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七章 生恨
牡丹院內，李姨娘坐在地上哭得撕心裂肺，她的心口好似被人插上了一把尖刀似的，正不停在地滴著血，痛的她喘不過氣來。
「嬈兒，我的嬈兒……」李姨娘哭得要背過氣去了，只能低聲地喃喃著。
過去，她常常覺得寧錦嬈不夠懂事，不夠聽話，又很是蠢鈍，可是現在她的腦海里能夠想到的，卻只有這個小女兒的好處，那些缺點早就不算什麼了。
若是能有一次重來的機會，她一定會想更多的辦法，來救她的女兒。
寧錦華擦了擦眼角的淚，走過去扶起了癱坐在地上的李氏，：「娘，起來吧，與其在這裡哭，倒不如趕緊想個法子把妹妹追回來。」
李姨娘沒有起身，她搖了搖頭，一臉絕望無助的神色，：「傻孩子，你當真以為你妹妹還能回來了嗎？你祖母做事一向很絕，她絕不會給咱們任何追回你妹妹的機會，你妹妹回不來了，除非她沒有被魯王看中。」
聞言，寧錦華默然，她清楚，以寧錦嬈的過人姿色，定是會被好色的魯王所相中的。這麼說來，妹妹就真的很難再回來了。
此事發展的太快，李姨娘和寧錦華都沒辦法挽回局面，只能眼睜睜看著寧錦嬈從她們身邊被送走。
雖說這件事是寧錦嬈自願的，她沒有聽娘和姐姐的話，非要往這個火坑裡跳不可，但即便如此，李氏也仍對她怨不起來，畢竟她是自己的女兒。
寧錦華無力地道，：「祖母太狠心了，本以為她只想把寧錦雲送出去，沒想到寧錦雲竟能因禍得福躲過這一劫，因為得過疫病就不用去了。現在可倒好，受苦之人變成了妹妹，可憐妹妹明明被祖母利用了，卻還以為這是件好事。」
李姨娘緩了口氣，滿臉淚痕地朝西廂房望去，那是寧錦嬈住了十三年的屋子，現在卻人去屋空。
「老太太不講骨肉親情，這筆帳我遲早要和她算的，她自己沒有過女兒，卻忍心傷害別人的女兒，總有一天，她會遭到報應的。」李姨娘的眼底露出了幾分恨意。
寧錦華攥緊了拳頭，沉聲道，：「祖母固然無情，但此事也不全怨祖母，寧錦雲也得算一份！如果她不出什麼幺蛾子，能夠乖乖地去王府，那嬈兒哪裡還用著代替她過去。」
「你說的對，寧錦雲她就不是個省油的燈。」李姨娘恨恨地道，：「以後，她就別想有好日子過。」寧錦雲能夠活蹦亂跳地繼續留在寧府，而她的女兒卻要去受罪，這讓她的心裡更覺煎熬氣憤。
此刻，李氏把自己遭受的痛苦全都轉化成了對寧錦雲的恨意，既然她一時半刻不能把老太太怎樣，但莫不如就先找寧錦雲算賬，總之她非得做些什麼不可。
她抿起了嘴角，眸底閃過了一縷寒光。
……
紅芍院。
「小姐，奴婢方才在路上遇見了嚴大夫，她說葯的事情已經辦妥當了，讓您只管放心就好。」青芸進了內室，對寧錦雲說道。
寧錦雲半倚在床上，吃著果脯，悠閑地看著書，回道，：「嚴氏像是個穩妥之人，既然她這麼說了，想必就沒什麼問題了。」
說罷，她抬起了頭，：「方才，你看到寧錦嬈了嗎？」
青芸點頭道，：「看見了，三小姐孤零零地走了，連老太太都沒去送她。除了錢媽媽和過去送葯的嚴大夫之外，其他的連個人影兒都沒見到。」
剛才她一直躲在大門的後面，看著寧錦嬈離去。
「這就怪了。」寧錦雲略有些疑惑，：「別人不去倒也正常，可是李元謙不是和她很好嗎，怎麼也不去送送她？」
青芸接了話茬，：「聽說李二公子近日在準備科考，********放在讀書上，哪裡有功夫去送一個自毀前程的表妹。」
「科考？」寧錦雲喃喃著，沒有再說別的。
不過就算準備科考也不差這麼一時吧，她總覺得，李元謙或許還有別的原因。
下午時，寧錦雲在紅芍院外碰見了李元謙，李元謙手裡拿了本詩書，但眼神卻飄忽不定，顯然沒有在用心看書。
寧錦雲過去和他打了個招呼，：「李公子，今日天氣不錯，最適合在外面看書了，你近日來學得如何？」
李元謙見到她，淺笑道，：「我實在不是塊讀書的料子，總覺得越學越難，越難便就越學不進去，讓二小姐見笑了。」
「這倒沒什麼好見笑的，只是我見李公子神色有些黯然，似乎是有心事吧。」寧錦雲淡淡地笑道，：「有心事又怎能專心看書呢。」
聞言，李元謙略覺尷尬，被說中了。
他合上了書，嘆氣道，：「二小姐說的對，我的確是有心事的，我的表妹今天離開了寧府，去了兗州，我有些擔心她。」
寧錦雲倒不關心李元謙的擔心，她只想問另一個問題。
「既然擔心，那你為何又不送送她，訴說一下離別之苦呢。」
李元謙無奈地搖了搖頭，：「表妹是要去給魯王做妾室的，即將為人婦，我若是現在和她走的太近，一旦被有心人瞧見，在魯王面前說了閑話，豈不是害了表妹。」
原來他不送寧錦嬈是怕被人傳閑話。寧錦雲讚許地瞥了他一眼，如此思慮周全為人著想的男子，也是難得。
「不過不送就不送吧，只要表妹日後能過的安生，我自然會為她高興，沒有送別也並不覺得可惜。」李元謙的語氣很是洒脫。
寧錦雲疑道，：「可你方才不是說在擔心三妹嗎，你還沒說你為何事而擔心她。」
李元謙的眸色黯了下來，：「二小姐聰穎，想必應該是知道的，何必還問我。只不過你和表妹關係不佳，所以才不會像我這般擔心罷了。」
他的話中有話，倒讓寧錦雲感到了一些不自在。
李元謙有些傷神，：「那個魯王並非明君，整日只知飲酒作樂，表妹去了王府豈能過得好，我擔心表妹以後的日子會很難過。」
見他如此為寧錦嬈而憂慮，寧錦雲也不知該說什麼好了，對她而言，寧錦嬈能夠離開寧府可是一件快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