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8章 救星
高老道的表情實在是太過於認真,認真得我還以為出了什麽事兒,我眼珠子轉個不停,但是到底還是沒有出聲。
他認真地把耳朵貼在距離我們最近的牆壁上聽了一會兒,像是在確認什麽似地,隨後我見他眼神篤定下來,轉而把手往懷裏掏去,很快就掏出了一張黃符。
我不禁詫異地朝他挑了一下眉毛。
他看我一眼,將這枚黃符往麵前舞動幾下,像是淩空畫了什麽符號,旋即往前一丟,竟然把這張黃符丟進了身旁那喧囂不停的瀑布裏。
我心想這黃符隻不過是黃紙做成,一沾水就要失去效果,你這是什麽敗家行為,就算黃符帶的多,也不能這麽浪費啊!
可還不等開口說他兩句,高老道已經雙手一拍,十指飛快地在胸前結了個手印,往那黃符一指,口中不知道念了什麽咒語,隨即爆喝一聲。
那黃符被拋在空中,上頭似乎有一道光澤倏忽一閃,旋即隱沒,隨即宛如一道昏黃的流光,隱晦無聲地沿著瀑布的水流墜落了下去。
整個空間之中除了轟鳴的水響,再無其他聲音。
我等了幾秒,見再也沒有其他動靜,周遭平靜得像是剛剛丟下去的隻是一張廢紙一樣,不禁徹底沒了耐心,扭頭瞧著高老道,皺眉問道:“你在幹啥?”
高老道略顯尷尬,皺眉看向深淵,不可思議地自言自語:“怎麽回事兒,這不應該啊,咋會一點反應也沒有?”
我挑眉看著他,納悶道:“不然……應該有啥反應?比如?會有一道橋從這裏升起麽?”
高老道搖頭。
我眨巴眨巴眼睛,深吸一口氣略帶激動地道:“難道……那符會變大,然後載著我們從這裏飛過去麽?”
高老道搖搖頭。
我稍微有些泄氣,但還是滿懷希望地道:“難道……符能改變水流,讓我們能從這裏直接過去?”
如果是這樣倒也不錯,至少減少了這條瀑布帶來的阻力。
高老道盯著我的眼睛,沉默半晌,還是搖了搖頭。
我能聽見我的表情龜裂的聲音,心口忍不住有點疼。
“那你到底是在幹什麽?”我深深吸了一口氣,故作鎮定地問。
高老道攤了攤手,正要說話,那瀑布轟鳴的深淵底部,卻突然猛地響起一聲巨響,像是有什麽東西正破開水麵,從水底鑽上來,並且開始以驚人的速度躥了上來。
我吃了一驚,下意識地往下看去,卻黑蒙蒙地什麽都看不清,那瀑布的流水濺起水霧,拍在臉上冰涼刺骨,有一種說不出的陰寒,沁得我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可還不等我問出聲,麵前的蒼白流水卻轟地一聲被從中破開,水流迸濺,潑了我一頭一身,激得我渾身發抖,下意識地往後退了一步,卻一下撞在了高老道身上。
高老道兩隻手按在我的肩膀上,聲音從我身後傳來,“道爺我剛剛感覺到這兩個家夥在附近,所以才化了符紙召喚它倆過來,怎麽樣,有了它倆,咱們這次可總算能順利出去了吧。”
我目瞪口呆地看著那兩個頂著瀑布水流不斷升起來的碩大頭顱,一個字都說不出來了。
那滿身披散著水流的巨大身軀,節節分明,上頭無數尖銳鋒利的長足在空中不斷舞動,將飛濺下來的水流斬成無數,紛紛揚揚丟灑下來,像是一場繽紛的大雨。
圓形的頭顱宛如一個巨大的圓頂撐住了上頭宣泄而下的流水,兩端的複眼裏隱隱有光芒璀璨,讓人想到冬日裏的炭火,火星光芒隱現,本來應該帶給人溫暖,可是在這冷風習習的地下山洞之中,卻莫名讓人覺得陰森透骨,像是在黑漆漆的夜晚被無數鬼火盯上了一樣。
站得這麽近,能清晰地看見這兩個家夥的口顎,其中無數鉗子一樣的口器在口腔之中層層遞進,不斷開闔,讓人毫不懷疑,如果被這兩個家夥咬上一口,任何東西都將化為齏粉,絕不可能幸免。
正是高老道魂牽夢縈的一對番天蜈蚣。
這兩個家夥在藥池一戰中徹底絞殺了鯰魚妖獸,可也因此被跌落藥池的鯰魚妖獸拖進了藥池深淵,後來雖然我和高老道在藥池之中幾度召喚,可竟然始終未曾露麵。
我做夢也沒想到,竟然會在這裏再見到這兩個家夥。
而且看上去這兩個家夥這段時間內夥食不錯,體型居然又大了幾倍,之前看上去還能看到個全貌,如今我極盡全力也隻能看見它倆的頭顱和往下五六節身體,再往下的部位就深深隱藏進了黑暗之中,根本瞧不出還有多長。
高老道一臉的揚眉吐氣,朝我得意地挑挑眉,笑道:“咋樣,我就說番天蜈蚣長得很快的,嘖嘖,也不知道這兩個乖乖到底是吃了這地宮裏多少好東西,竟然這麽快就成年了,不然我還真不好判斷就是它倆呢。”
說著雙手結印,比劃了一個我根本就不可能看清的手印,然後上前一步,往近在遲尺的一條番天蜈蚣腹部上輕輕一按。
他的手心裏像是攥住了一團光,這麽按下去,五根手指都被映得發亮,在蜈蚣腹部的軟甲上照出一層一層暈染開的光暈,煞是好看。
隨即這些光一頓,盡數隱沒進了蜈蚣的體內,消失無蹤。
高老道如法炮製,又將手印按進了另一隻蜈蚣的體內,之後長長吐出一口氣,好像剛剛他整個都在屏氣凝神似地。
“這……是在做什麽?”我見他結束了,才敢開口不解地問。
他轉過臉來,眼中竟多了一層濃濃的疲憊,強打精神笑道:“在給番天蜈蚣下咒,這樣可以讓妖蟲忠於主人,不再亂跑,隻是消耗太大,咱們出去之後,怕是得好好歇幾天才能恢複過來了。”
他說完這些話,歇了一歇,才伸手輕輕拍了拍離自己最近的一條番天蜈蚣,朝我招招手。
“上來吧臭小子。”
隨著他的話出口,那條蜈蚣晃一晃腦袋,竟然緩緩低下了頭,溫馴地將下巴枕在了懸崖邊上。
像是一隻溫馴的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