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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十二 有周山

  貫月槎較之猢一罡的浮槎,檔次高了不止是一點半點。兩個逼格極炫的書生儒雅地搖著槳,載著前途不知道為何物的喬蒙塵,寂寂無聲中穿破浮雲,朝應天城一路劃去。


  舊識已在貫月槎上,青麟不依不舍地尾隨著,非要把自己當作萌寵上前黏住喬蒙塵。慕易楊拉了幾下沒拉住,又不敢過於得罪瑞獸,只好裝沒看見,跟著渡船亦步亦趨。


  隨著貫月槎離應天城越來越近,兩旁四周也熱鬧起來。騎獸的、乘船的、馭雲的,依稀可辨的天道上,許多服飾不同、外貌各異的朝聖者來來往往,讓沿途多了些許風景。仔細看,凡是取道應天城方向的,大多興奮難耐,臉上寫滿憧憬,行動迅捷身法輕盈;而背道而馳的,則基本上目光獃滯形如殭屍,更有部分想不開走極端的,從坐騎上、船艙里、浮雲端一躍而下,選擇這種方式了卻自己可悲的餘生。


  「碌碌之人私慾難平,以為修鍊可以造化一切解決一切,孰知連最起碼的自信都喪失了……」


  見喬蒙塵看得目瞪口呆的,胥寧珺似是自言自語,又像是有意為之。


  白螣若有所悟,回頭看一眼恢復得難以置信的快的年輪傷,欲言又止。


  這些人或類人,均系有周山域底下的典昌國、濟民國等地的一些妄徒痴人,以及眾多因吸納一方靈氣、兼容並蓄之後初具人形的妖物。帶著長生不朽、天人合一的幻想,他們拋妻別子、背井離鄉,再賭上自己的前途,冒著隨時被掛掉的隱憂,窮盡畢生財富,只為博得應天城內某些人的一個讚許的淺笑,順便再撈到一個暫住證。


  等等,花什麼財富?買歸天的門票嗎?


  那是自然。不然你以為呢?

  仙人或異人,你以為他們真的不吃不喝像貔貅?簡直是幼稚!身為普通人類2.0以上版本的各界大神,不僅身價高人一等,吃得好喝得好住得好,而且每樣東西都要精益求精,這精從何而來?自然是由金而來。


  尼瑪,這絕對上得了離天大陸坑爹排行榜的前三甲。


  聽到這兒,喬蒙塵猛地想到一個至今未解的關節。他瞟一眼聽得入神的翼小開,再歪著頭看了看人家的屁股,又一次提到食毒蠓圖騰一事。目光越過小矮人的頭頂,卻見慕易楊以及跟在後面的鐘肅,臉上俱有恨恨之意。不知是因為看喬蒙塵不順眼,還是對胥寧珺自揭家醜很是不滿。


  失了性的小開想也不想:「聽爺爺說我們的先祖,是一個叫蒙哥的,至於是不是那個食毒蠓的幻影,我也不清楚。」


  「你的尾巴……讓我看看。」喬蒙塵壞笑著。


  翼小開道聲好,接著以手指胥寧珺,說女孩子不能偷看。話音未落,立即動手褪褲子。胥寧珺猛吃一驚,通紅著粉臉啐了一口,慌不迭轉過身去。老白見兩人百無禁忌,就欲出言阻止,可轉念一想,同瘋子們講道理怎麼講得通?遂閉口不語。


  果然,小開那毛茸茸的尾巴骨末端,一顆圓球狀的尾巴立於彼處,好似猴頭菌又如杏鮑菇。


  喬蒙塵哈哈大笑:「當心一點,有人準備抓住你的尾巴!」


  誰?小開警惕起來,邊提褲子邊逐個審視著船外來往之人。


  這句話有意說得很大聲,連距離稍遠的鐘肅,也聽得一清二楚。胥寧珺冰雪聰明,聽音辨義,再看看臉色微變的少殿下等人,又豈有不明白之理?


  「不用害怕!小開,後面有姐姐和老白……保護你,無緣無故的,我倒要看看誰敢來動你一根汗毛!」


  正說話,貫月槎船首點點星芒閃耀,繼而整個船身星光熠熠,仿似有無數禮花在綻放。原來,他們已進入慕羽白苦心營造的修鍊世界。


  外界虛空與有周山域之間,隔了一條長度大得驚人的圓弧光線。光線朦朧卻倔強,從貫月槎一直伸向看不見的遠方。正是這樣一條以氣晶打底的光圈,牢牢鎖住修鍊世界的養生之氣,將外界的混沌與內部的純正割離開來,讓凡間和上界咫尺天涯、永不相接。


  進入無形的大氣球中,如同遭遇靜電場一般,白螣粗糙的蛇皮上嗤嗤響個不停,偶有青煙和細不可聞的慘呼聲傳來。喬蒙塵兩人莫名其妙,白螣垂著碩大的腦袋,一副慚愧的神色。胥三小姐及兩個書生搖槳手卻笑吟吟的,眼睛中滿是憐惜的味道。


  一向以欺負人家無法撓痒痒為樂趣的各種害人蟲,恙蟲、白蜱還有飛虱,你們的末日到了!


