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愁思亂

  你深情的凝望，許我一世溫暖相依。


  蘇星月帶著複雜煩亂的思緒漫無目的地走著，短短的一個月發生了太多，她心緒混亂不安隻覺一時難以理清。花園裏隱約聽到不遠處，山石後似乎有人在說話。


  炎風透著冷峻的聲音，“公子，屬下已送皇太子離開。”


  楚雲痕背對著炎風，頭微低，雙眼微閉。似乎在思索什麽，“此事絕沒那麽簡單，今晚你便守在穀口。”


  “屬下遵命。”炎風繼續道：“還有一事，公子已知那女人身份為何還將她留於穀中。”


  楚雲痕片刻沉默，語氣輕緩：“此事你不用管。”


  炎風猶豫著，緩緩開口：“公子，炎風有一句話不知當問不當問。”


  楚雲痕：“但說無妨。”


  炎風不解道：“公子好像對這位沈姑娘跟對別人同，炎風從小跟隨公子左右從沒見公子對誰如此上心過。”


  “有何不同，我不過救了她，她傷好了自然會離開。”


  “公子，我已問過吳神醫，沈姑娘的傷勢已經恢複得差不多了，現在離開的話並無大礙。”


  楚雲痕緩緩道：“此事先不急，本公子自有打算。”


  炎風看著他清冷的背影，似乎還想說什麽，“公子對炎風有恩，有一句話炎風不得不說。公子不要忘了此次出來的目的，何況。。。”


  話音未落她似乎發現了什麽，冷峻的目光看向山石後。


  楚雲痕冷冷道：“既然來了，何不出來。”


  藏於山石後的蘇星月不禁一怔。難道自己被發現了，她正在猶豫著小心地準備離開，隻覺手腕被人緊緊拽住，一陣疼痛整個人被炎風拉了出去。


  “哎呀！你放開我，你這人怎麽那麽野蠻。”蘇星月用力地甩開炎風的手。


  炎風滿臉殺氣，眼神冷厲如鋒，“哼，你既然在這偷聽，我殺了你。”說著他揮起手中的劍，陽光下一道刺眼的寒光閃過，一股蕭殺之氣迎麵而來。蘇星月看著冰冷的劍揮向自己不由一驚，“哎呀！”一聲，本能地躲閃。隻見劍停在了半空，一隻修長而有力的手穩穩的握住了銀色的劍刃。鮮血沿著劍刃緩緩流出，順著蒼白的手腕滑下，滴落在草地上，翠綠的草頓時被染成了鮮紅色。


  炎風一驚，慌忙鬆開劍柄：“公子，你為何．．．”話未說完，隻聽楚雲痕．壓低了聲線的怒喝：“退下。”炎風低垂著頭，臉色蒼白的應聲道：“屬下告退。”轉身離開時，不悅的看了蘇星月一眼。


  蘇星月心神未定，想著剛剛的一幕，沒想到就在剛剛自己差點就沒命了，想到這不由地打了個冷噤。


  她看著楚雲痕滿手是血，緩過神滿是抱歉，“你受傷了，對不起我不該偷聽的。”說完她拿出隨身的錦帕，一手輕握著他受傷的手，一邊小心地替他處理著傷口。他冷冷道：“你回去吧，這點傷無妨。”他正欲抽手，隻覺她握得更緊了些，她聲音輕柔：“別亂動，馬上就好。”楚雲痕看著她一臉認真地處理著傷口，動作細致而輕柔。


  他任由她為自己處理著傷口，一雙明眸凝神看著眼前的女子。她臉上帶著淡雅而甜美的笑容，舉手投足間自然地透著一股純淨清靈之氣。他唇角不禁微微上彎，臉上浮出淺淺的優美弧度。明亮的眼眸閃過一絲溫暖，瞬間又黯淡了。心中暗歎一聲，緩緩閉起雙眼。依舊是沒有一絲波瀾的冷峻麵容，儼然一副看盡世事，不為動容的超脫。


