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七章 執念之妖
「我的靈魂……居然重塑了……」
魂海中的蘇穆望著那三色分明的世界，之前自己的魂身被颶風攪成粉碎之時，他感覺到自己好似投入到一個無比溫暖的懷抱一般。
等他清醒之時，原本被魔念侵染了的魂海之水居然化成了古神之海，而那天空中漂著的層層黑雲正是被不知名的手段從魂海內抽出的魔道之魂。
為何荒的血液能夠被古族人吞服?
為何自己的靈魂能夠重塑?
蘇穆痴痴地望著被紅色光芒佔據的天空，那裡有一彎細如牙狀的明月正被黑金兩色組成的絲線所侵擾，一枚枚暗金色銘文圍繞月身閃爍，好似一道隔絕的封印一般要將這道拜月殘魂給鎮壓。
但是那月中的太初之光越發璀璨，那拋灑入海的月華在穿透了那層層暗金銘文後在海平面上凝聚成了那道熟悉的白色身影。
「小子，重生的滋味如何?」拜月一襲白袍，嘴角調笑地朝著痴獃狀的蘇穆望了過來，他足下輕點，身形已經在土黃色海面上一掠而過來到了蘇穆跟前。
「你沒有事?」蘇穆朝著空中被黑金色銘文覆蓋的月亮望了望，又朝著跟前的這活生生地拜月殘魂看了一眼，臉上露出了一絲古怪之色。
「我知道你什麼意思，那荒血中蘊含的荒祖意志確實難對付了一點，不過只是耗費了我過半的魂力而已。」
「這意志只針對我這個外來之魂，對你來說卻是大有用處。」拜月詭異一笑，單手朝著空中殘月輕輕虛握。
那些縈繞在殘月外的黑金銘文不受自身控制似地一枚枚降臨到了他的手中，隨後抬手一拍，這些黑金銘文全被拜月一掌拍入了蘇穆的腦門上。
蘇穆感覺眼前一黑，一片古老滄桑的畫面出現在了自己的眼前。
這種熟悉的感覺襲來，就好像當初激活拜月的右眼一般，這些殘缺不全的畫面正是荒祖生前的一些記憶片段。
畫面之中，一尊看不見正臉的高大男子雙手後背立於虛空，四周傳來的光芒在接觸到他的身體時紛紛扭曲，好像連那星辰之光都沒有資格落在他的身上似的。
這人是誰?
他又要幹什麼?
為何荒血內蘊含的意志會帶來這樣一段畫面?一個接一個疑問附加在蘇穆心頭。
時間流逝，畫面中的高大男子好似看透了這方世界，古銅色的精壯右手朝著星空中最遙遠的一片區域輕輕一點，自他指間迸射出一道血珠。
這道血珠內帶著金黑色絲線，不知承載了何種信息，在飛過了無數歲月後，這滴血珠瞧瞧地落在了一方毫無生息的大陸之上。
隨著日月變幻，那滴血珠逐漸演化，變成了這方大陸上第一隻頭生雙角的獸類。
這頭巨獸吞吐日月精華，吸這蠻荒之氣，讓原本死寂沉沉的大陸開始變得充滿生機。
不知過了多少年，隨著巨獸的靈智增長，它開始懂得了如何去修鍊。
在一個雷電交加的夜晚，巨獸以強橫的肉身硬抗那上天落下的蛻變之劫，成功褪去了獸身，變成了一名頭生雙角的中年男子。
「今日起，我名為荒!」
男子望著天空逐漸散去的化形之劫，向這片星空的執掌者說出了自己的名字。
「這大陸便是我族棲息之地，蠻荒!」
化形成功的荒飛入高空，沖著地勢多變得大陸輕輕一揮雙手，無數血珠自他雙掌間迸濺，落在了大陸的每一個角落。
自此，無窮無盡的蠻獸自那些血珠間誕生，開始在這蠻荒境域內繁衍，一些強橫的蠻獸在適應了惡劣的生存環境后朝著空中的荒祖一拜。
一些自創的修鍊之法被傳承了下去，十二頭戰力非凡的蠻獸也如同它們的荒祖一般經歷了化形之劫，煉去了自己的獸身。
「從此，你們便是我荒的族人!」
荒祖看著身邊的十二名神將滿意地點了點頭，隨後這十二荒神將開始代表荒祖在這蠻荒境域內散播修鍊一道，無數褪去獸體的荒族從這片小小的大陸內踏入星空，隨同他們的老祖荒征戰星域，為荒之一族爭奪資源氣數。
直到有一天，一群肉身強橫的族群帶著戰火的尾跡降臨到了這蠻荒之中，如蘇穆之前得知的荒古之爭出現在了畫面之中。
古族和荒族之間的血斗持續了很久很久，生機黯然的蠻荒大陸被巨人們和蠻獸之間的戰鬥破壞，劃分成了四片不同區域，蠻獸們由於實力不敵開始退入森林之中，遠離那些建立的古族部落和建築。
等到最後一場大決戰之際，十二名荒神將已經只剩下三名，也就是蘇穆在荒神墓地內見到的最強三隻巨獸的先祖。
而那自古族降臨后從未出手的荒祖，也終於從閉關之中走出和帶領古族的首領男子遙相對立。
「禁古……廢古……這便是你的回答嗎?」
一張看不見臉的高大男子從古族中走了出來，沖著荒祖質問道。這高大的身影赫然便是畫面最初時，分出自身精血創造了荒祖的那個男子!
