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五章 真相

  寧王府外不遠處，一眼看去整個王府又恢複如初，之前掛著的白綾也都沒了。


  雪若悠於王府門口，被侍衛攔了下來。正要解釋，劉管家正好走了出來，一看是消失已久的側王妃，慌忙俯身行禮。侍衛見狀自然不敢再阻攔。


  看劉管家麵帶喜色，王府中的家丁也都忙碌有序。雪若悠不免奇怪地看向管家詢問府中情況。這一問方才知道，王爺前日忽然恢複了氣息和意識。已請大夫來看過，如今王爺雖還未醒，但已無大礙，不出一兩日便能醒來。整個王府的下人也都暗自議論著，隻以為王爺定是得了仙人的相救。


  得此消息，雪若悠雖是意外，麵上卻難掩喜悅之色。她急急來到錦月閣，見尹惠琪正守候在榻前。


  有人進來，尹惠琪轉身朝門口看去，見來人是雪若悠，她掩藏著心中不快道：“怎麽是你？”


  想來她一直守在這，雪若悠朝她禮貌地笑了笑，詢問道：“我聽劉管家說王爺已有了氣息，王妃一直守在此，可知怎麽一回事？”


  她這一問，尹惠琪亦奇怪地看向她，“難道不是你救的王爺？”略一思索，也覺此事有些蹊蹺。她繼續道：“前日本妃不知怎的就睡著了，醒來時我擔心王爺，可一看，王爺臉上已有了血色，並恢複了氣息。我原以為是你救了王爺後就離開了，怎麽……”她越說越疑惑地看著雪若悠。


  看尹惠琪比自己還茫然不知的樣子，看來她是真的不知。隻是以雪若悠對她的了解，想必她不是因為太累睡著的，一定是有人將她迷暈，又趁她睡去之時，救了秦子慕。隻是，能救秦子慕的人必然不是尋常之人，而這救人必須要又幻境盒。她似想到了什麽，不由鎖緊了眉頭。


  “本妃不管是不是你救了王爺，就算是你救的，你也不用指望本妃對你能有一絲感激。”尹惠琪目光透出幾分厭惡地看著雪若悠。幾秒後，看向別處，唇角勾起一抹冷意道：“你應該清楚，若不是因為你，王爺便不可能失了太子之位，更不會中毒身亡。”


  話到此處，尹惠琪忽然側目，冷冷地看向雪若悠道：“這一切都是拜你所賜。若沒有你，王爺與我定能夫妻恩愛。可是你的出現，不僅毀了我期盼多年的幸福，更將我所付出的感情踐踏得支離破碎。”說到這，她眼底浮起極深的恨意，轉而眸光又暗淡了下去。


  她低垂著眼簾看向躺在榻上的秦子慕，幽聲道：“如今王爺能死而複生已是萬幸，你不該再回來的。你可知，我恨不得你能永遠消失，可你為什麽又回來了！”這話並不像在問雪若悠，更多的是因為她的再次出現而感到失落。


  此時尹惠琪眉眼中顯出的恨意，想必隻要雪若悠存在一天，是怎麽也不會消除的。


  她恨她至深，雪若悠看著她卻不知要說些什麽。對於尹惠琪，她並不覺得抱歉，她淡然開口道：“你應該明白，你的幸福並不是因為我而毀。你的姑母將你嫁予太子，並不是單純的為了你所謂的幸福。一段帶有目的，被人安排好的婚姻，一開始就已注定了結局。即便王爺當時有一點喜歡你，也很難接受這被人安排好的一切。”


  雪若悠並未說完，還有另一個不為人所知的真相。當初她看到那畫中之人後才知道一切，也明白了秦子慕一切的排斥與喜歡，都與那人有關。也因那畫中之人的死，使得秦子慕對自己母後心生怨恨，自然也就對尹後所安排的婚姻由心的排斥。


  尹惠琪又怎會不明白雪若悠的話。其實就算雪若悠今日不說出來，她心裏也是多少明白些的。可那一切並不是她所能選擇的，而無論開始是怎樣，但後來將她傷得最徹底的，還是因為秦子慕對雪若悠的愛。因為這份愛 ，以至於秦子慕對她付出的所有真心視而不見。她冷笑道：“無論出於什麽，但最終都是因為你。”


