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2章 當年之事
“武成候，敢問下官何罪之有，您要如此對待！”
一番發泄，王翦似乎累了，大手一揮，直接將陳曲扔在一旁。
陳曲終於有機會說話，盯著一張被打腫的豬臉，撞天屈道。
“哼，老夫要不給你理由打你算是為你好，既然你想要理由，那老夫就來跟你說說理由！”
王翦本來發泄得差不多了，一聽這理由，更是氣不打一處來，很多陳年舊事瞬間湧上心頭。
“老夫問你，當年你是否熊啟舉薦的官員？”
王翦冷冷道。
“是！”
陳曲臉色微微一變，熊啟二字對他而言就仿佛禁忌一般。一提到這兩字，他連呼吸都不自在了，但還是點頭說道。
“好，老夫再來問你，當年你可是任職櫟陽令，坐鎮櫟陽？”
王翦又道！
陳曲臉色更加難看，顯得有些猶豫了，似乎不知應該如何作答。
見狀，王翦又開口喝道：“老夫再問你，當年熊啟是如何從櫟陽通往楚國的？”
“你敢說當年熊啟叛亂與你一點關係都沒有？”
“你敢說當年不是你們這些賊子放走的熊啟，帶走的長公子？”
說話間，王翦一句接著一句，說到最後，氣得渾身都在發顫。
陳曲臉色一邊在變，整個人背脊都在發涼。
“不……不……不……”
“武成候，你血口噴人。當年羋啟王子乃我大秦丞相，昌平君，他下巡各地，身為下官，恭迎歡送長官有何錯之有？”
“沒錯，我的確招待過昌平君，可我怎麽知道他已經叛亂？”
“待我收到王令，他早已經離去，你憑什麽斷定下官勾結昌平君？”
驟然間，陳曲大聲嗬斥，整個人眼眶都紅了，仿佛受到天大的冤屈一般。
“武成候，我知道，因為當年之事，很多人恨不得要我死，根本沒人相信我。可是我何錯之有，你們憑什麽如此質疑下官？”
“下官不服，不服啊！”
說著，陳曲趴在地上，大聲痛哭。
“還不服，老夫讓你不服！”
王翦咬牙切齒，抬手就要再打。
“殺了我吧！”
“武成候，如此冤屈，下官難以承受。你們若真如此質疑下官，就殺了下官吧！”
陳曲猛地抬頭，用脖子對著王翦，似乎天下都冤屈已經壓迫得他喘不過氣來，隻求速死已解脫。
見狀，王翦的手頓住了，目光顯得有些掙紮。
有些事，明眼人都心知肚明，可惜沒有足夠的證據，連皇帝都沒有辦法，他又豈能隨便殺人？
“哼，好一個以死以證清白，你以為就這麽結束了嗎？”
“你放心，在沒有足夠的證據之前，老夫不會殺你。你最好別給老夫任何抓住把柄的機會，否則老夫定要你死無葬身之地！”
王翦冷哼，驀然收手，轉身回到上首位置坐下。
“說吧，來找老夫何事？”
王翦目光冰冷道。
見狀，陳曲閉上眼睛，老淚縱橫。片刻後，方才緩緩站起身來，拱手道：“回稟武成候，昨夜皇帝陛下身邊五行令使駕到，說長公子已經前來鹹陽！”
王翦一怔，長公子？
雖然他遠離朝堂，早就已經不插手朝堂之事，隻在家裏養老。
但什麽樣的人接觸什麽樣的圈子，他這樣的人，豈能連絲毫朝廷動局都不知道？
這長公子扶蘇不是已經被發配上郡了麽？怎麽會來到這河西郡？
正想著，隻聽陳曲道：“此長公子正是當年出事的公子瑜！”
此言一出，王翦腦海轟的一聲，仿佛千鈞炸藥炸開了一般。
“什麽，公子瑜？”
他驚呼一聲，想到當年那深受皇帝寵愛的長公子，更是他心目中唯一敬重的大秦公子。
王家一門如今雖然輝煌，但也是從底層一步步打上來的。
在朝廷的鬥爭中，他們從來不屬於士族一脈，一直都屬於庶人一脈。
在這一點上，他們的位置比李家還要純。
畢竟當年的李家再怎麽上不得台麵，好歹也是楚國的士族，隻是李斯來到秦國後才慢慢打拚出屬於他的家業。
而王家，本身就是庶民出身，厚積薄發得來的結果。
他們的位置注定了他們最好的選擇就是當年的那位長公子，所以王家如果非要從列為公子中選以為支持，當年的公子瑜就是唯一的人選。
可惜，這位長公子死得太早了。
當年秦楚之戰，看似秦楚之間的戰爭，實際上就是一場庶民與士族之間的戰爭，更是一場宮鬥，兩個公子之間的爭鬥。
隻可惜，那一戰，王翦贏了，卻也輸了。昌平君輸了整個楚國，卻贏得了整個天下。
楚國雖然沒了，但王翦這邊支持長公子的人也同樣沒了，雙方有得有失，這一直都是王翦這些年耿耿於懷的事。
結果現在，陳曲竟然說長公子來了，正是公子瑜！
這是什麽意思？見鬼了不成？
“沒錯，正是公子瑜！”
陳曲點頭，道：“陛下說了，公子瑜經當年之事，頭部受到重創，遺失了當年的記憶。如今名喚夏青，並不知自身身世。未免臣等暴露，特派人前來傳信，莫要說漏了嘴！”
王翦聞言，心中一顫，仿佛內心都在嘶喊。
不，不可能！
當年是他親眼看著長公子被殺，是他親自找到的長公子屍體。
長公子怎麽可能會活著？
這絕不可能，一定不可能！
正想說些什麽，隻聽陳曲又道：“武成候，該說的下官已經說完，請容下官告退！”
話落，陳曲轉身就想離去。
別看在剛才以死就義，他很慷慨的樣子。
但實際上，當年他做了什麽，他自己很清楚。
也就昨晚上聽說長公子失憶，他這才略微鬆了一口氣，但即便如此，他心裏的緊張也隻有他自己清楚。
無論如何，他也不可能去見公子瑜。
然而還不等他離去，卻在這時，外麵突然傳來一陣吵鬧聲。
“站住，爾等何人，竟敢擅闖營地？”
“放肆，看清楚了，此乃皇帝陛下手令，誰敢阻攔！”
吵鬧的聲音剛響起，下一刻，營帳簾子掀開，一個青年男子闖入進來，直接和陳曲撞在一起。
王翦等人抬頭看去，卻見來人望見陳曲，眼神頓時就直了，目光冰冷無比，仿佛蘊含千年寒冰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