而這個男子，便是古族當時的首領，盤!
「盤!」
「我不願……即使我知曉自己只是你分化出的分身……我也不願讓自己的子孫任由古族宰割!成為他們的試煉之物!」
「它們是我的心血，是我的族人!」
荒祖沖著盤咆哮著，雙眼中的淚早已經變成了血。
自古族降臨那一刻，他就知曉自己創造出的種種都要成為本尊的附屬。但是即便如此，他還是帶著自己的族人和古族拚死一戰，不願讓出這生養了自己的蠻荒之地。
「你可知曉，你修的獸之一道，是我創造的古妖一道中衍生出的分支。本來，兩族根本無需交戰，這戰火其實都是由你的私心點燃。」
「如果不是你頒布禁古、廢古的命令，我也不會讓族人佔下這片大陸。」盤的話語擊碎了荒心中最後一點防備，那帶著血淚的臉龐變得逐漸猙獰。
「我修鍊了那麼多年!為何你想收回去就收回去!」
「我創造的荒族也是一樣!你想讓它們消失便讓他們消失!」
「我算什麼?我存在了那麼久，便只是你心頭的一道工具嗎?我只是你眼中謀划天地的一枚棋子嗎?」
「我不願!不願成為你的分身!」
「我便是我!」
「我是荒!這蠻荒之主!蠻獸之祖!」
荒猙獰著面容，沖著盤咆哮著，他在宣洩心中的憤怒和不滿，他不想讓自己的一切被眼前這創造了自己的男子剝奪。
荒終究還是對著盤出手了!
最終一戰還是發生了，荒拼盡全力依舊不是盤的對手，等到他渾身被打碎重組，連最後一絲意志都被盤給泯滅之際。
這位蠻荒之主發出了生前最後一聲呼喊，那便是封門石上那句恨古之言。
盤望著致死都不降的荒，幽幽地嘆息了一聲，古銅色的大手輕輕地拍在了荒的頭頂，一道帶著雙角的純粹靈魂自荒祖體內被抽了出來，隨後一陣紅芒閃爍，這道靈魂被盤放入了左眼之中。
之後的畫面便是盤親手創造出這片荒神墓穴，在那塊漆黑的石面上以精悍的右食指留下了那句古老荒碑之文。
「歲月何曾擾清夢
一聲恨古，驚世人!」
在盤祖離開這片小世界之際，他站在荒的碑棺前站了很久很久，久到這片世界內殘喘的弱小蠻獸都繁衍了數代。
「荒……你可知曉，當初本尊創造你時便是讓你成為那妖中之妖，以此來為古妖之道畫上圓滿。」
「三古不全，便以這散於諸天萬道化身補全……本尊走的路，不知曉前方，也不知曉對與錯……「
「你我皆是本尊所化……你又為何執念不下……」
「你創造的蠻獸……或許便是本尊當初的想法……」
「蠻荒為妖地……蠻獸脫去獸體即可成妖……」
「何為獸?何為妖?」
「分得那麼明白有意義嗎?」
「以死相逼，不願歸化本體，直至最後剛過自折……即便是死都要立下恨古之咒……」
「你創造的荒族或許便是本尊所說的執念之妖吧……」
「至死不屈
執著，便是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