  入夜，房間在燭光與月色的映照下稍顯迷離。圓月似鏡，安靜地掛在幽藍的夜空中，月色在早春霧氣地彌漫中顯得朦朧而柔美。


  蘇星月倚坐於窗前，想著自己怎麽就成了亡國公主，以後的日子難道都得在逃亡中度過。她不由得柳眉微蹙，雖然無法接受但這已經是事實，日子總是得過下去的。可想到自己畢竟那麽多年都過著基本被安排好，沒什麽太多變化的生活，如今在這樣多變的年代又要如何生存呢，想到這她不由地輕歎一聲。


  翠兒於房間做工精致的銅製熏香爐前點著香，聽到歎息不由轉身看向蘇星月。隻見她愁眉不展，思索著什麽，翠兒關切道：“姑娘，似乎有心事？”蘇星月依然看著窗外，聲音低柔，“沒什麽。”緩緩問道：“翠兒，你想家嗎？”


  翠兒楞了楞眼眸低垂，正欲放入香料的手僵在了半空中。幾秒後聲音低緩，“翠兒早就沒家了。”她繼續點著香，臉上笑意全無，眼神中透著從未有過的憂傷，“我本與父母哥哥生活在漁村，雖然貧困，但一家人在一起，日子過得也幸福。直到哥哥生日那天，我去集市為哥哥買禮物。回來時整個村子除了燃燒的火焰和灰燼，什麽也沒了。官兵將村子洗劫一空，殺了所有人。”說到這，她輕輕拭去眼角淚水。


  蘇星月眼神迷離地看著在夜幕下沉寂的一切，幽聲歎道：“是啊，戰爭毀了多少幸福的家庭。偌大的世界，我竟也不知自己該去哪！”。


  夜色沉靜，蘇星月靜靜地看著窗外，思緒飄忽。此時窗外飄起了小雪，銀霧般的月光透過窗外的梅樹，絲絲縷縷傾瀉在花葉上。夜風拂過，花葉搖曳浮動，空氣中彌漫著梅花的暗香。


  她安坐於窗前，絳色的花朵悄然飄落在手中。看著手中開得嬌豔的花朵，絳紅的顏色在這清冷飄雪的夜色中顯得奪目而耀眼。花蕊上凝結著薄而晶透的冰霜，更多了幾分清透冷豔。她不知為何想起了月色下那張清冷而俊美無比的臉龐，他於白雪中孤傲挺直的背影，清冷而雋雅。


  蘇星月微仰著頭，清柔的月光下她眉梢眼角流露出恬淡柔美的笑意。看著柔美的月色，想起那一晚月下湖邊的相遇。同樣的月色，天空中飄著小雪。初次相遇，卻仿佛在某個夢中已曾相識，那樣的熟悉。麵麵相對，仿佛穿越千年就隻是為了那霧色清輝下的邂逅。


  “姑娘，姑娘。。。”隨著翠兒的輕喚，她思緒被拉了回來：“翠兒怎麽了？”。


  翠兒於一旁看著她，臉上是一如既往的笑意呤呤，剛剛回憶帶來的傷感已然消失，“夜裏涼，姑娘傷未痊愈，還是不要一直待在窗前了。”


  蘇星月微笑著：“　沒關係，隻是覺得今晚月色很美。再說我也已經好多了。”


  翠兒不由地看向窗外，“嗯，每年的元宵月色都很美。”


  “今天是元宵節？”蘇星月饒有興致的轉過身來。


  翠兒看著她，“嗯，姑娘連這也不記得了！”。


  蘇星月想著元宵應該會有很多有意思的活動吧，於是頗有興致的問著：“嗬嗬，翠兒，你們元宵節一般都怎樣過？”


  翠兒略一思索，“我大概記得很小的時候，有一年的元宵節，哥哥帶著我逛廟會，街道上各色的花燈極其漂亮。後來離開人界我就很久沒過元宵了。”說著明亮的眼神不由得有些黯淡。


  蘇星月似乎注意到她話語裏奇怪的兩個字，疑惑道：“人界？”。


  翠兒神色隱有一絲慌亂，“沒什麽，說錯了。我是說離開了從小生活的漁村。”蘇星月微笑著沒再多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