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你了

  夜深,寒氣透過床上拼接著皮毛的毯子,睡夢中還不覺得,一旦從夢中驚醒,就覺得難以忍受!


  織羅原香從床上坐起,毛毯和絲被順著光滑的皮膚下落,難以掩蓋姣好的曲線,透過簾幕看去,猶如深海之中剛剛浮起的人魚。


  其實在這冰天雪地中,封閉的研究中心,暖氣開得很足,尤其是她在這裡的卧室。真正讓人寒心的,是趙燮白天的一番推論。


  織羅原香知道,「教父」這樣手握重權與財富的男人,很難完全信任任何一個人,但她之前並沒有想到,在看似穩固的「天啟」大廈內,其實這場王者與下屬的分裂,猜忌,已經嚴重到這個地步。


  趙燮沒有向她隱瞞「教父」派他去金基城,干擾伽尓羅什秘密軍火交易的事,還有他去往和和島時,進行的一系列調查,這裡面,趙燮只說了奉命盜取數據,調查薛西斯和伽爾羅什的部分,但是以此類推,他相信織羅原香一定能聯想到她自己的身上。


  還有趙燮暗中調查伽爾羅什的那些生意,織羅原香沒有想到,伽爾羅什背著「教父」已經把手腳動得這麼大,從她的表情來看,織羅集團搞不好是「四騎士」里,唯一沒有背著「教父」搞什麼大動作的!

  女人對跟自己有關係的男人,真的很容易有一種莫名其妙的忠誠。「教父」不知道有沒有利用這一點,來刻意控制過她。


  按照趙燮的意思,無論是薛西斯,還是伽爾羅什,如果知道中心裡研究的是「教父」用來救命的葯,那麼他們派人連葯帶研究員一起弄走,目的可就很明顯了!


  但織羅原香可不敢這樣上報——針對「天啟」內部的調查和懲戒,是代表「死亡」的那一位才有的權力。


  趙燮應該也並沒有這樣直接告訴「教父」,雖然,織羅原香並不認為她的幾個競爭對手有這個實力,直接突入她這個極為機密的研究中心,但是畢竟,到現在一切都是他們的猜想,半點證據也沒有。


  想到「教父」已經安排趙燮來調查和對付另外兩人,織羅原香就感到不寒而慄!


  一方面,她知道趙燮是一個多麼可怕的敵手!別的不說,就連「教父」身邊的卡納利都不明不白死在了亞斯蘭,趙燮卻安然無恙地完成任務歸來!

  另一方面,她也在想,如果「教父」讓趙燮調查的人裡面,也包含一個她,那麼,趙燮會告訴她嗎?

  曾經她以為,趙燮來了,她在「天啟」就安全了,他一定會盡所有的能力保護她。但現在?


  她又想起剛才的夢境。


  在維南國與隆國邊境的叢林,雨大得想要把天地都沖刷走一樣!恰如五年前,讓她和趙燮「生死永隔」的那場戰役!


  當時,化身織羅原香的沈靜宜,坐在電腦屏幕後面,目睹了整場戰鬥的過程。


  她看到那個冒牌的「自己」在趙燮的懷裡掙扎,痙攣,死去,看到整個過程將趙燮逼人瘋狂的絕境,把他變成殺人的機器!那個時候,她一邊難以控制地心驚膽寒,另一面,卻堅信這個男人對她的愛,足以讓他再次回到她身邊。


  這一次的夢境卻不一樣了,她在夢中和自己的「替身」對調,站在趙燮的面前,而他冷冰冰地看著她,鋒銳的匕首,抵住她的咽喉!


  他想殺她!一切都不一樣了,任何人都沒有想到蘇顏的出現,會改變這一切!

  早知道,當初離開隆國之前,就應該找個機會,徹底剷除這個肖想趙燮的小丫頭!

  更重要的是,她現在非常想他!想念他的樣子,他的味道,他淡淡的眼神,還有他曾經愛撫她的每一個動作!

  織羅原香披上絲質的睡袍,赤著腳,踩著微微冰涼的地板向長廊走去。


  這座建築里,沒有她到不了的地方。


  趙燮正在沉睡中,織羅原香趁著外面透進來的光,細細描摹他睡著的輪廓。


  挺直的鼻樑,削薄的嘴唇,他即使是睡著,也帶著一種讓人難以親近的威嚴,只有那雙眼睛睜開,裡面寫滿的溫柔才能讓身邊的女人確定他的寵愛,「教父」沒有看錯,這是一個天生的帝王一般的男人。


  她想起之前在雲村的夜晚與清晨,她醒過來,看到的,都是這樣一張英俊的臉。


  織羅原香伸出手,試圖觸摸他的臉。


  下一秒,她整個人猶如被獵豹捕食的動物,給他壓倒在床上,動作毫不溫柔,手腕被鉗制,尖刀就在耳側停住。


  夜色中,他的目光閃爍冰冷,絲毫不為她嫵媚溫柔的舉止打動。


  「你來幹什麼!」他的聲音一樣冰冷。


  「我……」織羅原香的身體軟軟地躺在他身下的床上,她乾脆放軟了聲音,像對著情人撒嬌:「我想你了!」說著,她試圖像水蛇一樣纏繞上心愛的男人。


  趙燮的一聲冷笑,卻像是一個冰冷的釘子一樣扔在她心上。


  「你跟教父,是什麼關係?」


  這一句話,織羅原香想象過千萬遍趙燮遲早會問她,她還想好了各種各樣的語氣和措辭來回答,委屈的,嫵媚的,痛苦的,我見猶憐的。


  但唯獨,她沒有想過他會拿刀架在她脖子上,用這種極為譏誚,最讓她難堪的語氣問出來!


  她愣了一愣,還好,經歷過的大風大浪很快讓這個女人找回了她靈巧的舌頭,她軟軟地,帶著三分委屈和不易察覺的痛苦,說:「你在意這個?」


  趙燮又冷笑了一聲,接下來的話,足以把她釘死在恥辱柱上!

  「我不在意!」他說:「我只不過提醒提醒你。」


  他翻身起來,遠遠站在床邊,那種逼人的壓迫感卻並沒有隨著他起身而消失。他站在那裡,淡淡地說:「你跟慕白,又是什麼關係?你憑什麼驅使他為你效力這麼多年?我不用問,都能想到。」


  在想通這些的一瞬間,答案曾經讓他痛苦過,但那就像沈靜宜當初背叛他,背叛自己的國家一樣,都已經是過去的,不可逆轉的事!


  想清楚的那一瞬,這事兒也就徹底過去了——再也沒有轉圜的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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