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2 無題
問世間情為何物,直叫人生死相許。
雲穀道長愣在原地,他萬萬沒有料到,會有這樣一個妖精,為了那虛無縹緲的****,置生死於度外。
這些年來,他也不是沒有見過重情的妖精,有不顧人妖之彆強行與人類結合的,也有反目成仇積怨在心,從而大肆殺戮的。
生死與共說來容易,但是卻沒有幾個人能這樣的……義無反顧……
輕嘆口氣,雲穀道長甩了甩手中拂塵,道:「此狐妖今日命盡於此,一切恩怨情仇塵歸塵土歸土,貧僧告辭。」
說著朝上座的帝后二人微微躬身,甩袖離去。
皇帝盯著下面那命不久矣的多情妖精,不自覺的,眼角瞥向目光濕潤的易水窈,道:「衛王妃先前也見過此狐妖?」
被點名的易水窈抬起頭,輕輕嗯了一聲:「有過一面之緣……」
白湖的身形越發淺淡起來,輕飄飄的彷彿沒有實體。她一動不動的,視線放在虛空的一點上,沒有焦距。
而方興昭佇立一旁,獃獃的看著她,似乎沉浸在自己思緒里。
「自古多少人苦求長生,她既已修成人身,又有那漫長壽命,何不好好修成正果……」皇后眼眶發紅拿著手帕,滿是不解。
皇帝輕拍她手背以示安慰,道:「用情至深,怕是收不回來了。」
「但是醫師已然老死,註定他們有緣無分,何苦又搭上千年光陰,一條性命!」皇后埋首在皇帝肩上,落淚道:「這故事簡直堪比戲文……」
其實她是活膩了吧?易水窈望著一言不發的白湖,孤獨、了無生趣、苦尋無果……這一切生生拖垮了白湖,她竟然以尋找醫師作為自己的求生信念。
除此之外,別無所求。
沒有渴求的人生如同枯井,她依靠自己樹立起來的信念,漸行漸遠。活的太久,心靈早已垂垂老矣疲憊不堪。
接過宮女們幫忙遞上的琴,易水窈起身走向她,「我想為你送行。」
這是一首傷感的歌,源自於一個悲情的故事:
我是一隻修行千年的狐
千年修行千年孤獨
夜深人靜時可有人聽見我在哭
燈火闌珊處可有人看見我跳舞……
易水窈突然想起三狐傳說裡面提到的寶物——彩虹石。
據說看一眼便能讓世間有情人終成眷屬,多麼美麗而又誘人。
所以當初顧寧和慕容崇錦不遠千里趕去,即使這傳說毫無根據,堪稱無稽之談。
是不是白湖也沖著這個而去呢?他們都抱著美好的憧憬與希望,寧可信其有。
琴聲哀哀切切,聽的人幾欲淚下:能不能為你再跳一支舞
我是你千百年前放生的白狐
你看衣袂飄飄衣袂飄飄
海誓山盟都化做虛無
能不能為你再跳一支舞
只為你臨別時的那一次回顧
你看衣袂飄飄衣袂飄飄
天長地久都化做虛無
一曲終了,白湖也已經接近透明,她似乎要與這空氣合而為一,飄散到各地去。
「白湖……」方興昭吶吶出聲,他不知自己淚流滿面。
白湖沒有回應他一言半語,她早已聽不見除自己之外的任何聲響,一點兩點……她看著自己化為靈體,飛向遠方。
易水窈心情沉重,雖然她們不是朋友,也許是沒來得及好好認識,但是她見證了別人的結局,沉甸甸的結局。
白湖最終還是死了,沒人知道黃泉路上她是否能找到自己想要的。
讓人意外的是,此事過後,方興昭居然也不知所蹤。徒留一個懷孕五個月的寧雙公主,每日顧盼。
「這人特么就是個渣啊!」易水窈知道后暴跳如雷,指著慕容崇昊:「比你還渣一點!」
既然白湖已經死了,方興昭再做什麼也是枉然,還不如好好對待自己的妻子。他倒好,不在白湖活著時候成全她,也不在白湖死後成全公主,他只成全了他自己!
慕容崇昊伸手圈住她,不讓她跳腳,一邊為自己辯駁道:「本王向來負責任,怎能與他做比?」
「哼,你還不是拋妻棄子……不對,你只是拋棄了孩子他媽!」易水窈恨的牙痒痒。
「說起孩子……」慕容崇昊笑容一斂,冷笑道:「陶管家傳來書信,金萍那個胎是假的。」
什麼是假的?易水窈黑人問號臉,「這不科學!大夫不是診斷過了嗎?」
還喝了那麼久的安胎藥呢,這還能作假?
「那是一種古方,服用之後會出現懷胎的脈象,只是大為陰損,大多用過此葯的母體都要虛弱好幾年。」
易水窈一驚,卧槽難怪金萍瘦的那麼快,流產後還大出血!並且病懨懨的好像要升天!
「她……這也太拼了吧……」簡直是豁出去了,用生命在邀寵!
慕容崇昊垂眸一笑,睚眥必報的惡魂在心裡蠢動。心中早有主意,近些日子連續兩次被女人算計,這還真是……不可原諒。
易水窈捂著胸膛躺倒在矮榻上,「啊……心好累……這些女人就不能快樂一點嗎?」
遠離讓自己煩心的事物不是本能么?說懦弱逃避也好,若是一個人一份情,讓你不再感覺愉悅,就果斷離開吧?
看她們死霸著不放,強求的結果是自己受折磨,興許還連累別人……
「水窈,你只需一直快樂著便好……像小豬一樣。」慕容崇昊撩起她的三千青絲,以戲弄的姿態。
易水窈朝他豎起中指,笑眯眯:「這位王爺就不能說點好聽的嗎?需要我來教教你?」
又是這個手勢……慕容崇昊黑線,握住那青蔥般的指節,道:「本王一世英名,怎麼就偏偏對你這樣的動心了呢?」語氣大有可惜之意。
「那自然是老子機智英俊帥,酷炫狂霸拽~」
兩人你一句我一句,說著說著又打鬧起來。不遠處的桑月挽月相視一笑,默默的退出院子,不去打擾他們。
桑月捧著臉坐在池塘邊的欄杆上,笑道:「我們王妃總算是熬出頭了~」
「小時候夫人去世早,若不是老太爺心裡明白,王妃早就被欺負死了……誰知長大后更慘,走哪都免不了遭人白眼,被人奚落。」
「說這些作甚?現在好好的不就行啦?」挽月從懷裡掏出一個小布包,裡頭裝著杏仁瓜子等零嘴,咔嗒咔嗒吃起來,道:「有些事是天註定的~」(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