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接風宴(上)

  一件件看過去，不是太小氣了就是太豔麗了，我猶豫了半晌，眼睛就不由自主地往下麵的箱子看去，裏麵的衣服都是我的心愛之物，雖然合適，但一向隻在惠姑眼前穿過，我卻不願用在這樣的地方… 罷了罷了，我摸摸頭上的藍寶綰帕，既然已經用了一件，不如配成一套，也好借以念念惠姑的好。 打定主意，我就把壓箱底的那套對襟襖裙取了出來，惠姑曾經說過，湖藍的色彩最適合我了，我想著她，歎著氣將盤扣一一扭上，又把微褶的衣擺理平整了，頸間係上一串珊瑚珠鏈子，腰上配著翠玉佩好壓裙角，左右打量了覺得沒什麽錯處，才坐下打開胭脂盒子。 門外突然有人扣門，我且放下手裏的東西，打開門見到的人卻出乎意料，竟是一臉嬉笑的雲深，好幾日不見了，我讓她進來，覺得有些陌生，正想著不知所謂何事，躊躇該怎麽開口，她卻快快活活地說， “明菱姐姐，雲淇吃壞了肚子，小姐說了，今晚我和你一起去。” 我頗為意外，呆了一下，笑著說， “好。” 她又是嫣然一笑，幾步跳到門口，對我擺擺手， “明菱姐姐，那我先去收拾自己了，待會我來找你。” 我又答應了，隻是我覺得奇怪，按理說雲深前幾天才發生了那樣的事，又被責罰了，即使是雲淇，也不會這樣的…沒心沒肺…快活得就像是刻意裝出來的… 我心裏又是一陣絞痛，那種莫名其妙的煩躁湧上心頭，我呆呆坐著，幾乎忍不住想把眼前的東西盡數抹下桌，聽那可怕的聲音，看那些東西在我眼前破碎成粉，好得到一點病態的快感… 心魔發生的結果就是我不得不又用半個時辰運功壓製，等到雲深扣門催我時仍然沒有勻好麵，我歎口氣，索性也不拿玉簪粉撲麵，直接拿了翠墨染眉，又在唇上稍點胭脂便過去給雲深開了門。 雲深笑嘻嘻地跨進門，轉著圈子給我看看她的一身衣飾，藕荷色上衣，蔥綠馬麵裙，翠眉粉麵，打扮得很鮮亮，我和她一相較，愈發不顯眼，這倒正合我意，她見我如此裝束眼裏也有一分驚喜一閃既逝，我看得清楚，也不願多想，便說， “時辰到了嗎？什麽時候走？” 雲深吃吃笑道， “就是現在啊，來叫的人在外麵都等急了呢！” 我臉上一紅，就要拉著她出門，她心情舒暢地笑著，從我身邊搶著走，突然偏頭看著我腦後說， “明菱姐姐，你的發髻鬆了。” 我把手往後一摸，果然因為剛剛心不在焉，係得不緊，已經鬆了幾縷散發下來，現在再重新梳過卻是來不及了，我想了想，回頭恰好看見桌上那把斷了齒的梳子，小巧精致，梳背是玳瑁鑲牙的，倒不覺得寒磣。 我便隨手拿了它攏了散發，插在腦後，雲深看著點了點頭，我試著覺得還算牢靠，幹脆就這樣掩了門帶了雲深到壽客堂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