  尹惠琪是否還恨她已不重要，雪若悠也懶得再就此多做解釋。方才知道秦子慕已無事，除了開心，她心中也已有了決定。


  雪若悠來到榻前，看了看躺在榻上的秦子慕，見他麵色紅潤，想來已無礙，幾日來一直懸著的心也終於放了下來。


  如今她隻擔心一件事，雖有幻境盒相助，但複活已死之人是極其耗損自身修為的。她不由蹙眉，既然秦子慕沒事，她也不想再多做耽誤，她看向尹惠琪道：“我此來不是想得到王妃的感激或諒解。王爺如今無事，我便放心了。日後有王妃陪伴在王爺身邊，是王爺的福氣。”


  於雪若悠言語中聽出些什麽，尹惠琪有些意外地抬眼看向她，“你……”


  雪若悠看向尹惠琪，釋然一笑，“我能複活王爺，自然也有能力讓王爺永遠忘記我的存在。”她認真地看著尹惠琪，“王妃再相信我一次好了。”說著，她於榻前坐了下來，認真地看了看秦子慕。


  一旁尹惠琪不解其意地看著她，剛想問個究竟，隻見雪若悠手中凝起一道瑩白的光，掌心於秦子慕額前緩緩移動。片刻，光芒消失，雪若悠收回了手，她目光凝滯地看著榻上一臉安詳的秦子慕。


  想來，他醒來後應該是不會再記得她了，他們以後或許也不可能再見。隻願往後他的人生中沒了她，能安然幸福地度過每一天。想到這，雪若悠唇角不由浮起一抹暖意，就如他之前帶給她的溫暖般。


  見雪若悠久久不說話，隻是發愣，尹惠琪著急地責問道：“你這是做什麽，你又在用什麽妖術迷惑王爺？”


  收了神，雪若悠起身看向她，　“就算是妖術也是最後一次。”看尹惠琪一臉緊張，她繼續道：“王爺對我的全部記憶如今已消除，待王爺醒來後應該不會再記得關於我的一切。王妃隻要吩咐府中之人不再提及即可。”她略一頓，淡道：“王妃想要的幸福，相信很快便能實現。”話音落，她便起身離開了。


  尹惠琪詫異地看著雪若悠離開的背影，眼底閃過意外、欣喜，更多的是複雜。雪若悠終於如她所願，於她的生活中消失了。可她並沒有之前自己設想時那般開心，反倒有些失落。


  到最後，她所盼望得到的幸福，不過是建立在一段記憶的消失上，這真的能算幸福嗎？她疑惑地想著。眸光落在雪若悠消失之處，口中低聲自語，“此生，我終究還是不能贏的。”


  出了寧王府，雪若悠回到宮中時已是晚上。


  回朝雲閣的路上，路過一僻靜處，隻聽山石後似有人說話。雪若悠因心中有事，也未在意，隻繼續朝前走著。隻是，聽那聲音有些熟悉，又提及寧王，她不由腳步頓住，輕手輕腳地來到山石後。隔著山石，隻見劉德安與一個身著宮服的女子正在說什麽。


  此刻已入夜，那女子又背對著，雪若悠並不能看出那女子是誰。隻是劉德安一臉不可思議道：“這人明明是死了的，那日我安排在王府之人回報，寧王的屍身已入棺。這怎麽會活過來的，我也不知。”


  寧王中毒一事，竟與劉德安有關。雪若悠不由奇怪，寧王很少入宮，劉德安為何要害他。


  這時，那宮女突然開口道：“娘娘知道此事後，也百思不得其解。聽回報的人說，王府裏所有人也都對寧王死而複生一事不解。興許真是得高人所救。”


  劉德安怕自己辦事不力被怪責，見那宮女這麽說，慌忙附和道：“這樣看，想必寧王是得了高人所救。”


  雖是看不到那宮女樣貌，但雪若悠聽她聲音有些熟悉，雖一時想不起是誰，但聽她口中所說娘娘，這宮中能稱得上娘娘的，除了冷汐語和自己便再無他人了。


  寧王中毒一事竟然是冷汐語所為。想起平日裏她對自己的好，若不是此時親耳聽到，她怎麽也想不到這件事會與她有關。


  那宮女轉身看向劉德安 ，雪若悠在看清她麵容時，並無意外。果真是紫雲。


  隻見紫雲輕聲向劉德安道：“娘娘讓我告訴你，此事暫且不用再管，寧王的生死如今已不重要。嫻妃定以為寧王中毒與皇上有關。聽朝雲閣傳出消息，稱嫻妃已離開宮中多日。這樣看，她定是心中怨恨皇上，怕是不會再回來了。”她語氣一轉道：“隻是，不知為何這幾日皇上都稱病不上朝，娘娘去了幾次，皇上也都是避而不見。劉公公一直在紫宸殿侍候，可知發生了什麽？”


