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5章 不苦
整個地下洞窟都被閃電的耀目光芒填滿,極白的光芒幾乎把人的眼睛都照瞎,隻能死命閉住雙目,減少對雙眼的傷害。
幾乎是一個瞬間,整個地下洞窟的所有的幹屍都被雷電的陽罡之力一舉燒成了飛灰,洞窟裏灰塵漫天,風吹狂亂,將這些飛灰吹得一幹二淨。
高老道的第一道閃電過於倉促,雖然劈下來的九天應元雷火之力威勢十足,把洞裏的幹屍清理得幹幹淨淨,可正中間的白骨填竟然並沒有受到什麽損傷。
就在雷電轟擊下來的同時,就好像是提前有所感知一樣,白骨填將身一抖,那團白氣散發出一股古怪的氣息,引動了整個洞窟裏所有的幹屍,這些幹屍突然瘋了一樣朝著白骨填所在的石台縱身躍去。
而白骨填自己卻猛地把自己的身軀縮小成了一團小小的白色煙霧球,不過一個拳頭大小,緊緊依附在了石台上。
無數幹屍如同蒼蠅叮肉,撲到石台上,把白骨填一層一層地護在身下,眨眼功夫就疊加了幾百層,等到雷電轟下,這些幹屍便盡數成了炮灰。
雷電散去,幹屍盡成齏粉,白骨填卻毫發無傷,身子一抖,竟然從一拳大小的煙霧團,變成了一個白霧朦朧的人形。
這人形麵上戴著一麵白紙麵具,麵具方方正正,上頭沒有五官圖畫,卻隻寫了一個篆書的“白”字,墨跡淋漓,仿佛剛剛寫成,還沒有幹透似地。
“你到底是誰,為什麽非要和我人麵郎作對!”
雖然是問句,可人麵郎嘴裏說出來,卻帶了十分篤定的味道,它一張白紙麵具,隻朝著高老道的方向,上頭雖然沒有眼睛,可就是給高老道一種直勾勾被盯著的感覺。
高老道心道莫非這就是白骨填的本體,倒是有點意思,而且能抗得過我的雷擊,更是本事非凡。
可氣勢上卻不能輸,高老道上前一步,冷笑一聲,“你本是無數怨魂凝結而成,道爺我好好超度了你豈不快活,何必非要躲在這地底下不見天日,終朝被怨念折磨,不苦麽?”
不苦麽?
這話似乎一下問到了人麵郎的心裏,它愣在那裏,反複把這三個字念叨了幾遍,才嗬嗬冷笑兩聲道:“你們道士倒是很會蠱惑人心。我雖然是無數怨魂凝結成的妖鬼,可也並沒有想過禍害世人,隻打算在這地下安心度日,修行得道,難道也礙了您的眼?苦不苦又有什麽幹係?”
雖然人麵郎用了哀兵政策,可高老道卻不為所動,嘴角噙了一抹笑意道:“在地下安心度日修行得道?那城中那麽多的人慘遭橫死,又是誰幹的,難不成是住在我家隔壁的目妖?你可真有意思。我勸你還是好好兒地站在那讓道爺我劈你幾下,說不定道爺我看你耐劈,心一軟就肯放過你了呢。”
人麵郎周身氣息一冷,開口道:“就算我吃了幾個人補充力量,又和尊駕有什麽關係,你若多管閑事,我也不介意再多吃一個你。”
“我高老道平素沒什麽別的愛好,但是有一點道爺我始終堅持,就是凡有妖鬼作惡,必誅之。很不幸,你就是那個作惡的妖鬼,既然碰上了,道爺我自然不能袖手旁觀,如果不把你鏟除幹淨,恐怕縣城從此永無寧日。”
高老道說罷,手一揮,早就捏在手上的一把黃符頓時揚開,精光一閃,寒氣乍現,頓時化為數道冷光,奔著人麵郎飛速射去。
“你這地下洞窟裏的幹屍都被我燒了個幹淨,我看你還有什麽能耐能再逃過一劫!”
高老道話音未落,手上已然又掐了手訣,往頭頂一招,就要再招一道閃電。
可人麵郎卻凜然不懼,站在原地將身子一抖,那白霧組成的身軀裏頓時迸出無數白色的細小霧團,往石台下飛速彈去,同時它的身子一頓,麵上的白紙麵具瞬間也化成煙霧,和身子一起轟然朝四周散開。
無數黃符凜冽斬下,在石台上斬開長長的刀痕,火花飛濺,卻都斬了個空,沒能傷到人麵郎分毫。
高老道沒想到黃符竟然會無功而返,不由得一愣,這一愣神的功夫,手上的手訣就慢了一拍,沒能再凝成第二次雷火。
人麵郎哪裏會放過這樣的破綻,白霧轟地一下聚攏在一起,竟然朝著高老道射出一小團白霧,這白霧速度極快,快如閃電,高老道慢了一拍的功夫,就被白霧到了眼前,他不知道這玩意兒是什麽用途,不敢貿然放手去接,隻能縱身朝後一閃,試圖躲開。
可這白霧穩穩下落,竟然在他腳下一下散開,一把纏住了他的雙腳,猛地一縮,竟然仿佛牛皮筋,把高老道的兩隻腳腕子一把攥在了一起。
高老道一時不察,腳下失去重心,整個人朝後仰過去。
他腳下的石台極小,剛剛一退已經退無可退,這下往後一仰,下意識地往後一步,竟然一腳踩空,整個人一頭栽了下去。
情急之下,高老道也算是反應極快,當即一把抓住石台邊緣,把身子掛在了石台上。
腳下的無盡深淵隱隱往上泛著寒氣,像是有無盡的陰風吹透岩石地脈,從最深處將一切陽氣都驅散殆盡。
寒氣從腳底往上爬,透得人忍不住地打冷戰。
高老道隻覺得手指上好像扣著千斤巨力,手臂被拉扯得生疼,可被底下的陰風一吹,身子反而使不上勁兒。
與此同時,那無盡深淵之中,竟然隱隱傳出些嘈雜的鬼哭狼嚎,似乎正有無數地獄惡鬼,朝著他瘋狂爬上來。
頭頂的白色霧氣盤旋幾圈,上頭重新浮現起一張白紙麵具,白紙上的“白”字已經變成了朱砂一般的鮮紅顏色,像是因為憤怒而赤紅的一隻眼。
“老道士,原來你就這麽點本事,你好好兒地跟我的傀儡們玩兒吧,我就不陪你了,我記得你剛剛說到了目妖,它是不是住在你家隔壁我不知道,但是現在它就在我這墳地的邊上,我可要去好好會會它了。”
說罷,它重新成為一團煙霧,縱身從頭頂的窟窿飛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