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承認
看著面色鐵青的祖母,再看看正跪在地上胡說八道的張福,寧錦雲忽的意識到了其中的嚴重性,此事事關重大,關乎著她的聲譽和清白,可不僅僅是裝病或是貪玩那麼簡單。
想到這些,她的胸口頓時悶了起來,好似被千斤的巨石壓住了似的,有些透不過氣來。
「是,小的這就把證據拿出來給您看。」張福聽從了寧老太太的吩咐,高聲應下了。
他從肩膀上把一直掛著的粗布包裹取了下來,手忙腳亂地打開了包裹,頓時,裡面的幾件精緻華麗的衣裙赫然呈現了出來,而最上面的就是一件藕色暗紋羅裙。
他指著大開著的布包,底氣十足地道,:「老太太您看,這些便是二小姐上次留在我這的。」
寧錦雲聞聲起了疑,不太相信地把目光瞥了過去,可當她瞧清楚上面那件藕色暗紋羅裙時,卻瞬間倒吸了一口涼氣,後背發涼冒出了冷汗。
這件裙子的確是她的,而且還是這次新置辦的,記得李家兄弟來的那日,她就是穿了這件,可它為何出現在了張福的手上?
寧錦雲想起來了,昨天,負責浣衣的丫鬟過來向她請罪,說是把她的兩件衣裙給不慎弄丟了。
寧府的後面有一塊不小的空地,丫鬟婆子們為了圖個方便,就常到那裡洗衣,這一來二去的,那塊空地便成了浣衣場。有的丫鬟們經常會成群結伴地去浣衣場清洗衣物,衣物多了,有的時候難免會有拿錯的時候。
寧錦雲只當那幾件衣裳不是丟了,而是被其他院的丫鬟誤拿了,過幾天發現了也就會歸還回來,便也沒太當回事。可現在看來,這衣裳並非是被人不小心拿錯了,要不然,怎會鬼使神差地出現在張福手裡?
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她的腦袋裡嗡地一震,莫非是有人蓄意設局要來誣陷她?
寧老太太的記性很好,她也認出了包裹中的藕色裙子,這是她孫女的東西,絕對是!
她的氣血瞬間湧上了頭頂,一股壓制不住的怒火冒了出來,她指著地上的那堆衣裙,火冒三丈地道,:「雲兒,你可看清楚了?這些到底是不是你的,你想作何解釋?」
「回祖母,裙子是我的,可我實在是不知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寧錦雲不由得有些慌亂,連聲音都跟著顫抖了起來,「我從未把衣物給過張福,張福說的都不是真的。」
寧老太太瞪大了眼睛,氣得差點跳起來,:「證據都擺在這了,你還想不承認,你才是在睜著眼睛說瞎話。」
「我……」寧錦雲張了張嘴,還想再說些什麼,可她一時也不知該怎麼證明自己的清白。光憑一味的搖頭否認,顯然是不夠的。
一旁的二太太見情況不妙,忙倒了一杯茶水,遞給了寧老太太,勸道,:「娘,您先別急,您先消消氣冷靜一下,此事不能僅憑張福的一面之詞和一件裙子就能坐實了,還需仔細查明才行,不能輕易冤枉了雲兒。」
「冤枉了她?她欠人酒錢都被追到家門口要債了,這還不夠明顯嗎?要是她真的冤枉的,那這些衣物又如何去解釋。」這時,李姨娘突然發聲,哼著說道。
這段時間以來她一直悶聲不說話,卻偏偏要在事態失控時,冷不丁地道出這麼一番話來,而且還是一語中的。
她的話更加刺激了寧老太太的情緒,寧老太太帶著氣一把推開了二太太端著的茶杯,重重地坐回了位子上,她緊繃著發青的唇角,瞪圓了雙眼,臉上陰雲密布,好似即將要降下一場狂風暴雨般,嚇得眾人不敢再作聲。
她冷聲道:「雲兒,祖母再給你一次機會,你要麼就解釋清楚,要麼就實話實說,別再藏著掖著了。」
