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六章 夢境之謎
雪若悠正想得入神,白筱塵似乎看穿了她心思般,悠然道:“所謂入夢,並非是進入別人的夢裏。”
他輕揮衣袖,空中幻境,頓時幻化為一片刺眼奪目的殷虹。整個天地瞬間黯淡無光,狂風肆掠,偶爾的電閃雷鳴,劃破昏暗的天際,直擊地麵。狂風肆掠,天地間充斥著妖魔鬼怪。人間一片荒蕪,屍橫遍野,到處是森森白骨,混著被血海染紅的大地。
這畫麵再熟悉不過了,曾經無數個夜晚出現在她夢中,雪若悠又怎會忘記。隻是看著畫麵中劃過的一道道血光,被血海染紅的一切,不禁倒吸一口冷氣。昏暗的天地間,一雙紅色妖瞳,閃著冰冷嗜血的寒光。血海之中依舊白衣飄然的女子。瞬間寒光掠過,隻見冰冷而鋒利無比的劍,早已刺穿了女子胸口,瞬間雪白的衣裙已是一片刺目的腥紅,那白衣女子軟軟的倒了下去。
此時,雪若悠隻覺心口一陣劇痛,就如那日夢中驚醒一般。仿佛自己就在那夢境之中一樣,一切都是那麽真實。
她依舊緊盯著那畫麵,試圖能看清那紅色妖瞳背後之人,還有那白衣女子。瞬間隻聽‘砰’一聲,盒子掉落在桌案上,所有光芒連同那幻境也瞬間消失了。
雪若悠心下一緊,就差一點,隻一點,她就能看清那嗜血的寒光後到底是誰了。可為什麽每次到這,畫麵就消失了,無論她怎麽努力都無法看清。如今,就連這幻境盒也一樣。
“師傅,這幻境盒為何……”雪若悠看著桌上已失了光芒的幻境盒,不免奇怪道。
“方才你所看到的,正是之前你夢境中所看到的一切。這幻境盒雖可入夢,但若你已然離夢,自然夢境也就會隨之消失。”
“可是我為何總是夢到剛才畫麵中的一切,而且每次都到同一個地方就醒了。”雪若悠疑惑地看著白筱塵。
白筱塵繼續道:“幻境盒雖能引人入夢,但那夢境卻並非完全虛幻。而所入之夢,也皆為將來即將發生的一切。至於什麽時候醒,這就不一定了,大概與入夢者的執念有關。”
雪若悠想起,剛剛幻境中重現的一幕幕,光是想起來就足以讓人心驚膽寒了。若是照師傅所說,那就是說,剛剛幻境中所重現的一切,將來終究會成為現實了。想到這,她不禁感到後背發涼,心裏直冒冷汗。
白筱塵見她眉頭緊鎖,心神不寧的樣子,不由道:“雖說那夢境中的一切,預示著將來,但也並非全無轉機。隻是,是否能改變這一切,也全在於你。想必,司命星君之前也都與你提起過,你之所以穿越至此的緣由。”
雪若悠想起當初昏迷時,司命星君曾提起過關於人間浩劫之事。隻是,當時那老頭也隻是說‘一切皆因她與蕭然之戀而起,而蕭然轉世後的遭遇,興許會引起一場人間浩劫。至於其它的,也並未多說什麽了。想到這,她忽然想起蕭然清冷俊雅的麵容,與當初塵仙穀湖畔月色下,清冷而俊美的他分明就是同一人。
雪若悠此時,心中已猜到了七八分。隻是,依舊有些不願相信道:“難道蕭然的轉世,就是如今的籬落國皇上秦子軒?”話音落,她一雙明眸定定地看著白筱塵,似乎在期待著什麽。她雖心中有所確定,卻依舊希望不會是哪個人,這一切都不要與他有關。然而,隨著白筱塵淡然地輕點了點頭,她心中的期望,也都隨之徹底破滅了。
司命爺爺曾說過,她與他命中牽引,自會相遇。想來,大概從塵仙穀中的相遇,到後來的一切,或許都已經是緣定的,根本由不得她選擇。
回了神,雪若悠看向白筱塵,不解道:“可是他不過是一介凡人,即便如今成了籬落國皇上,可又與那浩劫能有何關係。”
白筱塵冷然道:“你又可曾真正了解他,你看到的,也不過是他如今作為人的一麵。”
雪若悠不由心一沉,眸中透出些許失落。她一直認為,自己是了解他的。他為了將她送入宮中,冷言相向。她以為一切都是無奈之舉。
後來,他回了宮,成了籬落國皇子。暮色下,他潛入她屋中,認真地對她說‘終有一天他會帶她離開的。’她相信了。隻是這份信任在兩國聯姻時,皇上為他賜婚,他毫不猶豫的應允中,再次破滅了。
很多次她曾想放棄對他的感情,又在他出現在自己麵前時,恍然發現,原來一切早已無法放下。看著他對別的女人關懷備至,那樣的溫柔,是她從未見過的。除了心痛,她卻依舊想著他隻是為了複仇,一切都是假的。
如此的借口不斷在心中重複。到最後,她竟不知這所有的借口,是因為她還依舊相信他,還是,隻是自己心中的執念所致。
那一天,他實現了他對她的承諾,他終於將她帶離了那重重宮闕。隻是那樣的方式,是她從未曾想到的。
再次醒來,他說是為了救她,別無選擇。她沒說什麽,也不曾提起那日大殿之上,他持劍刺向她一事。隻是好像什麽都沒發生過一般,看向他“嘿嘿”一笑,對他道:“我餓了。”然後笑靨如花般看著他,便將心中所有傷痛抹了去。
他又何曾知道,當他以劍刺向她時,她心痛遠遠超出了身體的疼痛。那一刻,身體仿佛失去了痛感,心中一片死寂。
本以為遠離了那重重宮闈,從此就能與他每天簡單快樂地生活。哪怕是,每天隻有短短幾個時辰能見到他。但隻要能每天見到他,精心準備好可口的飯菜,看著他吃完,也就很幸福、很滿足了。
命運就仿佛捉弄她一般,原本帶著滿心的幸福和希望,又再次跌入寒冷的穀底。在這個混亂的年代,第一個讓她感覺到親切,視為親人的人,竟是慘死在自己所住的宅院。是她一心所念之人,將之活活折磨致死。而他也隻是漠然地承認了,沒有任何解釋。
此時,雪若悠隻因師傅的一句,‘你又可曾真正了解他’。讓她忽然想起了這一切,忽然感覺到,自己好像真的從未了解過那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