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5章 壁畫
三張黃符所發出的光芒橙黃明亮,照在兩頭的石壁上,石壁的紋理竟是纖毫畢現。
那上頭並不是天然石壁的斑駁表皮,而是一幅又一幅巨大的壁畫。
也不知道是用什麽染料畫上去的,這些壁畫的線條雖然簡潔,但顏色卻依然保持著鮮豔,哪怕在洞中被水汽浸潤多年,也絲毫沒有減損,被黃符的光芒一照,依舊顯出一種別樣的粗獷和豔麗來。
我目不轉睛地盯著這些壁畫,完全被上頭描畫的情形所震懾,根本回不過神來。
這些壁畫並不精美,隻是一些簡單的線條,三兩下勾畫,就能讓人精準地抓住作畫者的意圖。
譬如眼前這幅,看上去根本就是一片巨大的山巒之中橫空掏開大大小小的洞窟,每個洞窟裏都有幾個線條勾勒出的小人兒在從事不同的工作,匆匆看去,有的似乎是在開采石塊,有的似乎是在雕刻神像,有的似乎是在飼喂一些比小人兒大好幾倍的蛇。
兩山夾道之間,水流湍急,屍殼小船的速度不慢,剛剛那幅不過是在眼前呈現了幾秒鍾,就已經飛速地後退而去,呈現在眼前的新壁畫之中,一個巨大的洞窟之內,正有一條巨大無比的蛇被鄭重地安放在了一座宮殿前,有小人兒在它身上捆綁鎖鏈,也有小人兒舉著火把,排著長隊從高空的虹橋上緩緩走向對麵雲霧繚繞的天宮。
“這不是我們之前去過的忠王塚地宮麽,你看,這就是那白蟒,上頭的這屋子就是木樓天宮!”我吃了一驚,趕緊喊高老道:“我跟我爹還有賈山去過的,絕對不會有錯!”
高老道也在看這幅壁畫,不由得長長一歎,道:“忠王所費奢靡,這麽大的工程,開山鑿洞,又一點點雕琢布置,實在是不可思議,竟比後世大多數帝王的陵寢還要奢侈,大遼的國力果然雄厚。”
我見他還有功夫感慨這個,不禁翻了個白眼,指著下一幅壁畫道:“可是這壁畫的順序卻好像不大對,我們上次過了木樓天宮,就是鬼子蝠的洞穴,這裏畫的怎麽不一樣?”
我指著的壁畫上,是一個巨大的好像沒有頂的空間,上頭畫了一對日月,洞窟之中是一個巨大的高台,台上坐著一個古怪的神魔造像,有三個頭六隻手,三個頭中間的一個是一張慈眉善目的人臉,右邊的是一個目光銳利的鷹頭,左邊卻是一個長鼻盤繞的象頭。
它每隻手裏都拿著各不相同的東西,有寶瓶,有長劍,有寶珠,有三叉戟,丫丫叉叉地在身上支棱著,造像下頭是一群跪拜在地的小人兒,他們的手拖著盤子高高舉過頭頂,盤子裏堆疊得高老的,盤子裏裝的竟然好像是一顆一顆的人頭。
隻是這描畫過於簡單,我一時之間也不能判斷那到底是人頭,還是和人頭一樣大的什麽供品,隻好去看高老道。
高老道皺眉道;“上次我跟你們走的又不是一條道,我怎麽知道白蟒洞穴的下一個是什麽?但是如果白蟒那個洞穴是忠王塚裏確實存在的,那這裏也該有個這麽大的地方是供奉這神魔的才對,看那洞穴頂上沒蓋兒,連日月都能看見,要不是知道你們這兒是平原,我都險些以為那是個什麽火山口呢。”
我茫然地搖搖頭,一時也是百思不得其解,隻能打起精神去看下一幅壁畫,這一看之下倒是意外。
接下來的一幅,畫的竟然是大祭司複活的那個地宮。
說起來大祭司複活的那個地宮,和貓兒墳進來之後抵達的那個地宮真的很像,隻不過大小上有些許的區別,再一個就是大祭司所在的地宮底下有那麽一個露出水麵的石棺,而貓兒墳那個地宮底下隻有水。
從這三幅畫的順序上看,似乎更像是在說走過白蟒地宮,以供品進獻神魔,就能複活大祭司似地。
因為這第三幅壁畫上,分明畫著那三頭六臂的神魔將左邊的象頭轉到背後,麵朝著大祭司的棺槨,那棺槨上白蟒纏繞,蟒頭對準石棺,而大祭司的身子正從石棺裏往外爬。
看上去格外詭異。
高老道也是倒吸一口涼氣,還不等做出評價,屍殼船搖搖晃晃,已經飄到了下一幅壁畫前頭,他頓時更是吃了一驚。
這幅壁畫裏畫的,竟然是回生甬道。
單獨用一幅壁畫畫一個甬道,實在很像是一幅地圖,但是這幅地圖卻詳盡地描繪出了三個讓我和高老道吃驚的點。
第一個,就是回生甬道的入口處,並沒有人麵柳,更沒有貓兒墳。
第二個,就是回生甬道的出口,竟然不止通往藥池地宮的一個,而是有三個,從壁畫上看,這三個出口分別通往三個不同的小型地宮,而除了藥池地宮,另外兩個地宮根本就沒有離開的出口,倒是畫了不少的蟲子在地宮裏胡亂飛舞。
而第三個,就是回生甬道的最上頭寫了四個模糊的字,從形狀上勉強辨認,竟是“有來無回”,那“回”字正中竟還刻意畫了一隻黃金妖蟲,雖然隻有寥寥幾筆,卻也形神具備,惟妙惟肖。
我不可思議地道:“這是什麽意思,回生甬道根本就是單向赴死的陷阱麽?那兩個小地宮裏畫了那麽多的黃金妖蟲,卻根本沒有出口,一旦甬道的出口封閉,人根本就活不了多久。”
高老道也是一陣後怕,“還好咱們運氣不賴,最大的這個地宮有通往外界的藥池,不然咱們也隻會在裏頭被慢慢熬死。”
“代天府的活屍找到了藥池,可也還是被慢慢熬死了呢。”我緩緩呼出一口氣,這地方的溫度還是低,呼出的氣一離開嘴角就迅速凝結成縹緲的白霧,隨著說話不斷噴吐。
“所以說咱們的運氣不賴,不然現在就不會好好坐在這兒,而是早就成了跟代天府那夥人一樣的屍體了。”高老道幽幽地道。
是啊,代天府的人,又被委以重任,身手一定不差,不說各個有神仙手段,怕是也都身懷絕技,絕非普通人。
可即便是這樣萬中無一的人,也折損在了這裏,這裏的凶險程度,實在是言語難以描述。
我下意識地從懷裏掏出代天府活屍的書信,信手翻開,隨意掃了幾眼,卻忽地一愣。
“你說……這個叫趙懷義的人,說他們是來鏟除大妖的,這個大妖……真的是忠王的祭司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