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置
蘇顏坐在房間里慢慢吃一盒和式便當,一邊吃一邊看趙夑在窗戶下方忙碌,將四個紐扣大小的感應裝置一一按在窗戶的四個角,發出輕微的「啪」一聲吸附聲。
自從趙夑離開隆*隊,每入住新的酒店,必要的防禦措施已經成了他的日常功課。有蘇顏在的時候,這種房間里的「布置」會更加嚴密。
這種紐扣式的發射裝置會二十四小時不間斷地發射射頻線,在窗戶上結成一張看不見的網。一旦有自外而內的入侵,甚至使用一些特定的光照探測,都會被這張網捕捉,發送即時警報,到趙夑特製的腕錶、或者耳內接收器上。
蘇顏已經很習慣這些事,畢竟她自己需要牢記每一個安全裝置的設定,避免自己誤觸、或者無意中關閉它們。
但是她明顯有心事,慢慢地用小叉子撥動紙質餐盤裡的雞塊,半天才吃下去一口。
「你再不吃,煮熟的雞也要飛了。」忽然聽到趙夑帶著笑意的聲音,打斷蘇顏亂七八糟的思緒——反正它們本來也沒有什麼秩序可言。
趙夑已經裝好了所有裝置,站在窗邊,透過窗帘最後看一眼街道上的車水馬龍。和和島城市中的夜色也是燈火通明,和隆國的大都市比如北都、滬江都沒有什麼區別。
「想什麼呢?」
蘇顏乾脆擱下了叉子和湯勺,坐正了身體仰望著趙夑,吞吞吐吐地說:「你真打算加入『天啟』,為這些大犯罪頭子效力……?」
趙夑微微笑了,沒有直接回答她的問題,而是反問一句:「你相信我嗎?」
「相信。」蘇顏點點頭。她說的是實話,無論趙夑決定去哪裡、做什麼,她都會無條件地相信他,像現在這樣追隨著他。
「那就行。」趙夑說:「你只要記得,我做的每一件事,都是我必須做的,也都有我的道理。總有一天,我會讓你整個都明白……只要你願意等。」
「我願意。」蘇顏再度點點頭:「可是……以他們對你的安排,你會殺人,可能,很多人。」
代表「死亡」的騎士,一雙手又怎麼可能幹凈?
趙夑拉過椅子,在她的對面坐下來,直視著她的眼睛,直言不諱地說:「顏顏,我是一名軍人,而且,是直接參与對外戰鬥的軍人。我接受的訓練,就是殺人的訓練,有可能,內心早已拋棄了對殺人的恐懼和罪惡。這樣的我,會不會讓你失望?」
蘇顏搖一搖頭:「你不是那樣的……你殺的都是該死的人,是為了保護更多無辜的人。」
「那麼,你現在就要繼續相信我。即便我加入『天啟』,我殺的,也會是該死的人。而且,我會在這個過程中,儘力拿到證明我清白的證據。」
蘇顏憂心忡忡,真到了殺人如麻的那一天,拿到了與「藍血」無關的證據又能怎樣?他們還回得了頭嗎?
真正完全陪伴在趙夑身邊的時候,他時常都會讓她覺得,這是一個心思深沉縝密、極其聰明,內心如同海洋般浩瀚而深廣的男人,比她曾經苦苦跟隨、痴痴喜歡的那個趙夑更加讓她愛慕和仰望。不知道為什麼,即便他現在已經走上了這條路,蘇顏的內心卻從未因此生出畏懼或者疑慮。似乎天然就相信,他所有的手段和智計,都只會用來保護他重要的人。
織羅集團的人之所以沒有能在和和島追蹤他們,是因為他們本來就買了兩套機票——一套直達京都,本來就是給這些人追查的。而他們兩個人其實先去白鷹國,從那裡繞了一個大圈子,降落在和和島的一個小機場,然後弄來沒有牌照的車子,一路駛近目標。
趙夑雖然不得不來和和島取解藥,卻絕對不會任由自己和蘇顏進入香夫人的控制。見面的地點和節奏,要由他說了算,無論香夫人究竟是不是他認識的那個人。
另外,他還有別的心思。
「香夫人」利用藍血陷害了他,使他不得不叛逃自己的祖國和軍隊,他跟「教父」有言在先,即使他為「天啟」所用,他也不會跟織羅集團進行任何形式的合作!
不僅如此,他還要借這個機會,好好磋磨一下香夫人的得力幹將們,最好,能斬斷她的左膀右臂。
「好了,」他輕輕摸摸蘇顏的腦袋以示安慰,然後發出指令:「可以撥出電話了。」
從和和島京都附近的郡縣某個酒店,一道電話信號飛越大洋,直呼歐洲某個隱秘的地方,孫超的電話。
這個號碼他曾經用過,他知道,香夫人的人一定會捕捉、追蹤這個電話。如果她真的急於見到他,那麼,就一定會派出最有用的人手找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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撥打酒店房間的電話兩次,沒有人接以後,劉大仁立即明白過來,一個電話打到前台,果然,許寧染已經在前一天下午離開,沒有辦任何手續,拎著來時的小箱子,沒有住一晚,就那樣走了。
他簡直要暴跳如雷!這個女人,從來不聽他的話!而且,從來對他都不肯多相信一點,多溫柔一點,成了他的女人,也不肯為他等上半分!說了第二天就去找她,她就對他這麼沒信心!
「查!立即幫我查!」太子爺很生氣:「看她去哪兒了!」
「查什麼查!」劉司令走進劉大仁在望香山公館里的小辦公室:「她自己肯走,是個聰明的人,如果硬要留下來,那才真是難辦。」
「還硬要留下來。」劉大仁真是氣得不輕:「爸,您還真是想多了。人家對咱家一點想法也沒有,就因為嫌我是個公子哥二世祖,拒絕了我不下十次!」
劉司令懶得跟他費口舌,卻看見兒子拉開抽屜取出全套證件,站起來就往外走,急忙問他:「你幹什麼去?」
「我找我女朋友!」劉大仁頭也不回地應聲。
「你給我站住!」劉司令大動肝火:「我和你媽媽都說過了,你怎麼喜歡她也沒用,我們不會同意她進這個家門!」
劉大仁才不吃這一套,他回過頭來看著他老子,一字一句地說:「這樣的話,那您二位連我一塊兒趕出去吧!」(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