寧錦雲咬了咬牙,破釜沉舟般的走到了張福的面前,拿起了地上的包裹,質問道,:「你說,我的東西為何會在你這,到底是誰給你的?你這般污衊我,又是有何居心。」
「二小姐,您說什麼呀,您不是都知道嗎……」張福還在繼續扯謊,就像一條瘋狗似的,就是咬住了寧錦雲不放,:「事到如今,您就承認了吧,只要您把那二兩銀子的酒錢給我,我馬上就走。」
他的語氣焦急,顯然是急著想要離開。
提起酒錢,寧錦雲的眼底閃過了一絲亮光,她終於想出了不對勁兒的地方,就是酒錢。
正常的情況下,誰會來寧府大吵大鬧一番,卻只為了要那麼一點的酒錢?這也未免太蠢了些。
寧錦雲頓時有了主意。
她大步流星地走到了張福的面前,用凜冽的目光緊緊地盯著他,問道,:「張福,你真的想要酒錢?那你為何不直接把這幾件衣裳拿到當鋪去當了,而是非要鋌而走險闖進寧府鬧事?要知道,你這包裹里的衣裳加在一起可不止二兩銀子,你直接把它們拿去賣了或是當了就准能得到比酒錢還要多的銀子,那你還何必還要多此一舉。」
「這……二小姐,您……」張福結結巴巴,被問住了。
他也只不過是聽命行事,大小姐給了他錢命他過來指認二小姐,他也就這麼照做了,但是卻從未去細想。
寧錦雲看出了他的窘迫,當即乘勝追擊,帶著怒氣高聲質問,:「張福,你少想騙人,想讓我承認沒做過的事,你想的倒美!你要是再不說實話,非要污衊我,那我就派人把你送去官府,讓你先挨一頓杖刑,把你打的皮開肉綻,看你還敢不敢胡說八道。」
一聽到官府二字,張福嚇得雙腿發軟,氣勢陡然降了下去,他的眼神躲躲閃閃,心虛的很。
看著他懦弱的樣子,寧錦雲不由得冷笑,到底是哪個沒有眼力的人會派張福這種慫包過來行事。
更何況,還是來污衊她酗酒又欠錢,這簡直越想越覺得荒唐……
方才寧錦雲見到了自己的裙子,難免有些驚慌,一時沒了主意,可現在她冷靜了下來,腦海里的思路便一下子清晰多了,盤問張福也是手到擒來。
她喝道,:「張福,要想查明真相很容易,你不是說我連著幾天托你去買酒水嗎?那你就說出來到底是哪家酒館,買了多少的酒,酒館的掌柜那裡一向是有記賬的,只要派人過去一問便知。」
「還有,你說你家中有重病的老爹等著吃藥,所以你才急著過來討錢,可是你真的有生了大病的父親嗎?這個也很容易查清楚,只要派人去你家看一眼就行。你可要考慮清楚了!」
此話一出,寧老太太也被提點到了,她消了幾分怒氣,平靜了不少,她還是決定先相信自己親孫女的話,來質問張福。
寧老太太對著張福道,:「雲兒說的對,張福,你別想著用幾件衣裳就能糊弄過去,我們寧家豈容你在這造次,你若真的編了謊話,就趕緊交待出來,要不然有你好受的。」
在老太太和寧錦雲的接連施壓下,張福終於是受不住了,他哭喪著臉,倒在了地上,說出了實情,:「老太太,二小姐,你們可別再威脅我了,我都說還不行嗎,我剛才說的所有話都是假的,就是想騙點錢來花。」
寧錦雲料到他會撐不住,接著追問道,:「那你又是從哪裡得到的我的衣物?」
「我,我是從寧家浣衣場旁邊的狗洞鑽進去的,偷了兩件衣服,想要趁機訛上一大筆銀子,結果沒想到,還是被您給揭穿了。」張福顫聲回道。
狗洞?寧錦雲不相信他的話,浣衣場那邊的狗洞很小,只能容得下一個六七歲的孩子進入,張福是進不去的。
她正準備再問個明白,可座上的寧老太太卻先開了口,厲聲下了吩咐。
「來人,把這個張福拖下去,給他點教訓,敢來寧家胡攪蠻纏?真是不要命了!」
寧老太太雖然很是生氣,但也只當他是個來騙錢的小人,便也沒有太過深究。
兩個小廝聞聲進來,一左一右地架起張福,把他拉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