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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三章 芝蘭

  等一頓飯吃完了,浦襟三早已坐立不安,浦母麵有不悅,倒是阿珠悄悄在她耳邊說了幾句,她麵色才稍有緩和,朝浦襟三說,

  “去罷,不知暗地裏忙些什麽。”


  浦襟三如遇大赦,感激地向阿珠看了一眼,連忙拔步走了。阿珠望著他的背影,臉上的神色複雜難辨。


  浦襟三一路小跑著趕回房裏,藕初卻不見了,他連忙叫侍墨,卻是侍書畏畏縮縮地從屋外來了。


  侍書雖也和侍墨一樣從小跟在浦襟三身邊,可他性子太軟弱,又不爽朗,所以浦襟三身邊跟的一向都是侍墨,他來,就必是侍墨不在了。


  浦襟三見他萎靡的樣子就覺得不喜,又想到藕初一定生著自己的氣,侍墨不知哪裏去了,身邊連個可說話的人都沒有,更添煩躁。


  剛才出來得急,連漱口茶都沒飲,浦襟三想伸手去桌上拿口茶,取到了手,發現已經涼透了,有意再倒,看到熟悉的那茶壺,卻想起了剛剛藕初倒水燙了阿珠的事。


  眼前一會是藕初慍怒的臉,一會是阿珠委屈的臉,浦襟三愈覺得思緒雜亂無章,如同吞了一個火球一樣灼燒著心。


  幹脆將手裏的冷茶一口飲盡,剛入口就忍不住一口吐了出來,竟然是藕初喜歡的祁連苦茶,侍書見他一口水噴了出來,這時才想起上來服侍浦襟三。


  浦襟三眼光灼灼,一把推開侍書遞過來的袖子,連忙把蓋子掀開,茶壺蕩起冰涼的茶水,一股苦澀的香味襲卷著衝上來。


  果然也是祁連茶,藕初,藕初她不僅沒有毀了這個茶壺,甚至還泡了一壺最愛的祁連茶,而且沒有喝盡就走了,這一切,太不尋常,浦襟三憂心忡忡,連忙問侍書,

  “藕初姑娘去哪裏了?快說!”


  侍書本來就膽小,又被浦襟三這麽一嚇,磕磕絆絆了半天才打著結說,


  “藕…藕…藕初姑娘半個時辰前剛走,侍墨發現了就一路追上去了…我…我就在這兒守著等…”


  廢物!浦襟三在心裏暗罵了幾聲,強忍著怒氣往他肩上狠推了一掌,幾乎要跳起來,叫道,

  “去了哪裏!我問你她去了哪裏!”


  侍書第一次見浦襟三發這樣大的火,驚得說不出話來,隻是呆呆看著,浦襟三已經急得冒火,索性也不問他,到屋裏取了件大紅緞子穿花羽篷,搭在肩上就往外走。


  藕初,藕初,你千萬不要出什麽事,浦襟三焦躁地等著馬夫送馬來,浦襟三一向都是文弱書生的樣子,這樣張揚,旁邊的奴仆已經躲在暗處不斷議論,不住地指指點點了。


  浦襟三也算是大戶人家的公子,再不知事這樣的顧忌也是有的,他瞪著眼四下掃了一輪,人躲開的就有了大半,他仍是不放心,又對不知所措的侍書喊道,


  “我出去散散心,剛才發生的事情,一個字也不許對老太太提!”


  說著,他又加重了語氣喊到,


  “聽到了沒有!”


  後麵這句卻是對其他人說的,府中的人都不曾看見過他發火,這樣一喊,效果竟是出奇地好,眾人都噤了聲,害怕地躲著他。


  浦襟三來不及再多說什麽,拉過馬夫遞過來的韁繩,一把跨上,利落地令人驚訝。


  藕初,為了你,這個秘密終究瞞不了多久了,但願我付出了這樣的代價,能換你回心轉意。


  浦襟三再次回首看了一眼,用力一夾身下的馬,那馬吃痛,受驚一樣地狂奔起來,浦襟三貼身俯在上麵,拋開身後的眼光一路疾馳而去。


  …………………………


  吏使周順昌的事情已經懸了數日,無論如何不能再拖下去,浦維鬥今日約好了眾人要一同遞狀紙上去。


  周吏使得罪是朝中幹政的宦官衛賢,是皇上的心腹,仗著自己受皇上的信任,氣焰囂張,胡作非為,此番又在朝中大肆打擊忠臣。


  周吏使強行上諫,在半路折子就被衛賢擋下了,衛賢吩咐手下人隨便編織了一個罪名就將他下了獄,那周順昌本是滁州的官員,消息封鎖得嚴實,浦維鬥等人還是使錢鈔打通了關節幾日前才剛剛得知。


  所幸現在隻是關押著,還沒有受什麽苦,但據說衛賢已經羅了一批罪狀要交給皇上了,隻要皇上批了,周吏使就坐實了不得赦免,所以滿打滿算,也僅僅隻有一月的時間可以周轉營救了。


  浦襟三等人已經寫好了狀紙,找了正直的官吏讓人一路遞上去了,也不能指望能幫上忙,不過隻能再拖些時日,如果要解救周吏使,唯一的辦法隻有…


  不行,這種法子太過冒險,如果一旦失手,可能讓一城的百姓萬劫不複。但,如果真到了那一步,也隻能使出這一招了。浦維鬥揉捏著脹痛的太陽穴,頭疼不已,無法,無法,隻能些這樣了。


  告別了眾人,浦維鬥疲憊地坐著轎子一路回浦府,挑起簾子向外看著,滁州城中一派祥和,仍是往常的熱鬧樣子,隻是恐怕,這一切很快就不複存在了。


  罷了罷了,車到山前必有路,且看著走罷,其他的也管不了了,浦維鬥隻能這樣安慰著自己,隻是這件事還是要和襟三提一下,雖不希望他介入,但恐怕已經避不開,不如早日讓他做好準備。


  不久就到了浦府門口,裏麵的人連忙迎上來開了側門,一臉驚喜地將他引進去,口裏還說著,


  “大公子您終於回來了,老太太一直念著您呢!”


  提到浦母,浦維鬥心裏卻有幾分愧疚並著其他的複雜感情,他稍頓住了腳,躊躇了一陣,自古忠孝不能兩全,母親要是知道了,大概也會同意的罷,隻是自己不該牽連襟三,事已至此,無可挽回,不能悔,不可追!

  浦維鬥連連歎了幾口氣,看著浦府裏的布置,自數年前父親逝世了,這裏的一草一木都不曾變更。


  院裏的兩顆蘭草還是父親取“幽蘭庭樹”的意思為自己和襟三種下的,母親一直吩咐花匠好生照看,這麽些年了,一直鬱鬱蔥蔥,今年的天氣卻出奇地冷,深秋將近,恐怕也捱不過了。


  父親,父親,你會怪我的吧,不能代您照顧好母親和襟三,待我親自見了您,再當麵向您討罪吧,浦維鬥思慮了半晌,說不出話,隻是揮揮手,讓那人帶他回房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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