  “這個我也不知。”劉德安一挑眉，一臉不解道：“說來也怪，皇上近日隻讓我侍候在殿外，一切與皇上飲食起居有關的事都交由炎風負責。我每次想進入殿中，都被炎風那小子給擋了出來。”


  劉德安說完，紫雲看了一眼周圍，又看向劉德安道：“也罷，我這就去向娘娘稟明情況。”


  想著剛才劉德安與紫雲的話，雪若悠對發生的一切已了然。至於皇上近日不上朝又不見任何人，想來是為了隱瞞不在宮中一事。


  回到朝雲閣，見樂淩一幅失魂落魄的樣子坐在院內發呆，竟連她走到她身旁，樂淩也渾然不知。看她這樣，雪若悠不由笑道：“你這小丫頭，在想什麽呢？”


  聞聲，樂淩回身抬頭，見雪若悠正笑意盈盈地看著自己。樂淩猛然起身，看著雪若悠半響說不出話，忽然眼睛一紅，帶著哭腔道：“娘娘，奴婢還以為再也見不到您了。”


  雪若悠與樂淩相處時間雖不算長，但也了解她，這丫頭做事穩妥細致，但向來愛哭。她不由安慰樂淩道：“你這傻丫頭，我這不是回來了嗎？”


  樂淩破涕而笑地看著她，“嗯。”她又嘟嘴道：“可是皇上說娘娘不會再回來了，還將奴婢調回了紫宸殿。奴婢想念娘娘，就趁空偷跑了出來，回了朝雲閣。娘娘求皇上將奴婢調回朝雲閣可好？”


  看樂淩一臉期待地看著自己，雪若悠猶豫著道：“皇上的安排自有道理，若日後我留在宮中，自然是希望留你在身邊。”


  樂淩聽雪若悠這麽說，不由笑著開心地點頭。


  聽樂淩說剛從紫宸殿過來，雪若悠不由道：“皇上現在可是在紫宸殿？”


  想了一下，樂淩道：“皇上好像是病了，這幾日都待在紫宸殿未曾出來過。不過娘娘也不用擔心，想來皇上的病已好了很多，今夜送去的膳食並不像往日一般未曾動就又送了出來。”


  照理說秦子軒應該是在她之前就回到宮中了，想著雪若悠看向樂淩道：“樂淩你先回去吧，我去看看皇上。”說完便轉身要走。


  隻聽樂淩於身後急急道：“都那麽晚了，娘娘還是休息一夜，明日再去也不遲。何況……”


  雪若悠回轉身看向樂淩，見她神色有異，一臉怪異，麵色緊張，旋即問道：“怎麽了樂淩，可是有何不妥？”


  樂淩一臉緊張道：“娘娘可記得之前宮中鬧鬼一事。”


  看她如此緊張原來是為了這個，雪若悠笑道：“那事不是已經過去了嗎，你我也去過倚梅殿，並沒有什麽鬼怪。”


  “原本自那日與娘娘去過倚梅殿後，奴婢也相信這鬼怪一說隻是一些無聊之人傳出的，並不足以為信。可是昨夜卻發生了很恐怖的事。”說到這，隻見樂淩似出神地回憶著什麽，眼中的恐懼仿佛此刻看到了什麽很恐怖的事一般。一臉懼色，道：“今早有宮人發現了一具女屍，那女屍似被什麽東西吸幹了血肉，被發現時隻剩一具皮囊。血肉模糊，除了身上的宮女服，根本辨別不出麵貌。”說到這她聲音已有些顫抖。


  這丫頭雖膽小些，但向來不會誇大事實。雪若悠心下知道她說的話是並不假，但看她臉都嚇白了，隻得安慰道：“你也不用擔心，我不會有事的。快回去吧，明日我便求皇上讓她將你調到我宮中。”


  樂淩聽她說會求皇上將自己調入朝雲閣，頓時忘了剛才的恐懼，有些激動道：“奴婢謝過娘娘，奴婢這就回去準備一下。”說完便行了禮高興地離開了。


  見樂淩離開後，雪若悠慌忙朝紫宸殿走去，心裏的擔憂讓她不能再等下去，她從未有過如此強烈的渴望，希望能竟快見到秦子軒。一路上她隻覺心中不安，似有什麽事要發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