  有周山的純凈世界像84消毒劑,凡是真正低等下賤的貨色,一律逃避不了被趕盡殺絕的命運。白螣體表傳出的噼噼啪啪的聲音,不是爽極了的噼啪,而是痛極了的噼啪。看來,好蛇終有好報,更不冤枉白螣辛苦做一回交通工具。


  初入新世界,喬蒙塵也稍有不適,具體表現為皮膚髮緊、心跳加速、四肢無力、六神無主……要不是不願白跑一趟,他還真想從飛船中跳下,步剛才那些尋短見的後塵。他努力穩了穩心神,想象著環炁術入體發散的模式,設法導氣入海調節心緒。


  但是,敖毛九是個不成功的師父,而他是不成材的徒兒,搗鼓半天依然不得其法,反而把自己弄得更為頭暈腦脹,只好放而棄之。


  胥寧珺早看在眼裡,她柔聲說:「過段時間就會好的,初入境者大概都會出現這種不適癥狀,不要試圖吐氣納息對抗,要不,會損傷你的命脈。」


  她不說則罷,說了反而壞事。敖毛九桀驁不馴的秉性,早已深深嵌入喬蒙塵的每一寸肌膚,思維、神智、行動乃至好惡,無不唯妖龍的馬首是瞻。


  盛怒之下,焉有完人?


  一股白煙,從喬蒙塵腦袋的神庭穴外泄聚集,越積越多越濃。轉瞬間,敖毛九久別的身影,已幻化為一頭氣態之龍,栩栩如生地呈現在神界境內。


  別人可能看不見,但只要自己開心就行了。


  或許,妖氣與大環境格格不入,一露頭,就遭烈焰覆燒,嗤嗤嗤的藍火繞著龍形妖氣一刻不停。這樣一來,連事主喬蒙塵也跟著受罪,頭髮上有火苗躥出,轉眼幾縷頭髮燒焦了。


  翼小開見狀,趕緊伸出援手幫助拍打火苗。水火無情,豈能因人而異?就此機會,一部分火焰跳到小開以樹皮為主材的外套上,燒得小開吱吱直叫。事實證明,野獸天生怕火,尤其這種叫人猝不及防的妖火,人模人樣、只有點小道行的翼小開自然免不了。


  啵啵啵,三團清靈之氣,從天而降,撲滅了妖龍雖死不絕而衍生的妖火。接著,貫月槎周圍突然無中生有,多出三頭體型龐大的身影。


  「墨卲!」一個搖槳手情不自禁輕呼著,眼睜睜看著有周山域最為尊貴的瑞獸,悄無聲息地隱身於明亮清新的世界里。


  幾乎就在同時,如炬烈焰,從全身漆黑髮亮的墨卲的頭部一閃而過,瞬間震懾住所有生靈。順著墨卲的關注,大夥心存敬畏的目光,一致又轉到喬蒙塵身上:看你惹的禍,連瑞獸之王都被驚動了。


  墨卲消失得無影無蹤,空中卻出現更多大大小小的麒麟。原來,渡船邊上竟游弋著如此眾多的麟子麟孫!要不是墨卲老大忍不住露頭,這些害羞的瑞獸不大可能現身。看這架勢,它們正朝同一個方向前進。


  是的,在有周山上空,有一座隱沒於虛空中的宮殿,那是所有麒麟的大本營:闕宮。


  胥寧珺若有所思,喃喃道:「今天是什麼日子,莫非連駐守在外的麒麟都一併叫回來了?」


  受清氣作用,喬蒙塵的暈雲癥狀即刻消失。他摸著還有殘存青煙飄過的頭髮,心裡滿滿的都是沮喪:特么這種苦逼日子,什麼時候才是盡頭?

  載著陷於沉痛領悟的苦主,貫月槎已來到應天城上方。從上面看,四四方方的應天城規模宏偉,外街內坊排列整齊。紫氣縈繞的紫雲宮,四周各有一株參天松樹。祥雲瑞霞映襯下,有青鸞、孔雀、仙鶴等流連其間,讓紫雲宮在萬千樓宇亭台中顯得風姿綽約,更具王者之氣。


  只有隔得近了,才發現,原來三日繞城不是幻象,而是真實存在的。


  三顆慘白得有些離譜的太陽,永不間斷地射出數不清的束光澤。光澤在紫雲宮頂上交匯灑落,將偌大的宮殿置於自己的保護之下。


  這些有違天意的設定,絕對是住在應天城那些造化大得可以恣意改變世界的異人們所為,否則,誰會有如此大手筆的功力?再聯想到草雲澗的雲河故道,喬蒙塵越來越相信,住在懸浮山上的一眾生靈,掌握了毀天滅地的異術。


  那麼,真正的太陽在哪裡?

  喬蒙塵充分表現出一名天文學專業肄業學生的執著,搖頭晃腦地,妄想找出一些蛛絲馬跡。


  一頭金黃色的小麒麟,遠遠落在大部隊身後。它一邊遊動,一邊又東張西望看著沿途發生的景緻,似乎對一切都感到新鮮無比。在它前方的終點,是離有周山很有一些高度的闕宮。半隱形於雲霧中的闕宮的正上方,同樣有一輪圓圓的的光圈。光圈很大,籠罩著闕宮的飛檐,就像三日繞城護佑紫雲宮一般,不離不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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