也不是不可以，那你來告訴我，是誰派你來的？李靜素？還是另有其人？”
“不…不是…是奴婢自己來的，是奴婢覺得少夫人現在在這府裏沒有地位，奴婢覺得好欺負，所以……”
“是麽？”蘇雨冷哼一聲，伸手捏住那小丫鬟的兩頰，手指微微用力，那小丫鬟便痛的眼淚在眼眶裏直打轉兒，卻又不能叫喊出聲。
“是這樣子麽？我現在這個樣子最好欺負是麽？”蘇雨愈加的用了力，尖細的指甲陷入小丫鬟的皮膚裏，那小丫鬟痛的直哼哼。卻又聽蘇雨說道:“不說真話是麽？我有的是辦法！”
“嗚…我說…我說……求…求少夫人……”蘇雨猛然撤去自己的手，站起身子斜睨著她。那小丫鬟因為沒了抵著她的力量，一下子趴倒在地上，聲音嗚嗚然。
蘇雨垂眸瞧著她，聲音冷然:“快說！”
“回…回少夫人……是表…表小姐差遣奴婢來此的，說是要奴婢來到偏軒閣內代替她來向少夫人您問聲好……少夫人您就大人有大量，饒過奴婢這一回吧，奴婢定然謹記少夫人教誨，日後再也不敢如此了…還請少夫人饒了奴婢吧……”說著，小丫鬟跪在地上，接連著磕了好幾個響頭。
“你走吧！”蘇雨轉過身去，不再瞧著她，那小丫鬟聽她此言，慌忙站起身子拾起地上的紅燈籠，對著蘇雨屈身一拜:“奴婢謝過少夫人。”
說罷，一溜煙便隱進了黑暗之中。
蘇雨閉上眼喘出一口粗氣，伸手撫了撫眉心，低歎一聲:“此般的生活真真地是令人心煩。唉，不知我還能堅持多久。”
“啪啪啪！”黑暗裏，恍然響起幾聲鼓掌聲，蘇雨猛然側頭，低聲問道:“誰！”
從暗處裏赫然走出一人，一襲藏青色的衣袍幾乎與漫漫地黑夜融為一體。
來人不是林紅袖還能有誰？隻見他鼓掌來到蘇雨身邊，淺聲道:“千雪嫁於紅袖如此之久，紅袖倒是第一次知曉千雪也有如此強勢的時候呢。”語音未落，又見他將頭向蘇雨湊近幾分，覆在她耳畔道:“還有……如此可愛的時候。”
見是林紅袖，蘇雨向後撤離幾分，不由得冷了眉目，沉聲說道:“天色如此晚了，夫君不在北苑裏陪著你的新歡美人兒，到我這偏軒閣做什麽？”
聽她此言，林紅袖站直身子伸手撓撓頭，蹙眉道:“什麽新歡美人兒？千雪你在說些什麽？紅袖怎的聽的如此不明白？”
“我已懶得再聽你在這裏裝糊塗，你若是不想再與千雪維持著夫妻關係，那便一紙休書將千雪休去便好。千雪已想明白了，如此糾纏下去也不是辦法，若是夫君想要休去千雪，那便擬寫一份休書吧。”說罷，也不再看他一眼，抬腳徑自便要踏向房裏去。
她剛踏出一步，便聽得林紅袖問道:“千雪你到底在說些什麽？紅袖怎的一句也聽不明白？”
蘇雨不睬他，徑自往前走，林紅袖許是心裏著急，伸手便去拉她的袖袍。蘇雨的雙腳各踏在一方台階上，經林紅袖一扯，她一個重心不穩，徑直便向後倒去。
說時遲那時快，林紅袖不知是從哪裏來的那般大的力氣，張開雙臂，恰好將蘇雨向後傾倒的身子接在懷裏。
正在此時，許是天公作美，忽而一陣涼風吹過，將覆蓋在房頂和枯枝上的積雪吹落了許多，斜斜灑灑地飄在空中，仿佛仙子在天空中信手撒下的花瓣，為整個世界都增添了許多美麗和柔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