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塵仙穀
一千年前,籬落國塵仙穀
夜色微闌,深冬的夜裏一片靜謐祥和,晶瑩的雪花緩緩自夜空輕盈地飄落。湖麵上籠罩著淡淡的薄霧,於朦朧的湖麵上,隱約可見古色古香的院落。四周湖水環繞,一條曲折的木橋緩緩延伸至岸邊。迷霧中的院落素淨卻不失華美,在銀色的月光映照下,顯得夢幻而朦朧。
寂靜的夜裏,枯樹在寒風中輕輕搖曳。院落中一男子站在一棵梅樹下,看著麵前盛開的梅花。高挑秀雅的身材,一襲冰藍的上等緞子袍服,繡著雅致的花紋。腰係玉帶,手持折扇。芙蓉月下,盡顯素淨而華貴的非凡身姿。
身後的炎風,一身黑色裝扮簡潔而便於行事。他目光如炬地看著麵前清冷的背影道:“公子,這女人看傷勢,恐怕是活不了了,不如屬下找個地方把她埋了。”
夜幕中清冷入骨的聲音,猶如寒冰緩緩道:“未曾救,怎知活不了?”
炎風略顯不解,“這.……公子為何執意救她。這女子來路不明,恐怕日後.……”
話音未落楚雲痕冷冷道:“區區一名女子而已,何以畏懼。你無須多言,退下吧。”
“是,屬下告退。”炎風沒再多說什麽,隻是恭敬地離開。
楚雲痕眼神深邃地看著暮色下,於寒風中,昂首怒放的梅花,花枝上覆著皚皚白雪。他纖長白皙的手指輕輕拂過花枝,雪花簌簌而下,落在他清冷的眸子上,透著深不見底的寒冷。
一陣寒風徐徐,伴著清幽而淡雅的香味緩緩拂過。他不由輕歎,“梅花香自苦寒來。”眼底,透著迷離的深遠。
想起18年前,墜崖一幕。同樣的穀底,自己僥幸活了下來,從那一刻開始他的心裏就隻有仇恨。而如今此情此景又何其相似!想到這,他眼中閃過一絲寒星,唇角浮出一絲淡淡的笑,苦澀而清冷。
迷糊中,蘇星月隻覺頭隱隱作痛。她揉了揉額頭,徐徐睜開眼睛。一雙明亮的眼睛,忽閃忽閃地看著天花板,一副尚未睡醒的樣子,口中自語道:“好像做了一個很奇怪的夢,可又怎麽都想不起來!”。
片刻後,她似乎發現什麽似的,用力眨了眨眼睛,然後定睛看著屋頂。木質的屋頂,曲線流暢,自下至上逐層疊壘。她緩緩坐起身,揉了揉眼睛,一雙明眸環顧著四周。房間不大,鏤空的紅木房簷上,雕刻著精致而高雅的圖案。床邊案上是精致細膩的雕花琺琅燭台,在燭光的折射下,色彩絢麗奪目。拉開蓋在身上,刺繡精美的雲羅綢緞被子,緩緩下床。繞過屏風及紗幔,房屋中央是精致的木質圓桌,一套精致的茶具安放於圓桌上。
整個房間沒有多餘的擺設,所有的擺設都恰到好處,簡潔中不失雅致。看著古色古香的房間,她一臉疑惑,輕聲呢喃:“咦!這什麽地方,怎麽怪怪的。我記得……好像從小區跑出來,然後一陣劇痛就什麽也不知道了。難道是被車撞了!可,那不是應該在醫院嗎?這地方可一點也不像醫院!”回憶起之前發生的事,心裏依舊感到隱隱的痛。
她在屋內四處環顧著,忽然一臉驚異。隻見對麵擺放的青銅鏡中,一削肩細腰的絕美女子,年約十六七歲,樣貌秀雅絕俗。墨般長發輕挽著精致的發髻,其餘發絲柔柔地垂落於腰間。她膚如凝脂,一雙星眸秋波蕩漾。翹挺的鼻子,朱唇不點而紅,嬌豔若滴。一身煙霞色長裙,裙身上用銀絲恰到好處勾出幾朵木槿花。整個人氣若幽蘭,自有股輕靈之氣。
