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3章 針灸
我還不等想出個所以然來,賈山卻一拍大腿,喜道:
“既然那月老廟裏裝神弄鬼騙了張承誌的家夥就是祭司,那是不是說明他現在又沒有武器,身體也還不夠強悍,咱們要是現在去月老廟抓他個正著不是正好麽!”
“哪有那麽容易,你當祭司是傻子啊,會乖乖呆在那裏讓你上門去抓。”胖丫白了他一眼,憂心忡忡地道:“剛剛在地宮裏,他已經借張承誌的口說過話了,怕是不會和咱們善罷甘休,那自然會想法子彌補自己的弱點,咱們現在找上門不是自投羅網麽。”
我爹點點頭,往炕上一指,道:“沒錯,而且,此人身上的妖毒怕是還得清理一番,不然怕是去了縣城也不好交代。”
我這才注意到躺在炕上的張承誌此刻已經被擦洗幹淨,身上從頭到腳被紮滿了無數銀針,粗略一看就足有一百多根,被西屋的燈泡一照,銀光燦燦,幾乎晃花了我的眼。
他身上的膚色倒是恢複了正常,隻是臉色灰敗,看上去竟像是個死人一樣,幸好胸口還有微弱的起伏,告訴大夥兒自己還有細微的呼吸。
“他……咋紮了這麽多針?”我吃驚地問我爹。
我爹雖然是個獸醫,可偶爾有村裏的老人無法挪動,不能去醫院治療的時候,我爹也會客串下赤腳大夫,給他們下針治病,且無論多重的病患,隻要還沒咽氣,我爹三五針之內定能讓他們有所好轉。
哪怕患者陽壽已盡,我爹這幾針也能讓他回光返照,留下一口氣來給家人交代後事,實在是神乎其神。
隻不過他平常不願顯露這本事,因此這名氣就隻在村中私底下傳播,不被更多人知曉。
可我對他這一手是一清二楚的,見平時三五針就能吊命的本事此刻竟然紮了一百多針,自然是十足地吃驚。
我爹笑道:“若不是紮了一百多針,他現在怕是已經是個死人了。若是得了簡單的病,那自然幾針就好,可他是中了妖毒,幸好平時吃穿不愁,身體倒是比一般人好不少,這才能堅持到現在,不然祭司離體的時候他就得咽氣了。”
“這妖毒到底是什麽東西,怎麽這麽厲害?”胖丫驚訝地問。
我爹長歎一口氣,道:“妖毒這東西,平常是隻有妖物身上才會有,被妖物咬傷的人,會身染怪恙,或瘋或死,如同中毒,所以才會被稱為妖毒。張承誌身上的妖毒卻是被祭司用古怪手法附身時候沾染的,我猜可能祭司現在的肉身是大白蟒和鬼嬰融合而成,所以屍毒蛇毒俱全,反而融合成了一種和二者不同,比二者更毒的毒來。”
“那張承誌豈不是沒救了!”賈山臉色煞白地道。
鬼嬰乃是吞噬十多個活屍和陳家屯所有人之後凝聚成的產物,因此賈山對鬼嬰的情愫始終很深,這一聲出口,尾音都幾乎變了調,聽上去格外激動。
我爹搖搖頭,“幸好祭司不是故意下毒,這毒倒還不多,我不是下了針麽,銀針已經把妖毒逼出去了,剩下的是在幫他打通被妖毒損傷的經絡,幫助他清醒,再過一會兒就好了,順利的話,隻要拔了針,他就會醒過來了。”
高老道皺眉沉聲道:“他還能跟從前一樣麽?”
我也下意識地抬頭看向我爹。
高老道的擔憂我懂,張承誌畢竟是在縣城裏有一定話語權的人物,要是能徹底恢複如初,自然最好不過,可如果莫名其妙地出了什麽狀況,除非他自己能解釋清楚,不然我們就是有十張嘴怕是也沒人肯信。
我爹挑眉道;“完全跟以前一樣怕是難了,屍毒已經深入骨髓,我估摸著他就算醒了,怕是以後的日子也隻能在輪椅上度過了。但是唯一慶幸的是神智沒有受損,還能正常說話思考,還能繼續做個大商人。”
我不禁倒吸了一口涼氣。
這張承誌跟我和高老道坦白過,之所以被妖物蠱惑,是因為自己一心想要生個繼承家業的兒子的緣故,現在折騰了這麽久,不但兒子沒換來,反而從此成了個半癱,不知道他能不能承受住這樣的打擊。
高老道顯然也想到了這樣的結果,也是臉色複雜地瞥了張承誌一眼,不禁搖頭歎息。
我爹瞧瞧時間差不多了,起身用一旁的熱毛巾擦了擦手,這才到了張承誌身旁,屏氣凝神,運目如電,雙手一伸,我隻瞧見無數虛影在張承誌身上不住地晃動,張承誌身上的銀針被虛影一撫,竟然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飛快地減少。
不過短短幾個呼吸的功夫,張承誌身上的一百多根銀針就被全部拔光,我爹長長吐出一口氣,攥著手上的一把銀針緩緩放進一旁的鋁盒裏消毒。
高老道不禁豎起大拇指,“老弟你這一手,硬是這個,就是放到江湖上,那也是神乎其技,無人能出其右。”
我爹擦了擦汗,苦笑道:“多少年不用這招,還有點手生了,差點壞了大事,還好有驚無險,總算沒有砸了招牌。”
這話音還沒落,果然像他說的一樣,炕上的張承誌呻吟一聲,眼皮子動了動,竟然緩緩睜開了眼睛。
“他醒了!”胖丫歡喜地叫了一聲,出去端了一杯溫水進來,用勺子慢慢喂了他幾口。
張承誌喝了幾口水,劇烈地呼吸了幾下,瞳孔終於從渙散慢慢凝聚起來,漸漸聚焦到了距他最近的高老道身上。
他張了張嘴,啞著嗓子道:“你……道長……我怎麽在這裏?”
高老道見他還能正常說話,也是放心不少,俯身和他直視,道:“你還記得些什麽?咱們怎麽到這來的你都不記得了麽?”
張承誌茫然地看了周圍一圈,才緩緩地道;“我隻記得……我們不是在地宮裏麽?我還拿到了兩個盒子……那兩個盒子呢?盒子呢!”
說到後來,他整個人都激動起來,見情況不妙,我爹趕緊取了銀針在他幾個穴位上紮了幾針,他這才長長吐出一口氣,整個人癱軟在枕頭上,沉沉睡去了。
高老道鬆開按著他的手,沉聲道:“看來……咱們要有麻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