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黠術（下）

  惠姑又是一陣疑惑，不過還是聽那人的話暫且坐下了，那人也不著急，端起茶來飲了半杯，又給惠姑倒了半盞，惠姑隻覺得入口苦澀，不由得皺起眉來。


  眼見那個老者走遠了有一陣了，那客人方慢悠悠地起身，走到正在查點錢幣的店主那裏，伸手敲了敲櫃台，

  “店家，你剛剛收了多少銀子啊？”


  那店主抬起頭來看了一眼，將手裏的銀子護住，遮住那人的視線，才色厲內荏地說道，


  “銀子已收，錢貨兩清，而且還畫了押，你，你管的著嗎！”


  那人也不生氣，隻是惋惜地說道，


  “好心幫你你卻不知，別怪我沒提醒你，剛剛那老頭是慣騙，以騙為生，被他騙過的人可不計其數了啊。”


  惠姑吃了一驚，那店主也猶疑不定，便一麵用不善的眼光看著那人，一麵把剛才的銀子取出細看，惠姑也好奇的湊上來，問，

  “你怎麽知道他是騙子，為什麽不早說呢？”


  那人麵露一絲尷尬，但仍氣定神閑地說，


  “我見過那人數麵，再說，若我當場揭穿，他和他的同夥必記恨於我。”


  正說著，店主已經將銀子放在嘴裏咬了一口，覺得裏頭甚硬，也不管惠姑和那人，連忙抽開屜子取出剪子，對著銀子便用力鉸開。


  惠姑往前湊著細看，卻發現那人好像對店主手裏的銀子不在意，卻不斷用眼覷著櫃裏的東西。


  那店主將銀子鉸開一看，裏麵竟是鉛塊，頓時目瞪口呆，轉而跺腳痛呼起來，他懊惱地喊道，自己發現那銀子不止十兩，有十二兩之數，想是那老頭的兒子沒注意，自己為了貪二兩銀子，所以也不敢驗成色，就把錢換給了那老頭。


  惠姑聽了，也暗笑那店主因貪圖小利失了錢財，但她看那人隻是盯著櫃裏的銀錢，心裏也猜到了幾分，開口道，


  “店家，這人他想貪…”


  “對，對，我姓譚，我知道那老頭住哪！”


  那人聽出了惠姑的意思，急忙截住話頭，又止不住地對她擠眉弄眼，惠姑不平，正欲再開口，那人卻把她推到店家麵前，說道，


  “那老頭家距這隻要十裏遠，就在北門橋，你要是現在追還能追的上，這個女子就是他的女兒，你帶著她一起去就能找到了。”


  那店家正為自己失去的錢財心痛不已，聽說惠姑是剛剛那騙子的女兒，更是氣憤異常，他不顧惠姑的爭辯，拉著她就往外走，恰恰有馬車過往，店家招手就截了下來，惠姑又氣又急，恨不得立刻施法離開，偏偏旁邊的人都圍了過來，那人居然還趕上來往惠姑嘴裏塞了塊帕子，惠姑雙手被反扣，一時掙脫不了，又想到上次施法的事，盤算了半天也不敢動手。


  店家正拉著惠姑上馬車往那人所指方向而去，那人又迎上來悄聲問，


  “店家，你店中還沒有別的人能一起帶去討公道？”


  那店主想也不想，便說，


  “沒有，今日隻有我一人在店內看管。”


  那人應了一聲，又退回店裏，待馬車起動了，那人從店裏探出頭來，大聲喊道，

  “叔叔，你且去討錢，我拾掇拾掇就來。”


  聲音逆風，店家又不在意，竟沒聽出，那馬車行了大約一刻，惠姑才奮力掙脫嘴裏的帕子，她氣得劈頭就對店家罵道，


  “真是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你別騙啦！不是我！”


  那店主冷笑道，


  “我已經被你老子騙了一次，你以為我還會上你的當嗎！”


  惠姑氣極反笑，她反唇相譏道，

  “我和那老頭素不相識，倒是你，平白多了個外甥，說不定現在，早就卷了你的家產跑了！”


  那店主驚疑起來，厲聲問，

  “什麽外甥？什麽卷了家產？你給我說清楚！”


  惠姑瞥了他一眼，冷冷笑道，


  “他剛剛在門外喊的那一聲，你沒聽見嗎？叔叔？叫得真親熱，我是怕你白疼了那外甥！”


  聽惠姑這麽一說，店主也想起了幾分，又加上剛剛那人問的店中是否有人的問題，愈覺疑竇叢生，他趕忙叫趕車的人掉頭，又回頭惡狠狠地對惠姑說，

  “反正抓住了你，也不怕你耍花樣！”


  惠姑聽他語氣裏少了幾分底氣，也不再理他，賭氣把頭轉到一邊，不再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