看著鏡中女子,她輕輕轉動一圈,長裙散開,舉手投足間盡顯婀娜,美得不食人間煙火。她不由驚詫道:“這鏡中女子是我,我為什麽完全變了一個人?”。
麵帶思索,看著這一襲華麗的服飾,還有四周古色古香的擺設。腦海中不由地浮現出那些曾經看過的穿越劇情,難道我穿越了?原本以為隻有電視小說才有這種劇情,現在真的發生了!”帶著混亂的思緒,她輕輕推開紅木門,漫無目的地走了出去。
這一切都太突然,她不由地心裏莫名有些茫然而不知所措,依然不敢相信自己是穿越了。一路走著,卻也未見什麽人。習慣地抬起手腕,隻見一水潤翠綠的翡翠鐲子,恍然想起,這個年代還沒有手表這種東西。隻能猜想興許是夜深的緣故,人們都睡了吧。
沿路走來,她不知不覺走出了院落。隻見四周湖水環繞,煙波繚繞,湖麵倒映下,一輪圓月靜靜地躺在湖水中,散發著銀霜般的光芒。不由輕歎:“好美的月色,這地方宛如仙境般,夢幻而迷人。可是這究竟是什麽地方呢?”四周一片寧靜。蘇星月走到橋邊,看著湖水倒映下的自己,怎麽看都覺不習慣。麵對這幅軀體,既陌生又熟悉。她一副略有所思的樣子,看著靜溢的湖麵。
忽然身後傳來清冷而溫潤的聲音,“醒了。”她被忽如其來的聲音嚇到,由於飄雪濕滑,慌忙起身時腳下一滑,身子向湖中傾倒。忽然隻覺腰間被穩穩的握住,一個轉身被拉了回來。由於慣性,她倒在了一個年約二十七、八歲的男子懷中。而驚慌失措下,她雙手本能地輕挽住了男子脖頸。由於身體後傾,蘇星月頭微微揚起,一雙星眸凝望著月色下,那光潔白皙的臉龐。男子白皙的臉龐,透著棱角分明的冷俊;烏黑深邃的眼眸,泛著迷人的色澤;高挺的鼻,絕美的唇形,月光灑下,他清冷的眼眸閃著點點星光。她不由地看呆了,口中輕歎,“好美。”
沒等她緩過神,‘咚’的一聲,隨著一陣疼痛,重重地摔在了地上。蘇星月“哎呀!”一聲,緩緩起身略帶嗔怒道:“你這人怎麽這樣,沒風度,有你這麽救人的嗎!”
男子一邊嘴角輕輕揚了下,冷冷道:“難道姑娘是希望在下抱著不放?”
蘇星月聲音輕柔:“你……好歹也等我站穩再放啊!”
“姑娘似乎沒有要站穩之意。”他表情平靜地看著眼前的女子,聲音沒有一絲溫度。
蘇星月瞬間臉一熱,一抹緋紅氤氳在白皙的臉頰上,忽然不知道說什麽。轉念想他畢竟是救了自己的,臉上瞬間又綻放出甜美的笑容,“不過,還是要謝謝你。”
他沒有再說什麽,臉上不帶一絲喜怒,冷冷地看著湖麵。此時的夜晚格外安靜,月色下那修長的身影背對著蘇星月,一動不動的站在荷塘邊。一襲冰藍的袍服,一塵不染,挺秀的身材中似乎蘊含著巨大、堅韌的力量。蘇星月看著他的背影,想著,如此美男還是第一次見。正看著發愣,忽然注意到,他也一身古代裝束,心裏更加確定自己是真的穿越了。不由地開始猜測,身邊這個男人是誰,和自己又有著怎樣的關係。
片刻的思索,卻也想不出任何頭緒,她小心地詢問道:“你……是誰?這什麽地方?我為什麽會在這?”她沒想太多,一連串的問題就這麽一股腦地問了出來。
男子冷哼一聲,“嗬,傷那麽嚴重,沒想到還能活過來。”
聽罷,她想起剛醒來時,隻覺頭隱隱作痛,這麽看來應該是受傷所致。她並不是很意外地順著他的話問道:“你是說我受傷了?”
