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那麼糟
蘇顏是不知道趙夑這最後一個方案的。
她一接到趙夑的示警，就立即按照他指令，拋棄所有輜重，離開了金基城，駕駛一輛他們提前準備好的無牌照小破車，繞城市一圈，拋棄在距離山最近的廢車處理場。
隨後，她從一個石頭密布的河灘，一路步行進山。
盧干達的山不小，無論走大路，還是走小路，都是行不通的。她唯一能去的，是趙夑早已指定給她的一個隱蔽的石洞，裡面提前藏好了足夠的水和乾糧，如果趙夑不來，能夠一直支撐到她得到救援的那一天。
石洞很小，是兩面石壁的天然縫隙形成的，在裡面只能蜷縮著坐，偶爾站起來稍稍伸展，就會碰到四面或者洞頂。蘇顏蜷縮在這洞穴里，彷彿野人一般，只能無時無刻地忍受驚恐的猜測。
趙燮與孫超不能選擇駕車逃走，這會導致兩個交易方一起駕車追逐他們，不但動靜巨大，而且再也難以甩開。既然他已經知道對面是伽爾羅什的人，猜不透「教父」的用意，他就不能露出水面。
兩人只能選擇盡量難走的荒郊野地，遠離公路，跟這些追兵繞圈子。
金基城不算大，從天明到天黑，也擊倒了不下十個追兵，對方卻顯然不打算放鬆，居然還不斷有人補充過來，沒有徹底甩掉。
好在兩個人如此不走尋常路，倒也斷了對方攔截的可能，一大堆追擊的人，卻只能被動地給兩人拖著走。
趙燮和孫超早有計較，如果繞完半城，還甩不開，每多一分鐘，危險係數都在增加，他們就會直接向蘇顏藏身的反方向逃走，而趙燮也會把救援的信號託付給他絕對信任的人，救援的方向，就是蘇顏。
他就是在這種情況下，把救援的請求，發給了劉大仁。
正要按照原計劃，向反方向走時，他的手機卻無聲無息地，收進了蘇顏的信息。
「你一定不要扔下我，自己去冒險好不好？我要跟你在一起，不管是活還是死。」
趙燮猶豫了，就在這瞬息之間，身後的追兵迫近。
他曾經對蘇顏許諾，絕對不再分離。這承諾，他已經違背了好幾次。
趙燮轉頭，對孫超說：「我要去埋藏地點，取狙擊槍，解決掉後面這些人，我就進山去。我們分開，你趕緊走。」
孫超何等聰明，電光火石間，已經知道這位戰友的意圖。他向後一槍，又放倒一個追過來送死的，然後說：「蘇顏對我有恩，難道我會丟下她不管？我們去埋藏地點，你加上我，埋伏一下，可以把後面兩撥追蹤清理乾淨。」
蘇顏在石洞之中足足呆了超過三十個小時，肩背四肢都已經僵硬。隨著時間過去，她的心無時無刻不在煎熬中忍耐，手機的電量也漸漸不足。她不敢聯繫趙燮，在躲藏過程中，一點最微小的動靜都可能暴露位置，一不小心，就會要了她男人的命！
就在她幾乎要絕望的時候，門口掩蓋的石頭一響，猛然向旁邊移開，露出趙燮一張沾著汗水與泥污、擔心的臉。
蘇顏幾乎拼盡全力才壓制住差點要出口的一聲歡叫，趙燮伸手拉她一把，她整個撲進他懷裡。
「你終於來了！」她抑制不住，又哭又笑：「還以為你又自己走了！」
趙燮來不及跟她多說，只上上下下檢查一下，見她一切安好，身體狀況也正常，放下心來。孫超在不遠處一塊凸出的高石頭上，向進山的方向瞭望。
「成功了？」蘇顏低聲問。
趙燮搖搖頭：「情況很複雜，一下子說不清楚。」
蘇顏立即明白了，那麼現在三人的狀態就是在逃亡。她輕聲再問：「有人追趕？」
趙燮點點頭，隨即輕輕捏她的手，安慰道：「別怕。」
「我不怕。」蘇顏展顏一笑：「我們該怎麼做？」她對趙燮，有著全然的信任與服從。
孫超從石頭上跳下，向著蘇顏略略點頭算是打招呼，徑直對趙燮說：「有礦燈，有人追進山裡來了。」
趙燮當機立斷，說道：「我們先往山上走，山裡路途複雜，沒那麼好找。」看一眼手錶，估算劉大仁的速度：「救援還需要三十個小時左右，撐到後天早晨，我們就贏了！」
救援？孫超有些狐疑，看他一眼。這人以「叛國」重罪，孤身出逃，在天啟也沒有站穩腳跟，怎麼還會有救援？
在飛往盧干達的飛機上，許寧染考慮的是同一個問題，只是角度略有不同。她若有所思地看著劉大仁的側面已經半天，這大男人倒是沉穩，閉著眼睛靠著座位沉睡，養足精神。
又過了片刻，空乘人員開始分發飲料。劉大仁被動靜吵醒，慢慢地伸個腰。他已經為即將到來的複雜形勢做好充分準備，內里蓄勢待發，如同警醒的獵豹，外表看來卻還是一派悠閑。
「看我半天了，想什麼呢？」他閑閑地笑。
「我在想，為什麼趙夑遇到事情會跟你聯絡？」許寧染慢慢地、吐字清晰地說：「他絕不是那種會拉著朋友跳火坑的人，寧可自己去死，也不會讓你冒犯罪的危險。」
劉大仁一怔，意識到這個女人的頭腦可不簡單。
許寧染問道：「是不是有什麼事，是我和蘇顏都不知道的？」
劉大仁明亮的目光注視她片刻，卻偏開了頭望著別處，說道：「有些事……現在還不能讓你知道。抱歉！」
許寧染沒有再問，她知道作為軍人，即使劉大仁跟她、趙燮跟蘇顏再親近，他們的身上都會背負著不能言說的機密……只能說，趙燮叛國這件事，可能比表面上看起來還要複雜！
蘇顏也絕不相信趙燮執行任務會失手，他和孫超即使仍免不了被兩方的手下追殺，至少不會是無功而返。
「對面是伽爾羅什的人。」趙夑一邊走一邊向她解釋，他臉色平靜，話語中卻透出無限的陰沉：「天啟的首領要利用我，來剪除他自己手下的勢力！」(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