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7章 放肆的胡亥
“殺……”
短短一個殺字，卻仿佛一記重錘狠狠砸在嬴政的心坎上。
沒錯，這個想法他早已經根深蒂固，不過他不能說出來，也不願意說出來。
這些年，他一直都想借著別人之口說出來。
隻是真的說出來時，他依舊難掩心中震動。
殺，說起來容易，但做起來豈是那般簡單之事？
尤其是那宗室族老子弟開刀，未來必將引起天下大亂就不說了，這份狠心，他下得下去嗎？
那些可都是嬴姓宗族的血脈，都是老贏家的人呐！
嬴政沉默了，不知在想些什麽，卻沒注意到，此刻周圍的人，包括趙高也都被這一句殺給震得雙腿發顫。
有些人忍不住暗暗偷看著嬴政。
他真的會下這個殺手嗎？
真要殺一儆百，會造成什麽後果？
屆時天下人都將看清楚，這廢分封不僅僅隻是嘴上說說，那些人還能抱著一絲希望，繼續服從如今的大秦嗎？
無數問題襲上心頭，這些問題是眾人心中的問題，也是嬴政心中的問題。
不可否認，在爭霸天下這條道路上，嬴政的確是一代雄主。
可是天下不僅僅隻有爭霸，更有守家治國。
一個能打而不能守的君主，永遠注定隻能成為失敗者。
他嬴政得天下，不僅要能打，更要能守。
可是這打天下容易，治天下卻不是一件簡單粗暴的事！
本身就是一件繁瑣而麻煩的事，結果天下人還不配合，甚至就連滿朝文武都是這反對，那反對，而且就連自家人也是這不甘，那不爽的。
這樣的天下治理起來，問題百出，簡直令人頭疼。
大殿中一片沉默，就在嬴政沉思之際，突然間，外麵喧鬧之聲四起。
“站住，大膽，陛下正在理事，誰讓你們擅闖的，出去？”
一道嗬斥聲傳來，明顯是護衛的聲音。
“滾開，讓他進去，父皇那邊我擔著！”
緊接著又是一道嗬斥聲傳來，顯得有些青澀，卻讓侍衛們的聲音頓時消失不見。
一個侍衛連忙小跑進來，一臉緊張地看著嬴政。
同時而來的還有一個十六歲的少年，此刻滿臉是血，甚至右手五指，除大拇指之外，其餘四根都被人給剁了下來。
那少年流著淚，痛苦地抱著手，連滾帶爬衝到嬴貞跟前，大聲哭嚎道：“皇帝陛下，您要為我做主啊！”
“胡亥……胡亥他要殺我！”
說話間，少年急忙回頭看去，隻見外麵，一個十五歲的少年手中提著一柄長劍，沾滿鮮血而來。
換作常人，哪敢在皇帝麵前亮劍？
然，這少年不僅亮劍，而且還是一柄布滿鮮血的寶劍。
“怎麽回事？”
嬴政臉色一沉！
那甲士剛要說些什麽，卻被提劍少年的聲音阻止了。
“父皇，我來說吧！”
“聽說此次你殺了雍定候那老匹夫，宗室內部很多人都很不服，口口聲聲要找父皇理論。孩兒看不下去，就給他們這個機會，召他們來宮裏聊一聊！”
“當然，這長輩的事孩兒插不了手，畢竟是你們長輩做主，孩兒教導教導這些小子也就夠了！”
“本來吧，一個個的要是懂點事也就算了，或許稍微懲戒一番也就過去了！”
“然而這些狗東西，自家父輩不知好歹也就罷了，他們也真把自己當個東西看待了！”
“孩兒很不高興，本準備殺一儆百，倒是沒有想到這狗東西挺會躲的，隻是斷了四根手指！”
“現在他要來找父皇理論，父皇倒是說說，孩兒殺的對還是不對？”
那提劍少年不是別人，正是胡亥。
說話間，他昂首挺胸，根本不把那少年斷手之事放在眼裏。
甚至就連在嬴政麵前，他都沒有別人那般畏懼。
嬴政眉頭緊鎖，眼中閃過一抹怒色，同時又帶著些許溫情。
這渾小子還真是胡來，把人喊道皇宮說殺就殺，這是一點也不客氣。
換做常人，這般胡作非為，嬴政豈能容他？
偏生這是自己的兒子，而且還是唯一一個想自己心中所想，做自己想做而不能做之人！
他的做法偏激，但嬴政豈能舍得怪罪於他？
若不是他乃皇帝，心係這天下，他早就動手了，哪能等到胡亥出手？
“胡鬧，講理就講理，誰讓你胡亂動手的！”
“還不快快回去，閉門思過？”
看著麵前滿臉鮮血，手上更是血流不止的少年，嬴政絲毫找不到徇私的理由。
再看一臉怒氣，為父親出氣的胡亥，他又忍不下心去處罰。最終竟是想以麵壁作為處罰，化解此事！
“陛下，我不服！”
然而那少年也不傻，一看這結果，頓時就不高興了，急忙叫道：“陛下，公子胡亥砍了我的手的，難道就這般算了麽？”
“我大秦向來律法嚴明，欠債還錢，殺人償命，僅僅隻是麵壁，我不服！”
嬴政眉頭微挑，一個小小少年，還來勁了不成？
他眼神冰冷的看向少年，正待開口，胡亥的聲音響起：“哈哈哈，你不服是吧？”
“聽你這意思，你是要我父皇殺了我你才高興。還是說你覺得一報還一報，要我四根手指你才高興？”
說話間，胡亥一步步來到少年麵前，抬手一巴掌直接抽打在少年臉上。
少年身體滴溜溜轉了一圈，滿臉懵逼地回過頭來，不可思議地看著胡亥。
似乎不敢想象，胡亥竟敢在皇帝麵前說動手就動手。
膽大包天，這簡直就是膽大包天。
那邊，嬴政也是一臉發蒙，這小子今天放肆得有點過分了。
正要開口，隻聽胡亥又道：“看什麽看，嬴緒，你這個狗東西還真把自己當個人物了不成？”
“皇帝麵前，天子說話就是天理，豈容你服與不服？記住，你是宗室子弟，你的榮華富貴來自於我大秦皇族，來自於皇帝陛下。當皇帝陛下高興時，你還是宗室公子，否則一句話，說殺你就殺你！”
“別以為我父皇心地仁慈，不與你們計較你們就敢一而再，再而三的胡作非為。現在我再給你一個機會，乖乖向父皇請罪，否則，哼，我父皇不殺你，不代表我也能容得下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