男子依然看著湖麵冷聲道:“如果還不想死的話就回屋吧,這裏夜裏很多野獸出沒。”說完,轉身朝著院內走了去。
蘇星月看著他消失在夜幕下的背影,心想此人穿著素雅而華貴;雖然話極少,卻於舉止談吐間流露出非凡氣質,於身上自然散發的優雅完美融合。此人若不是這宅院的主人,也絕不會是普通人。這到底怎麽回事,看來我是靈魂穿越了,可我又是誰?想著這些,一路回到屋內。看著深沉的夜色,隻覺困意漸襲。不想再想什麽,反正也想不清楚,既來之則安之。她脫去衣服,爬進被窩,感受著被子溫暖、柔軟的環抱,香甜的睡了去。
迷糊中,蘇星月隱約聽到一女子的聲音,脆若銀鈴,在耳邊輕喚著:“姑娘,姑娘……”。她緩緩睜開眼,隻見床邊一個容貌秀麗,長相標致的黃衣少女,笑吟吟地看著自己。細挑的身材,一頭秀發整齊地挽成雙平髻,輕柔的垂落於臉頰兩側。眉目間隱有幾分嬌俏,看上去年紀與自己相仿。
蘇醒月上下打量著麵前少女,片刻後微笑著問:“你是?”。
少女笑吟吟地看著她,“奴婢,翠兒。姑娘傷未痊愈,我家公子讓我過來照顧姑娘。”她說完便轉身,抬著倒好水的銅質魚洗,放在一旁架子上,然後將一個精致的小瓶放於一旁。
蘇星月看著那做工精致的小瓶好奇道:“翠兒,這是做什麽的?”
翠兒微笑著看向她,“這是洗麵液,是用桃花和白酒調製的”。
蘇星月低聲自語道:“沒想到這洗麵液,古代就已有”。
翠兒隱約聽見,卻也聽得不真切,於是笑問道:“姑娘剛說什麽?”
蘇星月微笑著,“沒什麽。”說完緩緩起身。
冬日晨曦的陽光透過窗子照在屋內,溫暖而柔和。蘇星月看著一旁收拾屋子的翠兒,心想,她應該會知道些什麽吧。而且我之前應該是受了重傷,如此正好可以裝失憶。想到這她心中竊喜,微笑著問道:“翠兒,這什麽地方?你家公子是昨天晚上我遇到的,一身冰藍袍服的那位公子嗎?”
翠兒一邊收拾,一邊應著:“這裏是塵仙穀,奴婢不知昨夜姑娘遇到的是誰,但依姑娘描述應該是我家公子。”
蘇星月故作回憶道,“那你家公子叫什麽名字?”
翠兒不由楞了楞問道:“姑娘可是問,我家公子的姓氏?”
蘇星月忽然反應過來,古代好像並沒有名字一詞。她尷尬一笑道:“嗯,你家公子姓氏是什麽?”
“我家公子,姓楚名雲痕。”
“翠兒,這是什麽年份,你可知發生什麽事了,我為何會在這?”
蘇星月努力地回憶著什麽,忽然右手摸著頭,臉色略顯痛苦,“頭好痛,怎麽好像什麽都不記得了!”
翠兒見此,一臉疑惑道:“姑娘什麽都想不起了嗎,那姑娘可還記得自己是誰?”
蘇星月眉頭緊鎖,滿臉愁容地輕輕搖了搖頭,“我好像不記得了,隻記得醒來後就在這了!”
翠兒安慰道:“姑娘,或許是摔落懸崖時頭部受傷所致。還是別想太多了,過幾天傷勢痊愈或許就想起來了。”說完,又將一旁籃子裏疊得整齊的一摞衣物拿出,放在一旁的案上。微笑著,“這些是公子讓我拿過來給姑娘換洗的衣衫。早膳已經準備好了,姑娘換洗後去膳廳用膳便是。”
蘇星月換上簡單素雅的水藍色長裙,外麵月牙色的錦緞長襖用黛紅色絲線繡出了朵朵怒放梅花,邊角縫製著雪白色的絨毛。一根精致的堇色寬腰帶圍在腰際,顯出玲瓏有致的身段。翠兒在前引路,穿過花園和長廊很快便來到膳廳。一路上過來除了極少的幾個家丁,也沒見其它人,蘇星月不由的有些奇怪。
食案前翠兒站在一旁道:“姑娘,這是公子為您準備的早膳,情慢用。”
蘇星月看著桌上各式各樣的精致點心問道:“怎麽沒有其他人呢,那麽多點心不會是我一個人吃吧?”
翠兒微笑著:“我家公子已經用過早膳了。公子不知姑娘喜好,這些都是公子命廚房為姑娘準備的。”她緩緩繼續道:“這是我家公子別院。公子喜靜,平日裏除了公子和幾個家丁外也沒有其他人。”
蘇星月看著這滿桌的美食不由地咽了咽口水,坐了下來。看著站在一旁一動不動的翠兒微笑著,“翠兒你還沒吃早飯吧,過來一起吃吧。”
翠兒露出些許意外之色,“姑娘說笑了,翠兒隻是下人又怎能與姑娘同桌。”蘇星月細想也是,古代等級觀念森嚴,如此說不定她會被責罰。於是,莞爾一笑,“也罷,是我考慮不周。”用完早膳她獨自緩緩地散著步,看上去倒也閑散愜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