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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0章 試藥

  難怪我覺得這蟲子眼熟,沒想到竟然就是蝕骨蟲。


  隻是之前見到的蝕骨蟲,是在那個男人的身上,雖然密密麻麻數量駭人,可個頭兒卻小得很,活似一群大米粒齊頭攢動,根本沒有這條這麽長。


  這條足有那些的好幾倍,光是它一個就看得我頭皮發麻,更何況這家夥還不斷把身子往長了拉伸,這會兒看上去都比剛被夾出來的時候又長了一截似地。


  趙神醫屏氣凝神地把蝕骨蟲放在一塊玻璃皿裏,一鬆開手就趕緊蓋上了蓋子,那蟲子在玻璃皿裏瘋狂撞了幾下內壁,終於勉強安靜了下來,隻慢悠悠地伸縮著身軀,在玻璃皿裏不住地爬動。


  胖丫和賈山像是想到了之前在月老廟裏的遭遇,臉色都白了。


  高老道附身聞了聞一旁炭爐上坐著的一口坩堝,那裏頭的藥香味濃鬱得讓人目眩,仔細品了品之後,他才鄭重點點頭,示意趙神醫差不多了。


  “十碗水煎成這半碗,會不會太濃了。”趙神醫念叨了一句,用毛巾裹住坩堝的木頭把兒,倒了一點在一隻空碗裏,隨後取了一根橡膠吸管,小心地吸了幾滴藥汁,深吸一口氣,才把吸管慢慢插進玻璃皿上頭的一個小小的透氣孔裏,瞄準了底下的蝕骨蟲。


  高老道屏氣凝神地盯著桌上小小的玻璃皿,賈山和胖丫卻齊刷刷地坐到了桌子的另一麵,一副“我雖然想看但是我根本不想往近湊”的模樣。


  就我和淨明滿心好奇,擠在高老道身邊,一顆心嘣嘣亂跳也非要看個清楚。


  趙神醫看準時機,兩根手指一捏,橡膠吸管發出一聲微不可察地空氣流動聲,一滴藥汁被擠出了吸口,準確無誤地滴落在了剛好爬到了透氣孔地下的蝕骨蟲身上。


  “嘶!”


  蝕骨蟲的身軀眨眼間暴漲了好幾倍,從一條線蟲瞬間膨脹成了一條臃腫充血的粗實蚯蚓,身軀扭動的爆發力差點把玻璃皿的蓋子都撞開了,幸好趙神醫眼疾手快,一把按在玻璃皿的蓋子上,這才避免了更大的悲劇。


  因為這蟲子下一秒就“啪”地一聲,爆開了。


  我甚至都還沒看清到底是咋回事兒,玻璃皿裏就瞬間騰起一股血霧,把原本幹淨透亮兒的玻璃全都染成了渾濁的乳白,像是被變了質的牛奶噴了一遍似地,淋淋漓漓地順著玻璃內壁往下淌。


  我們幾個麵麵相覷,誰都沒想到竟然是這樣的結果,一時間都不知道該作何反應。


  半晌,還是高老道忽地一拍巴掌,嗬嗬大笑出聲:“好家夥,一滴就有這效果,看來這藥果然好用,師兄你多熬上些,晚上那老叫花子敢來,咱們就給他的蝕骨蟲一點顏色瞧瞧。”


  趙神醫嘖嘖兩聲,籠著兩隻手,盯著玻璃皿半晌,才指了指桌上的兩個爐子歎道:“你這方子可以啊,藥勁兒這麽大,最起碼蝕骨蟲咱們不怕了。可是那什麽影縛蟲咋辦?咱們也沒個樣品,都沒法試驗藥效。”


  高老道也是撓頭,“我隻是按照影縛蟲的習性定了藥方,這你問我也沒用,隻能先熬上,回頭碰上那蟲子就知道有用沒用了。”


  “也隻能這樣了。”趙神醫打開玻璃皿,隨手往裏頭倒了點濃鹽水,那些蝕骨蟲爆出的黏液在鹽水裏不斷變成細微濃密的泡沫,最終全部溶解在了鹽水裏。


  “這東西咋跟鼻涕蟲似地,怕鹽呢。”賈山像是發現了新大陸一樣驚奇地道。


  趙神醫一愣,忽地笑道;“是了,這東西一身黏液,跟鼻涕蟲倒是很像,有一樣的特性也不奇怪。”扭頭對淨明道:“去廚房拿兩包鹽給你師叔帶上,說不定真遇到了還能用上。”


  “都有這藥了,還用什麽鹽啊?”我不解地問。


  淨明已經噔噔噔地跑去廚房,很快就去了鹽來,塞到我身上的布兜裏,笑嘻嘻地道:“有備無患嘛,我聽說鹽也能驅邪灑淨哩,萬一那什麽影子妖蟲也怕鹽呢,這不是就用上了?”


  我一想他說的倒也在理,於是自己又把被他塞得歪歪扭扭的鹽袋重新裝了一下,免得回頭丟了都不知道。


  “還是我這藥湯子靠譜些,什麽鹽啊就算了,老道我遊走江湖多年,也沒見過幾個妖物真的怕鹽,別的不說就說咱們前些時候見過的那個犬妖,要是朝它撒一把鹽啊,妖除得掉除不掉不知道,反正咱們的小命兒肯定是難保了。”


  我塞鹽包的時候高老道嘿嘿笑話了幾句,邊說邊自己隨手找了個幹淨的瓦罐,把坩堝裏的藥湯子全部倒進了瓦罐裏,放到一旁晾著。


  這會兒功夫,外頭的天色就慢慢暗下來了,我看了看牆上的鍾點,已經六點多了,知道也就再過一小會兒,等瓦罐裏的藥湯子涼一些,我們恐怕就要趕去張家守株待兔了,不禁心裏忽地緊張起來。


  緊張除了擔心一會兒會不會順利之外,還有另一重緣故。


  剛剛揣鹽包的時候,我的手無意中碰到了兜子裏的畫軸,沒想到竟然感覺到畫軸在隱隱發熱,我心知怕是裏頭的八尾貓要有什麽變故,如果不提前先解決掉這個事兒,等一會兒跟老叫花子打起來的時候再出問題,那可就拉胯了。


  想了想,見這會兒大家都沒什麽事,我幹脆提出要出去上廁所,準備打開畫軸看個究竟。


  出了門,找到上次我和賈山胖丫進來時藏身的門洞,往身後瞅瞅沒人跟上來,我這才把畫軸從布兜子裏抽出來,小心翼翼地展開。


  畫軸果然有些發燙,拿在手裏,有一種不真實的觸感,像是攥著兩根冬天的烤紅薯,讓人在忍得住和忍不住之間反複煎熬。


  畫卷上的內容沒什麽變化,依舊青山綠水,草長鶯飛。


  隻是正中間的貓醒了,正趴在隨風搖曳的花草中間,瞪圓了一雙黃綠色的眼睛,好奇地看我。


  畫卷一角上,我當初用血印下的手印卻越發鮮紅,像是要從上頭流淌下來一樣鮮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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